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爱上林黛玉文/延彬 内容介绍: ********************************************   一个是阆苑仙葩, 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 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 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禁得秋流到冬尽,    春流到夏......... 一本百年的《红楼梦》,如同深埋在酒窖里的美酒,虽经百年,香气不减,反而愈发浓烈。只可惜,红楼未完,惹得世人百年来每每引为感叹。 这本小说从红楼前八十回后开始续写,故事多有按照前面判词为引,加以润色从而写成八十回故事。 -------------------------------------------- 简介 一个是穿越百年的“石头”,一个是误入凡尘的仙草。只为前世灌溉之恩,甘以一生眼泪奉还。书中宝玉虽早知故事发展,却因时势牵绊无可奈何最后仍然未改命运之分毫,却知道命定因果,非人力所能改。 书中多情之人,比比皆是,揪心之事每每上演,为你演绎一场繁华背后隐藏灾祸的故事.................. 片段一; 希可苦笑道;你是在和我说冷笑话吗,一个石头怎么会说话? 片段二 ; 宝玉怒对北静王道;我本以为她跟着你也能享清福,可你做到了吗.你还说你爱她不比我少,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她?“ 片段三; 宝钗含泪说道;”我...我...我怕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云儿自小苦命,如今又落得这般田地,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宝玉含泪道;“我不许你胡说,你不可以走!" ================== ☆、第一章 红楼选秀   02年的春天,阳光格外明媚耀眼。城市的街道,人潮涌动着,车流不息地在弯曲盘旋的机动车道上穿梭来回。   学生们各自背着书包,纷纷陆续涌入学校的校门。阿卡拉开了超市的铁门,一阵哗啦的响动。   “阿卡老板,你好早啊!”   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停靠在了超市的侧边。走过来一个人,他是这个名叫“美缘来”的超市员工。这个超市是台中边最大的超市之一,近来有传闻说可能被EO集团搜购。而骑着破车的男孩,他叫希可,是刚毕业的高中生。因为没有什么技能,也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孩子并且他不愿意离学校家乡太远所以就在学校旁边的超市谋了一个职位。   “希可,你也很早啊!”阿卡在搬运着几箱子的饮料,希可忙过去帮忙。   “你好,欢迎光临,请问您要什么?”希可重复着每天不知道要说多少遍的话,九十度的弯腰和笑容也都是重复昨天的。   “我要这个,那个,还有这个面包。”一位长相秀丽,打扮很潮的女生在店台上指着她要的东西。其实只要做这一个行业久了,就可以知道每位顾客他们的喜好,还有他们吃什么,喜欢看什么书。   这一位女生,她每天都会来这里点一杯奶茶,还有一个蛋挞两个油条。然后坐在靠窗户很近的位置,慢慢品味。有的时候,她还会听听音乐。虽然说超市里面也会播放歌曲,但她似乎有自己喜欢的歌曲,不愿意做一个追随者。   而眼前这个男孩,他每一次来都喜欢翻阅哪边架子上的动漫书籍,当然有的时候还看一些散文。面前这一位一头地中海式发型的中年人,他每一次来就喜欢阅读一些古典书籍,例如《红楼梦》和《三国演义》等。会要一瓶浓度很低的酒,一些薯片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边吃边看。   其实希可也很喜欢看古典,特别是断臂的维纳斯式的《红楼梦》,曾几何时他也把这本书放在枕边当做每晚睡觉前地唯一必须阅读的书籍,读完了他就会在脑海里回想剧情想象画面。   “各位观众,您知道当今什么书籍,什么类型的电视剧才是主流吗?近期有某导演集资重力拍摄的大型电视剧《红楼梦》正在招募演员。您有演电视剧的梦想吗?你爱红楼吗?如果想,如果心动了,就赶紧拿起手里的手机拨打屏幕下方的电话报名吧!”   看见这样振奋的消息,那个地中海式发型的中年男子立即起身双目紧盯着电视屏幕看。似乎他也有这样的冲动,有这样的梦想,可这副尊荣,这份冲动还是值得鼓励的。希可在心里默默想着,不经抿起嘴角笑了。   中午的阳光显得格外暖和,风也很和顺。一片生机盎然的春景让希可骑着自行车感觉就像是在苍穹中翱翔的鸟雀,永远都不希望有停止的时候。   归到了台中附近的一所住宅中,推开门,穿拖鞋挂衣服,开冰箱一气呵成。   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因为昨天晚上被死党小秋硬拉过去到网吧里通宵,早上还强打着精神上班,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暂歇了忍不住想闭上眼睛休息。可是脑海里不停播放着今天早上在电视上播放的通知,心情莫名期待和激动。   掏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拨打了早上不受控制记录下来的电话,他也幻想过自己那一天可以当一个演员,也想象过自己演贾宝玉的样子及场景。梦想终于打败了顾虑和胆怯,果断地拨打了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三远电视摄制公司吗?”   “恩,是的。你是要报名《红楼梦》选秀的吗?”电话那头果断地将希可的意思讲明。   “是的,我想请问具体的报名时间还有地点。”被这位接电话的人打破了胆怯,希可明确了自己的想法,所以问及了他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的对白。   “明天中午十二点,台北步行街二十号大厅。”电话那头熟练地说完了地址及报名时间,随后说有事情就立即挂断了电话。   兴奋之余,希可是担心该怎么和阿卡说。这次是说家里有事情,还是说人不舒服?   在纠结中,把午饭也解决了。躺在沙发上,四脚朝天双目盯着天花板傻笑。   “阿卡,我想和你说个事情。”希可凑近正在忙碌的阿卡身边,小声说着。   阿卡头也不回:“有什么事情,快说吧。”   “我明天想请一天的假,我,我家里来了一个亲戚!”希可糊里糊涂地就说了谎话,他在心里暗喊道:“希可,你怎么会说谎!”   阿卡仍然是头也不回,继续为顾客传递东西,并快速结账。半天才说:“好吧,你小子三天两头请假,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有那么多的事情。”   希可呵呵笑了,并不再和他多纠结这个话题,回身继续工作。   次日一早,希可就一条青年街道逛下去,买了好几身好衣服,花去了将近两三个月的工资八九千的新台币。中午的心情很是激动,手心一直在冒汗,在设想着自己通过还是不通过时候的场景,坐上了公交车一路而行。   “第二千四百九十九号。”   “到,各位评委老师你们好,我是第二千四百九十九号,我,我叫希可。”   在坐的评委看着这个紧张的年轻人,安抚道:“年轻人,不要太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希可仰面深呼吸,面对评委的红楼问题,还有自己想报演的人物是贾宝玉的想法一样说了。接下来就是才艺表演,希可是表演了一段话剧,评委觉得很好,演的很传神动人纷纷鼓掌举起了通过的牌子。   “希可,恭喜你。你是两千多人里挑选出来的最合适的人选,当然前面还有几万人都落选了,这两千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可见你的确有耀眼的地方啊!这是合同,没有什么异议就签约了吧。”   希可笑道:“谢谢评委老师的夸奖,我只是侥幸而已。”说着接过合同,细细阅读了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条约也就提笔顺畅地签下了他人生中,第一个合同。   评委继续道:“既然签约了,你就该按照合同上面的要求来执行了。你的前途是无量地,好好努力吧!”话完便把事宜还有近期安排的学习教程告知了一遍,给他安排了住宿等待其他人物演员地出选。   接连几日地选秀,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评委见着各式各样的人,有让他们哭笑不得的,有让他们哭也不是笑也不成的。   随后,就是紧锣密鼓地安排红楼演员地秘密学习。   这是安排一个远离烦扰城市的郊区里,四周是葱郁的树还有野花满园。穿过花圃,有一个清澈地荷塘。   这里的左侧是一个临时住宿区,分两栋。一栋是女演员的住宿区,而另一栋就是男演员的。   希可现在最期待的除了是上镜,还有就是那个目前是素未谋面的林黛玉表演着的芳容摸样。他在心里幻想着,虚构着。   “嘿,你们想不想知道林黛玉的扮演者素素长什么样?”贾珍的扮演者刘若和几个演员凑在一块议论道。贾环的扮演者年纪虽然小,但是也滑头得很,凑趣道:“想啊想啊,哥哥们,我们不如去看看吧。”   希可撇嘴道:“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哪里有一个管理员,让她发现了,我们一定是找骂!”虽然希可也十分想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也不想还没有上镜见导演就有不良消息发生,让导演和目前的管理者头疼。   那个刘若是一个最好玩的,又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大家现在提及了这事情,他不做是最难受住的。于是几个人拉着希可就一路偷瞄而去,感觉就如同是一行小偷正在踩点的感觉。   靠近了一楼的窗户,刘若打前方,发现没人就一挥手命他们赶紧跟上。希可在心里苦笑:“自己明明是一个不好玩的人,怎么跟他们还没有半天就学坏了,真是应了那句话了。”想着也加快了脚步,一路紧随着。   正好,一楼的窗户是开着的。黄色的窗帘也是拉开的,风一吹在哪里不停地左右晃动着。   里边传来了一阵歌声,听她唱的应该就是《枉凝眉》,那个妙曼那个声音就如同是天籁。几个人早听呆了,小环儿的扮演者立崔忍不住鼓掌,毕竟孩子还是孩子什么感觉都是藏不住的。   “窗外是什么人?”听这声音,就有点林妹妹的感觉,大家更是忍不住要一睹芳容。   俯下身子,一路矮着身子走着,躲过了窗户,藏匿在窗户边准备偷瞄。   “叟”在十二层高的楼上,传来了怎么一声响动,在楼下的几人浑然不觉。   “叭”一阵巨响,希可应声倒下,脑门上流出了黏糊糊地液体,他的视觉渐渐模糊,意识也渐渐消失。刘若他们几人在唤着自己,他轰然倒下了,眼前也黑了。 ☆、第二章 缘来百年   话说自迎春嫁给孙家绍祖后,宝玉觉得骨肉亲人现一一分散了,便整日闷闷不乐。这日正歪在卧榻上,忽听袭人进来道:“宝姑娘来了。”宝钗逶迤走进来道:“宝兄弟这几日为何都不见,这外边的姊妹们都念叨着呢。”袭人叹道:“自迎春姑娘去了,本以为是什么喜事不想总有孙家狠待姑娘的消息传来。这消息偏又传入了门内那位的耳朵里,这会子正为这个难过呢,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他。”又见麝月拿着一堆的东西从那边的屋子里走过来,宝钗展眼一瞧,却是雀金裘。麝月笑道:“宝姑娘好。你已经好些日子不见了。今儿个天气正好,我去把这个拿去晒一晒,收起来久了也不至于发霉了。”宝玉躺在里间只觉胸口一阵生疼,片时额头冒汗,似如火烧。顿时觉得意识渐消,眼晕脑涨便觉眼前逐渐黑了。   “这是什么地方?”希可环顾四周,只见茫茫然的一片浓雾,藏绕在山间。   “兄台莫怕,这里是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上。”佟然不知道在哪里飘出来了怎么一句话。   “是谁,是谁在说话!”希可惧畏地急问着,四周找寻不见一人,只有身后有一座高山耸立。   “我就是一块石头,一块被丢弃了的石头。”   石头,呵呵,希可苦笑道:“你是在和我说冷笑话吗,石头怎么会说话?”   “你若不信时,请俯下身子,我就在你脚下!”   希可忙顿下,四处搜寻,果然见到一块鲜明美玉般的石头,静躺在地上开口说话。   它道:“这位仁兄请了,我有一事相求!”   希可吓得面容失色,但复又整定下来。他问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怎么还有能力帮助你?”石头笑道:“仁兄莫急,只要你答应帮我,我一定也会转帮你!”   希可俯就道:“哪好吧,我可以答应你!”   石头缓缓说道:“你只要替我去一趟清朝,去荣国府里代替我活着,我就可以帮助你。”   “清朝?那你是,你难道就是宝玉?”希可惊讶地合不拢嘴巴。   石头叹道:“正是顽石!”希可道:“不对,你不是随神瑛侍者的饰物吗,怎么还在这里?”石头又叹道:“哎,此话说来长了,你说愿与不愿吧!”   希可问道:“我怎么会来这里的,难道我已经……”   石头立即回答道:“没错,你已经死了,魂飘至此。”希可一听才想起来,不觉悲从中来不免哭泣了一回。石头道:“仁兄也是一个感性之人,正是合适人选。”   希可想:“反正我也死了,不如就答应了它,那也不亏啊!”于是点头答应,石头复又挂上了希可的脖子上,依附着消失在浓雾中。   “石头,石头,你要带我去哪里?石头!”   宝玉,宝玉。你这是怎么了?袭人一路急跑进里间来,站在床边喊问。见宝玉额头冒着冷汗,口里胡说胡喊着话,把袭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麝月,麝月。你快去告诉老太太太太,宝玉又不好了,快请来看看!”麝月应了一声便去了。袭人又觉得这样也不怎么妥,叫来了老太太太太不过是让她们着急而已。   “秋雯,你快进来。”袭人唤道。   秋雯急步进来,问道:“袭人姐姐,怎么了?”袭人忙道:“我看宝玉这样,许是又不好了。快去请王太医过来瞧瞧。”秋雯面容也露出几丝担心,也应声速去了。   希可缓缓睁开眼睛,见这里已经不再是高山浓雾的地方,而是一间香气扑鼻,摆设如同是一间古代女子的闺房的房间里。希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忍不住惊讶:“这,这是什么地方?是金陵吗?”   坐在床边地袭人一脸担心地看着躺在床上刚睁开眼睛的宝玉,一开口就胡言乱语。   “宝玉啊,我的乖孙儿,你怎么了?”希可这话,刚好入了初入里间的老太君和太太,凤姐等人的耳里。   凤姐问袭人道:“怎么好好的,宝玉又成这样,是不是你们照顾的不周到,又在什么地方唬住他了!”袭人忙道:“怎么会呢,我们向来都悉心照顾,哪里还敢唬他呢!”   老太太凑近宝玉。哭道:“宝玉,宝玉。”宝玉缓缓回过神,问道:“这是哪里,这里是哪里啊!”贾母哭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宝玉又成这样了!”袭人和麝月忙跪倒道:“我们也不知道,刚伺候她睡去,我们在外头说了一回话,再进来就这样了。秋雯从后院回来,春燕递上沏好的茶,麝月亲捧给凤姐,凤姐这才坐下喝茶。平儿想劝慰贾母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宝玉只坐在床上呆视着她们。一时屋子寂静的只有自鸣钟在独自走着的响声。”   一时王太医急急赶来,放下了药箱子就伸手要替宝玉把脉。宝玉呆呆地伸出手去,王太医抚须道:“无妨,不过是急火攻心,喝些汤药,调养几日就好了。”贾母等这才松了口气,凤姐也忙接口道:“老祖宗,这宝玉是个吉祥人,想着一定有上天在保护着,一点小问题,不碍什么。瞧把我们一个个急得,这额头啊都像是在淌水似的。”说着众人都笑了,贾母因知宝玉也无事了,心也开了,自然也就因这个凤丫头的不合时宜地笑话逗乐了。   次日,宝玉终于把身体控制住了。也可以自由操作,说话。   袭人拧干了毛巾,递过来道:“二爷今天可是好了,也显得精神了。昨天晚上那样,可把我吓坏了!”   宝玉淡笑道:“不过是一时惊了,哪里就让你们担心成那样。”说着擦拭了一下脸庞,又把毛巾递过。袭人呵呵笑道:“还说呢,可把宝姑娘和老太太,太太一阵唬了。”   宝玉听着心里一阵酸,自己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去感受了这样的照顾和亲情不免感到愧疚。   少时,秋雯端来了早膳。一入门笑道:“宝玉总算醒了,再怎么着,我们可就要哭死了。”   袭人笑着欲打她,秋雯还把宝玉昨晚的摸样说的话一一学给他看,惹得宝玉一阵羞涩。 ☆、第三章 黛玉来了   正在说话间,只听门外一阵开门声。麝月喜道:“是林姑娘,林姑娘好,好几日不见你了今儿个总是来了!”黛玉未答只是点头略笑了一下,问麝月道:“宝玉呢,他可好些了?”麝月见问,便道:“在里面呢,刚喝了汤药才好了些。”黛玉逶迤而来,麝月随后跟着。   宝玉正在询问一些事情,袭人有一搭没一搭回着,在院子外面晒被子。秋雯边晒着被子,边取笑道:“哟,这人今天是怎么了。想是还没好不成,怎么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宝玉只是笑着,坐在红木椅子上晒着太阳。   “林姑娘来了!”麝月刚入了院子,就轻声提醒着。   宝玉回头一见,哪边来了一位妙龄女儿。一双似蹙非蹙含情目,一双似喜非喜柳叶眉。   宝玉见了,立即站立起身。心里格外激动,手掌内都沁满了汗水。   黛玉柳步靠近道:“宝玉,你今日可好些了。昨儿个本来想去瞧你,可见天色黑了,紫鹃又拦我又说天色晚了就算来了也不得见。”宝玉早呆立在哪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黛玉见宝玉见了自己只呆立在原地,话也不说人也不叫。她嗔怪道:“你为何不说话,许是怪我昨晚没来瞧你吗?”说着多疑地从袖子里抽出手帕子,擦拭着泪痕。半响才道:“我与你说话,你为何不理。想是二爷觉得我不配,那从今往后二爷也别理我了自当是我去了!”说着含泪欲走,宝玉忙道:“林妹妹。莫走。我有话说。”   黛玉见宝玉唤她,才止住了步缓缓回身道:“你有什么说的?”宝玉道:“好妹妹,只是几日不见妹妹方才见了妹妹一时不觉才瞧呆了才没听见妹妹的话。好妹妹,可莫生气!”   黛玉见他这般油嘴滑舌又没个正形,又是气又是恼又是羞。   转身嗔怪道:“贫嘴,谁同你拉拉扯扯怎么大了还没个正形叫人瞧了像什么话!”   宝玉这才恍然,自己刚才的话在古代也算是露骨了。忙道:“林妹妹,你莫生气。我方才一见你就高兴,一急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袭人见宝玉被怎么为难,边拍着被子边道:“林姑娘可别怪他,他也是一个老实人,一时想不过又得了什么疯痴病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黛玉冷笑道:“袭人姐姐这话说的,难不成二爷的病都是我惹出来的!”说着眉头微皱,面露不悦。   袭人本想化解,不想是越描越黑正自懊恼。陪笑道:“林姑娘,莫怪。我是个丫鬟,嘴笨又没个学识一时话说错了也是有的。”宝玉见袭人这般,也觉得袭人果然贤惠。见黛玉依旧不悦,可心里又不知道该怎么解慰正自苦恼。   正这时,宝钗手里摇着扇子缓步而来。身后跟着的,是贴身丫鬟莺儿。   宝钗见宝玉几人在院子外边,毒日头底下站着。用扇子遮笑道:“哟,你们几个这是在做什么呢。在这毒日头底下站着晒着,莫不是这几日下雨,这衣服潮湿了,你们人也潮湿了不成?”   袭人倒是心实,听怎么一说忍不住笑了。宝玉也淡淡笑着,黛玉只是微抿了一下嘴继续一副怒气摸样。宝钗走过,拉过黛玉的手道:“你们谁欺负林妹妹了,瞧把她惹的。罢了,林妹妹,你到我那里坐会吧?”黛玉无话,只随宝钗一路行去。   宝玉在心里嘀咕道:“唉,平时能说会道怎么这会子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袭人见日头越发烈了,这样站着恐会中暑了。便拉过宝玉道:“二爷还是去屋里歇息吧,这样站着会中暑的。”宝玉木讷地随袭人进了里间,秋雯递过了茶水他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接过袭人递过来的毛巾,再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在蓼风轩里,惜春正在描绘一副山清水冷的画卷。自上次画大观园后,惜春就没提过笔今天是偶来了兴致。“入画”,惜春冷清清地唤着。入画是惜春的正丫鬟,也就是丫鬟中最得宠的。入画在外间,掀帘子进来。因为惜春在画画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入画进来,站立一边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惜春放下了笔,直起身道:“去把昨天的画取出来,挂上。”入画应了一声,不敢怠慢立即去寻。可寻了半日,也找不到。她开始有些急了,她深知惜春的脾性。这画都是她宝贵的东西,平时就把它们当宝贝收着。这会子不见了,定是要发火了。   惜春见入画在里间寻了这半日也不见出来,边悄步而入。在身后问道:“可找着没有,不是昨儿才放的,如何就找了这半日。”   入画藏掖道:“我,我。我再找找,许是藏的隐蔽了一时找不到。”惜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她只挥手道:“罢了,不过是一副画而已找不到就罢了!”话完自个回到里间,继续作画,诵经等事。   入画见惜春今日不责怪她,很觉奇怪。这惜春的脾性,全府里无人不知。性格冷漠,有万人难近之不足,且说话冷冽如风刀一般。今日这样风平浪静,入画觉得不可思议。   在梨香院里,宝钗亲给黛玉倒了茶递过去。黛玉接了,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宝钗看了看外边地日头,又道:“自从迎春姐姐去了之后,我们诗社的人再没聚齐过。不如这两日,发了帖子请姐妹们去藕香榭里去吟诗取乐也好去去闲闷?”   黛玉的性格最是喜散不喜聚的。这不是因为她喜欢孤独,而是她害怕分别时候一个人落寞。黛玉摇头道:“宝姐姐还是免了吧,这些人恐难再聚了。不说别的,单说云丫头,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宝钗见话,不免触动叹息了一回。两个人对面坐着,品着杯中香茗。   宝玉卧在床榻上,闭目养神。想着日后,如何与她们相处方不露破绽。想着想着,不觉就睡着了。睡梦中,不觉便来了一个地方。不辨是哪里,只是四周云雾藏绕…… ☆、第四章 宝玉祭晴雯   烟雾缠绕处,渐有所散。渐现出一个,水蛇腰肖肩膀的女儿来。宝玉正眼一瞧,烟雾弥漫的面容。不觉惊呆,呼道:“你是,你是晴雯!”   那女儿抿嘴笑着逶迤而来,轻笑道:“宝玉,我来看你了!”宝玉面容一喜,心下想道:“这晴雯不是已经仙去了吗,如何又在这里?”晴雯似乎探知了宝玉的心思,继续道:“我确是死了,只是念及以往对我的好处,不舍你执迷特来与你开解。”   宝玉听了半响,也没听出个中意思。只眼睛泛了红,唤道:“晴雯,听丫鬟们说你是天上的芙蓉花神,想来,你也是个有造化的!”   晴雯轻笑了一声道:“唉,我哪里有那个造化。这不过是她们唬你的,如今我魂飘天外,只愿能有个栖身之处……”说着不免惹的宝玉和同她哭了一回。宝玉一听她命如此,不觉泣道:“晴雯,你还有什么话只管与我说。”   晴雯含泪叹道:“倒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念着你当日同我之友情。令我略感一二,故特来见了最后一面……”说着宝玉又觉一痛,双眼滚出泪来。   晴雯复又道:“宝玉,我知道你对每个女儿都一样疼惜。但我想说:这天下可怜之人多之难数你一个人如何顾得过来?少不得会顾此失彼。日后还是收了此心,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想来你怎么个聪明的人如何会不懂……”宝玉听了,只是一知半解。   低头思忖,倒或有所解。一抬头,烟雾缭绕处哪里还有晴雯的影子。宝玉忙唤道:“晴雯……晴雯!”   外间的袭人闻听宝玉在唤晴雯,忙笈鞋跑里间拉开帐幔子,半坐在床沿轻唤道:“宝玉……宝玉……可又是怎么了?”   秋雯闻听宝玉房里一阵呼喊晴雯的声音,忙也披了件衣服急急赶来。秋雯问袭人道:“袭人姐姐,二爷这又是怎么了?”   袭人急道:“我也不知道,只听他满口叫晴雯,叫他也不醒,掐他也不觉痛。”秋雯这下也急了,磨裟着手指急想办法。半响才道:“袭人姐姐,我去倒一碗茶水来,喷了,许二爷就醒了!”袭人不解何意,呆立着问道:“这是做什么?”   秋雯道:“我常听老嬷嬷们说故事,说是中了邪的人,喷了茶水就成了!”袭人见这样说,忙去倒了茶水来,含在嘴里对着宝玉一阵喷洒。   宝玉猛然醒来,茶水并着汗水混合流淌着。   袭人见宝玉果然醒来了,喜得忙帮他擦拭额头脸颊。忙问道:“宝玉,宝玉可好些了?”   宝玉半响才缓过神来,淡笑道:“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做了一个梦不值什么!”   袭人听了只不信,回身问秋雯道:“二爷今早不见,可去过什么地方没有?”秋雯在旁思忖了半响,过会才道:“额,今早我去晒被子,一转身就不见二爷。回屋的时候,似看见二爷进了晴雯姐姐的屋子……”袭人一听忙到:“哎哟,可了不得了。那个地方可也去的的?”   秋雯欲解释点什么,宝玉先开口解脱道:“是我自个要去的,何苦又来寻别人的不是。横竖我不也没什么事,何必就怎么着。”   袭人见说,只得闭了口。几人又说了些话,袭人端了茶来让宝玉抿了一口。宝玉道了困,秋雯只得外出歇息。袭人服侍宝玉躺下,放下帘子打了个哈欠也去歇息去了。   次日天刚亮,天际刚显出曙光。袭人伺候宝玉梳洗,秋雯端来了早膳。宝玉不过略吃了几口,就道不要了。袭人给他换了件米色的绣服。宝玉待她帮他穿好了以后,急冲地出了门子。   袭人追出来问道:“哎,二爷你又要哪里去?”   宝玉头也不回道:“我到宝姐姐哪去!”说着出了门子,穿过游廊,走过影壁行过抱厦。来到了角门,宝玉轻唤道:“茗烟,茗烟!”   角门后候着的茗烟,听宝玉唤。忙道:“二爷,二爷唤我何事?”   宝玉上前道:“茗烟,你去备马带我出去玩玩。”茗烟乐得道了好,但一想又为难道:“不行,这要是让太太和凤主子知道了又该打我嘴巴子了!”   宝玉不悦道:“怕什么,有我呢。她们若问起来,自道是我的主意就是了。横竖,怪不得你!”茗烟见宝玉都怎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忙着去马厩里,拉出了两匹马来,一黑一白。宝玉接过茗烟递过来的缰绳,翻身骑上了马回身问道:“这附近哪里有庙宇?”   茗烟一听,笑道:“二爷怎么忘了?”   宝玉不解道:“怎么说?”   茗烟拉住缰绳,马匹随着宝玉的马后面缓缓行着。茗烟道:“想是二爷忘记了,上次我不是和二爷去水仙庵拜祭了金钏姐姐了吗?二爷,如何就忘记了?”茗烟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嘀咕。   宝玉这才想起,虽然哪个宝玉不是自己,不过好歹也是在书里读过的,如何现在却忘记了。   宝玉一夹马身道:“茗烟,快些。你前面带路!”茗烟应了一声,挥鞭随后跟随,马匹后面扬起滚滚烟沙。   到了水仙庵,茗烟不等宝玉说。翻身下马,轻叩了山门。里面开了门,探出一个脑袋。   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你是?茗烟!”   茗烟眼圈也泛了红:“龄官,你还好吗?”龄官一听这话,忍不住泣道:“这里山清水冷,佛寺空门哪里,哪里能好呢!”说着不免也哭了一回。   茗烟忙对宝玉道:“二爷,龄官却原来在这里!”   宝玉翻身下马,急上了台阶走近入画。宝玉叹道:“龄官,我知道,你在这里受苦了。你放心,过些日子我去回了老太太太太,叫人把你接回去!”   龄官泣道:“回去?回哪里去?在这里一段日子,我倒想清楚了,与其在哪里还不如就陪着这青灯古佛旁。”说到这里,宝玉刚想接口劝慰。龄官复又继续道:“前些年,姑娘常和我说,不如随了她去做姑子去。我那时不愿,想着虽然说智能儿的摸样也清爽可人。可没了一绺头发,岂不没了女儿摸样。姑娘听了气我,我现在也……”   宝玉忙道:“龄官,快别怎么说。这里如此清苦,你如何受得?”龄官刚想回话,里边一个老尼姑哼了一声制止了谈话。 ☆、第五章 黛玉抱恙   且说宝玉正和龄官说着话,宝玉见她这样少不得安慰几句。龄官刚想说话,里边一人咳嗽制止了。踏步出来道:“善然,你在与什么人说话!”   踏出了门,见山门外站立着一主一仆。抬头一瞧,只见来人是一个面如皎月,目如明星的俊俏男子。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厮,面容显得消瘦。   净虚一见立即呵呵笑道:“原来是宝二爷来了,怎么还在门外站着,快请入清庵稍坐。”   宝玉点了点头,随净虚等人一经入了门里。宝玉知道净虚刚才明是故意制止了龄官的话,现在也只得作罢。心下想着:“看来,也只等过些日子回明了老太太再作道理了!”   净虚前头行了几步,回转过身吩咐道:“善然,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既然已经身入了空门,就不要牵扯凡尘俗事了。”净虚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含义却是深沉。龄官应了一声,含泪悄步去了。宝玉见她离去的身影,是如此的黯然。他的心一阵刺痛,他也不忍这般柔弱的女儿在这个空寺孤院苦度一生。   茗烟见宝玉黯然落泪,知道了各中缘故,自己嘴笨,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勉强笑道:“二爷莫哭,想来这都是有定数的。”   宝玉一听不觉一呆。想着:“这个茗烟大字不认半个,说起话来倒是极有道理。”   想着一行人来到了大雄宝殿内,正堂端坐着一个高大的如来佛像。面容祥和,微睁双眼。   宝玉刚想对茗烟吩咐去和老尼姑借个香炉,不想茗烟抢先一步对净虚说道:“师太,把上次的香炉子取来。”净虚忙吩咐人,恭恭敬敬取了来递过给茗烟。   宝玉道:“你倒知道,走吧!”茗烟笑着前头领路。两人上了一架云梯,摇晃而行上了一座山峰。宝玉俯首看了一眼着云梯的下面,云雾缠绕恍如是入了仙境一般。   两人来到了顶峰,这里有一片地花海。种着各种说不出名的花,香气扑鼻迷人眼。   茗烟寻了一个空地,在一块圆石上轻放下香炉。香炉里缓缓升起一股清烟,烟气缭绕。   烟雾缭绕处宝玉站立其间,双手合十眼角滑下一滴泪。仰首闭目,嘴里念念有词。   茗烟见了忙解劝道:“二爷,二爷你别哭啊。我也不知道二爷这次来祭奠谁,但我知道二爷的心思。”说着茗烟也跪下来道:“这位姐姐,您一路走好。若你想二爷了,就给二爷拖个梦,也别让二爷惦记着难过。茗烟,茗烟在这里先谢谢了!”宝玉被他怎么一说,又不经笑了。用脚踢了一下他道:“这一招早用过了,这会子又拿来哄人。”茗烟只得嘿嘿笑了,嘀咕道:“只要能让二爷高兴,这招用他个一百来次又如何?”   茗烟见时候不早了,忙道:“二爷,我们还是早些回府吧。这要是老太太问起来,可不是玩的!”   宝玉见说暗自思量也觉得是,也就立起身子随茗烟一路去了。净虚假意虚留了一回,见宝玉不愿多留也就不作多留之言,送至山门前,见二人骑马远去了才转身折回。   一时晚妆将卸,黛玉独自进了里间,猛抬头看见了荔枝瓶,不禁想起日间老婆子的   一番混话,甚是刺心。当此时是黄昏人静的,千愁万绪堆上心来,想起:“自己身子越发差了,看宝玉的光景,心里虽没别人,也不见老太太舅母是个什么意思。   深恨父母在时,何不早定了这头婚姻现在也不必如此了。”又转念一想道:“倘若父母在时,别处定了婚姻却如何能遇到宝玉?遂叹了一回气,吊了几点泪,无情无绪,和衣倒下。”   不知不觉恍如梦境,只见一个丫鬟来说:“林姑娘,外面有人来接你回去了。趁早收拾了衣物就去吧,老太太,太太等都说不便来见。也叫你别去叨扰二爷,免得他伤心。”   黛玉闻言,唬得退了几步瘫坐在了床榻上面容神伤。紫鹃说道:“这好好的怎么还有人来接,莫不是弄错了吧?姑娘在苏州,早已经没了近亲了,许是你这个丫头混说!”黛玉含泪出了潇湘馆,往贾母处来,想着求求贾母许可以留自己。   “老祖宗,您最疼我。如今怎么舍得让我回去?”林黛玉挽住贾母的手,含泪说着。贾母甩手道:“你家亲戚来接,我如何能不放你?这事,我可管不得了!”黛玉忙跪下再三哭求,贾母仍然是那么事不关己摸样。黛玉无法,心想着这事,说与宝玉知道许还有用。便起身,摇晃地来到怡红院寻宝玉。   宝玉一见林妹妹走来,却连连作揖道喜。黛玉一见恼急,一阵咳嗽。黛玉泣道:“宝玉,我以为你与别人不同,想不到你也怎么着。枉我,枉我往日的心了!”宝玉辩解道:“林妹妹,你亲戚如今要接你回去嫁人了。我还能如何?你白费了心,许不知我的心吗?”说着也不在哪里拿的刀子直对胸口划破了,鲜血直流。宝玉忙道:“不好,不能活了。我的心,我的心不见了!林妹妹,林妹妹,你可见到我的心……”   黛玉拚命放声大哭,喊着宝玉。只听见紫鹃叫道:“姑娘,姑娘!怎么魇住了?快醒醒儿。”黛玉一翻身,却原来是一场恶梦。喉间犹是哽咽,心上还是乱跳,   枕头上已经湿透,肩背身心,但觉冰冷,想了一回,“父母死的久了,和宝玉尚未放定,这是从那里说起?”又想梦中光景,无倚无靠,再果真宝玉若死了,那可怎么样好?一时痛定思痛,神魂俱乱。又哭了一回,遍身微微的出了一点儿汗。扎挣起来,把外罩大袄脱了,叫紫鹃盖好了被窝,又躺下去。翻来覆去那里睡得着,只听得外面淅淅飒飒,又像风声又像雨声。又停了一会子,又听得远远的吆呼声儿,却是紫鹃已在那里睡着,鼻息出入之声。自己扎挣着爬起来,围着被坐了一会,觉得窗缝里透进一缕冷风来,吹得寒毛直竖,便又躺下。正要朦胧睡去,听得竹枝上不知有多少家雀儿的声儿,啾啾唧唧叫个不住。那窗上的纸,隔着屉子,渐渐的透进清光来。 ☆、第六章 北静王夜访贾府   皎月清影射入了里间的窗户里,宝玉和袭人麝月等说笑了一回,觉得无趣趁着她们俩收拾衣物偷步出了房门。缓缓地行在曲径小道上,因念及黛玉。今午后刚回府就听说她的身体又不好了,这这会子也不知道怎么着了。想着信步而来,心里想着:“天都怎么晚了,我这会子去叨扰也不知道妹妹这会子睡觉了没有?罢,只当是游玩罢了。妹妹若没睡就去问候一回瞧一面也好,若睡觉了也就罢了。”   想着过了沁芳桥,折过曲径小道。来到了一小道上,两边种满了葱郁的竹林。竹影闪动,映在纱窗上仿若是一副画。宝玉笑道:“我若记得不错的话,有一个画竹的高级画家就是这样练习画竹的。这个方法,果然是妙绝。”   抬眼一瞧,那纱窗上映着里边的烛影在随风晃动着。宝玉刚上前几步,就闻听里边一阵咳嗽声,紫鹃劝慰声夹杂其间。   宝玉轻叩门道:林妹妹,林妹妹开开门!黛玉止住了咳嗽,与紫鹃道:“定是二爷来了,替我回说天晚了不便相见!”说着又一阵咳嗽。   宝玉刚提手欲再叩门,只听里边一个女声说道:“二爷,姑娘困乏了,天晚了也不便相见,请二爷回去歇息吧,明早再来!”   宝玉明听见了黛玉的咳嗽,想来是不想见自己。宝玉呆立了一回,才说道:“紫鹃,你替我好生照顾妹妹,告诉她,我明早就来瞧她!”紫鹃应道:“二爷请放心,快些回去歇息吧!”宝玉本想了许多话要和黛玉说,不想她不愿见自己只得在门外伫立了一回,见里面熄了灯才独自走回怡红院。   袭人在门外候着许久,张眼四望。正唤麝月去各处寻寻,麝月只道:“二爷那么大的人了,想必是睡不着四处走走我何苦去寻他?”袭人见叫不动麝月,刚想提步自己寻去。只见那边行来了一人,脚步缓慢,走近了一瞧袭人问道:“二爷,你这是从哪里来?”   宝玉摇头道:“只是睡不着,四处逛逛罢了。”说着进了里见,推开房门。袭人在后边跟着,嘀咕着一些话。   随后进来,替宝玉更了衣服。伺候宝玉躺下,点上了香炉子放下帐子。自己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也自睡去无话。   这边贾琏笑着坐到了凤姐的面前,平儿送来了一杯茶,端起喝了一口道:“过些日子我有些事情要办要出门子几天。”   凤姐与平儿正面对坐着,平儿手里在摆弄着一些玩意。凤姐抬手笑道:“这爷要出门子办事却来回我做什么,我又拦不得你。”说着平儿也抿嘴笑着。贾琏喝着茶道:“这倒是你说的,日后我无论出什么门子也不必来回你。”   凤姐笑着伸出手指顶了一下贾琏的额头,努嘴道:“你敢,看我不撕了你的皮!”说着三人笑了,又怎么着说笑了一回也就歇息去了。   次日,宝玉刚醒来。便听外边有丫鬟在说话。   只听一个丫鬟道:“哎,你听说了吗?晚上北静王爷要来呢?”另一个丫鬟难以置信道:“这这怎么可能呢?北静王爷可是咱们的主子怎么可能会来?”这个丫鬟撇嘴道:“信不信随你,听说是来瞧林姑娘的。”另一个听怎么说,更觉得荒唐便摆手道:“这话也是混说的,仔细二爷听到了又该生是非了!”   宝玉在里间一听,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心下暗想道:“这个北静王水溶可是后现代续书里的红人啊,都把他跟林妹妹扯上了关系。可这会子,他要来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这真是,人最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袭人见宝玉醒了,忙唤来了麝月和秋雯伺候着宝玉起身。袭人亲帮宝玉换衣服,见宝玉不高兴只问了好些话。宝玉只是随便找了个话搪塞过去了,秋雯也只是在一旁笑说了几句话。   午时众人纷纷忙碌收拾宅院,打理各处的摆设。宝玉说是要帮忙,只是越帮越忙,显得有些捣乱的成分。袭人忙拉住道:“二爷,你如何做的来这个,还是到别处玩会去吧!”宝玉被袭人拉到了一旁,袭人继续整理,吩咐众人整理宅院。宝玉无法只得闷闷地去潇湘馆,只见这里也有些人在打理。宝玉见黛玉在哪里晒着太阳,一副懒洋洋的摸样。宝玉上前道:“怎么这里也打理?”黛玉道:“你又来做什么?”宝玉在侧站立笑道:“我自然是来看妹妹的。”   黛玉只眯着眼晒着太阳不语。宝玉复又道:“妹妹,今儿个的身体可好些了?”黛玉忽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来,想着不经流出泪来。宝玉见黛玉说着说着无故就落泪,不解忙劝慰道:“林妹妹,你莫哭啊。你有什么心事?还是谁惹恼了你,你只与我说,可别哭啊。”宝玉见黛玉只不言语,自顾着抽泣宝玉急得直跺脚磨裟手掌急得来回走。又上前作揖道:“好妹妹,好妹妹。你有什么话只与我说,只与我说。”黛玉起身,抽身进了里间关闭了房门。在里边道“二爷,二爷去吧。我累了,想要休息……”宝玉知道黛玉一定心里有事,只不愿同自己说。急着也暗流了一回泪独自去了。   夜幕降临,四周灯火通明。贾政领着合家老小在大庭院等候,不多时角门处落了一顶轿子。小厮上前掀开帘子道:“王爷,到了。”里边出了一位俊秀男子,手执纸扇缓步行来。   贾政等纷纷欲跪行礼,北静王忙上前一步虚扶了贾政一把。老太太,贾政。你们贾家与北静王府是世交。现在我不过是以一个侄儿的身份来拜访,你等何须多礼?   说着北静王用眼横扫了一回地上站立之人,独不见宝玉和黛玉等人。北静王问道:“今日为何不见宝玉和黛玉?”贾政等也不知道北静王如何得知府中有一人名叫黛玉,贾政思忖了一下回到:“这小儿行为鲁莽,生性怪癖恐在王爷面前失礼。而黛玉,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也有所不便望王爷见谅。”   北静王随着众人走着,笑道:“我这回来就是为了见见林妹妹和宝玉,谁知道你们却忌讳与我相见。那罢了,我还是打道回府便是了。”贾政闻言忙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命人唤他们来就是。”北静王这才不作别话,随贾政等人入了大厅喝茶。贾母上座着,北静王在边陪坐。贾政侍立着,贾珍因府里有些事也不在边上伺候了。 ☆、第七章 黛玉入北静王府   且说贾府上下闻听晚上北静王要来,纷纷打理着府内上下的摆设和花木等物。这夜,北静王果然坐着一顶小桥子从角门入。见了贾府众人,与贾政老太君等闲说了一些话后。因不见宝玉和黛玉,北静王钦点名要见见他们。贾政闻说,先是有些推脱,但见北静王执意要见也无法只得命人去请了来。   黛玉闻听外面没了声,许是宝玉走了。才去看了门,见宝玉仍在门外也不好关门径直一人进了里间茶几边上坐着。宝玉与黛玉面对面坐着。黛玉品着茶,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宝玉与她说了好些话,她只不理。宝玉急道:“林妹妹,你为什么总不理我许是我又在什么地方惹恼了你?你说出来,大家心里也不委屈不是?”黛玉道:“二爷哪里惹恼了我,只是我觉得不配和二爷说话!”宝玉一听这话又是不解,暗自思忖她为何说这样的话。   正这时,外边的一个丫鬟进来回到:“林姑娘,宝二爷。老爷请你们过去呢,说是北静王爷要见。”黛玉命紫鹃帮自己拿来了披风披上,径直出了潇湘馆,宝玉随后跟着暗自思忖黛玉方才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心下想道:“难道是在哪里听了什么,这才恼我?”   一时北静王与黛玉相见,互相问了好。宝玉上来也问了好,北静王感觉他不似先前见了自己那般地友好。   众人复又归了座,北静王说道:“我这次来,是想接林妹妹到我府上住一段日子。你们看,如何?”别人倒不知怎样,宝玉是最不同意的。   上前一步道:“这如何使得,林妹妹从没在陌生的地方住过,哪里习惯?”北静王自然知道宝玉话中的意思,他哪里是说黛玉在北静王府里住着不习惯,是想说黛玉一个人住进一个陌生人的宅院是个什么意思。   北静王因说道:“宝玉,你原不知道。北静王府和林如海乃是世交,前些年我还见过林妹妹,只那时我们都年幼定是忘了。”   别人听了都不觉怎样,只黛玉听了忽觉得激动。忙道:“你,你难道,你难道就是溶儿?”北静王呵呵笑道:“还好,你倒还记得我的小名。”黛玉因这里人多,也不便多说儿时之事,只听了这话也不言语,心里倒是很高兴。   宝玉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为这个北静王水溶,是后现代续书里的红人。他们总把林妹妹和他联系一块,还弄出个姻缘结局来。宝玉一想到了这里,少不得暗想计策。   贾母拉过黛玉笑问道:“玉儿,你可愿意随王爷去?”黛玉瞥了宝玉一眼,只见他呆呆地站在哪里,不言不语。心里一气,也不顾什么只答道:“自然愿意,也好到外边见识见识。”贾母呵呵笑道:“好,好。只要玉儿愿意,那就去吧!”   黛玉颔首点头,拜别了贾母众人回身回潇湘馆打理衣服。宝玉半响才回过神,才见这大厅里早没了黛玉的身影。只见北静王还坐在哪里和贾母等人闲说着话,贾母请他喝茶稍带,贾政在一边小心伺候着。宝玉又不愿和北静王多说什么,故偷步出了大厅往潇湘馆来。   进了潇湘馆,黛玉叫来了紫鹃。紫鹃急步入了潇湘馆内,问道:“姑娘,姑娘唤我何事?”黛玉道:“你快给我收拾了衣服,我要到外边住几天,这里我现在,现在一刻也呆不得了。”紫鹃一听,更觉得不解,这几天也没见有人说什么,也没人惹恼姑娘,如何就住不得了?紫鹃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听话地帮着收拾衣物。   宝玉也随后进了潇湘馆内,按住黛玉收拾衣物的手道:“林妹妹,林妹妹,你为何要走?我不让你走!”林黛玉瞧了他一眼道:“你为何不让我走,既不让我走,刚才为何不言语现在倒来留我!”宝玉知道黛玉气刚才自己呆立在哪里,也不留她。宝玉一听松了手,问道:“你当真要去?”黛玉依旧收拾着衣物道:“为什么不去?我如今不在,二爷只怕就觉得心静了。”   宝玉见留不下她,不觉哭道:“我哪里有这样的心,我若有这样的心,就叫我明日死了,挖去我的心来!妹妹看了才能解我的心。”黛玉收拾衣物的手,被宝玉这样的毒誓吓着手一抖,衣物也滑落在地。   黛玉不觉想起了昨夜的梦境来,不觉眼圈也泛红。嗔怪道:“这好好的,你发什么毒誓?这死啊活的,你也不忌讳着。”宝玉呆坐在了椅上,默然落泪道:“想当初,我们起诗社,众姊妹一处吟诗作对,寒日寻梅。现如今去的去,走的走……这我也不灰心,有林妹妹陪着,想不到如今,如今林妹妹连你也要去了……”说着哭起来。   黛玉闻说不觉也想起了往日的情景来,眼泪也决堤了。紫鹃也劝道:“姑娘,二爷都这样说了,我们,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黛玉不语,想了半响才道:“二爷还是别处去吧,我,我走了。”说着领着紫鹃,一齐出了潇湘馆。宝玉猛然坐在了椅子上,眼角泪流。   众人纷纷送黛玉和北静王出了贾府,贾母倒说了好些不舍的话。但黛玉一想起那梦境,不觉感到恶寒。凤姐也说了好些话,黛玉只是淡淡应着。   北静王命人抬来轿子,两人分别上了各自的轿子。一前一后,缓缓行去。   宝玉急急赶来,拉住贾母问道:“老祖宗,林妹妹呢?”   贾母反手握住宝玉的手道:“她已经随北静王爷去了,我们回去吧啊?你林妹妹,过些日子就会回来。”宝玉无法只得呆立在哪里半响,袭人这时也寻来。贾母等知道宝玉的心思,也不好说什么,只叫袭人带回怡红院好生劝着。   凤姐送贾母归抱厦,路上说着:“老祖宗,这回林妹妹去了,这宝玉如何受得,上次不过是一个丫鬟的一句玩话,就闹得他这般,这回……”贾母叹道:“这谁不知道呢,可又有什么法子。也不过是过些日子就好了,日后在宝玉面前再不许提及。”凤姐应道:“知道了,老祖宗当我是个没眼色的,这也不知道不成?”说着贾母笑道:“就你疯丫头机灵,什么事儿都想到了。”凤姐笑回道:“我这点心思聪明,哪里比的老祖宗,纵然我有千分机灵,老祖宗可比我多了何止万倍呢。”说着贾母王夫人等都笑了。 ☆、第八章 真假相遇   且说自林黛玉去了北静王府数十日后没有书信也没派个人来报个安好,宝玉几日里都闷闷不乐。早上不过去园子里与姊妹们闲说一回话,午时或在房里里闷睡或一时薛蟠来寻他喝酒相邀见推却不过就去玩乐一回。   这日,天气尚好。冯紫英见了贾政去后,贾政复叫门上的人来吩咐道:“今儿临安伯那里来请吃酒,知道是什么事?”门上的人道:“奴才曾问过,并没有什么喜庆事,不过南安王府里到了一班小戏子,都说是个名班,伯爷高兴,唱两天戏请相好的老爷们瞧瞧,热闹热闹。大约是不用送礼的。”说着,贾赦过来问道:“明儿去南安王府。二老爷去不去?”贾政道:“也承他亲热,怎么好不去。”说着,门上进来回道:“衙门里书办来请老爷明日上衙门。有堂派的事,必得早些去。”贾政道:“知道了。”说着,只见两个管屯里地租子的家人走来,请了安磕了头旁边站着。贾政道:“你们是郝家庄的?”两个答应了一声。贾政也不往下问,竟与贾赦各自说了一回话儿散了。   家人等秉着手灯送过贾赦去,这里贾琏便叫那管租的人道:“说你的。”那人说道:“十月里的租子,奴才已经赶上来了。原是明儿可到,谁知京外拿车,把车上的东西不由分说都掀在地下。奴才告诉他,说是府里收租子的车,不是买卖车,他更不管这些。奴才叫车夫只管拉着走,几个衙役就把车夫混打了一顿,硬扯了两辆车去了。奴才所以先来回报。求爷打发个人到衙门里去要了来才好。再者,也整治整治这些无法无天的差役才好。爷还不知道呢:更可怜的是那买卖车,客商的东西全不顾,掀下来赶着就走。那些赶车的但说句话,打的头破血出的。”贾琏听了,骂道:“这个还了得!”立刻写了一个帖儿,叫家人:“拿去向拿车的衙门里要车去,并车上东西,若少了一件是不依的。快叫周瑞。”周瑞不在家,又叫旺儿。旺儿晌午出去了,还没有回来。贾琏道:“这些忘八日的,一个都不在家!他们成年家吃粮不管事!”因吩咐小厮们:“快给我找去!”说着,也回到自己屋里睡下,不提。   且说临安伯第二天再三打发人来请。贾政告诉贾赦道:“衙门里有事。琏儿要在家等候拿车的事情,也不能去。倒是大老爷带着宝玉去应酬一天也就罢了。”贾赦点头道:“也使得。”贾政遣人去叫宝玉,说:“今儿跟大爷到临安伯那里听戏去。”   宝玉喜欢的了不得,想着在园子里也怪闷的,袭人便给他换上衣服,带了焙茗、扫红、锄药三个小子,出来见了贾赦,请了安,上了车,来到临安伯府里。门上人回进去,一会子出来说:“老爷请。”   于是贾赦带着宝玉走入院内,只见宾客喧阗。贾赦宝玉见了临安伯,又与众宾客都见过了礼,大家坐着,说笑了一回。只见一个掌班拿着一本戏单,一个牙笏,向上打了一个千儿,说道:“求各位老爷赏戏。”先从尊位点起,挨至贾赦,也点了一出。那人回头见了宝玉,便不向别处去,竟抢步上来,打个千儿道:“求二爷赏两出。”宝玉一见那人,面如傅粉,唇若涂朱,鲜润如出水芙渠,飘扬似临风玉树:原来不是别人,就是蒋玉函。前日听得他带了小戏儿进京,也没有到自己那里:此时见了,又不好站起来,心想道:“这个蒋玉菡果然是个俊朗人物,日后袭人从了他倒也是造化。”想着只得笑道:“你多早晚来的?”蒋玉函把眼往左右一溜,   悄悄的笑道:“我早来了,怎么二爷不知道么?”宝玉因众人在坐,也难说话,只得乱点了一出。蒋玉函去了,便有几个议论道:“此人是谁?”有的说:“他向来是唱小旦的。   如今不肯唱小旦,年纪也大了,就在府里掌班。头里也改过小生。他也攒了好几个钱,家里已经有两三个铺子,只是不肯放下本业,原旧领班。”有的说:“想必成了家了。”有的说:“亲还没有定。他倒拿定一个主意,说是人生婚配关系一生一世的事,不是混闹得的,不论尊卑贵贱,总要配的上他的才能。所以到如今还并没娶亲。”宝玉暗忖度道:“这几日,林妹妹在北静王府里也不知怎么样了。几更睡,吃多少?”宝玉怎么想着,也就无心看戏。   忽的众人把目光齐聚在了一位俊秀公子的面上,众人一片哗然。宝玉这才缓过神来一瞧,这来人竟然与自己一个模样打扮,却比自己更俊朗些。宝玉心下想道:“难道这个就是江南甄家宝玉不成?”正想着,这位上来问候道:“你可是贾府宝玉?”   宝玉也问了好,回道:“正是,你是?”甄宝玉呵呵笑道:“怪道呢,都说你与我一样,我竟不信。现在见了,果然是一个模样。我是甄家的宝玉。”两个人相见竟如同故友久未见,一时聚集聊得乐不思蜀了。两人索性也不瞧戏了,离了众人寻了一个安静的亭子对面坐下。   两人相见甚欢,聊及了各自的妹妹也说的眉飞色舞起来。直至戏停了,天黑了才各自别手而去。临了,各自互送了礼物。宝玉摸索了全身,不过就只有一块红玉便随手递过。而甄宝玉递过一个香囊,并拱手笑道:“宝玉兄,这个是我至重之物。我们初次相见也无可送之物,想来这个就你还配带着。”宝玉接过,喜不自禁。拿起香囊细瞧了一回,真觉得秀巧精致。甄宝玉道:“这个原是我妹妹送我的,想着若是给别人倒是糟蹋了。听说你也是个知道女儿的,是一个真性情的人,我今儿个送了你,妹妹知道了也不会恼我。”   宝玉顿觉荣幸之至,笑道:“你过誉了,只是怎么个好的送了我,真不觉糟蹋了?”甄宝玉道:“给你若都觉得糟蹋,想来这个世上再没人配了。”宝玉见说才勉强收下。两人又说了好些话,才依依不舍各自归了各自的轿子。 ☆、第九章 宝玉游栊翠庵   话说宝玉自那日见过甄家宝玉后,觉得他是那样的人才模样,归府后顿觉自惭形秽。心情越发烦闷,故信步在潇湘院外的曲径小道上。看着那翠竹葱郁,随风摇晃着清冷之意油然生起。行了不多时,便来到了潇湘馆门外。只见这游廊内的檐下挂着一鸟笼子,里边的鹦哥真说着人话。只听它说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宝玉刚想去喂喂它,但只见里边掀帘子出来一丫鬟,抢在宝玉面前到鹦哥面前。边喂着吃食,边说道:“你倒是还记得姑娘常念的诗,可姑娘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可也念你不念,可也有想过回来。”正与鹦哥说着话,宝玉悄步靠近道:“雪雁,你放心,林妹妹迟早会回来。你一时若闲了就到怡红院来寻袭人玩,或来寻我也可。”雪雁忙道:“二爷既然来了,就先坐会子,我给你泡盏茶喝。”不等宝玉说什么,雪雁便独自入了内间不多时手里端了茶来。宝玉接过,雪雁又进去拿了褥子来放在游廊的椅子上说道:“二爷,来坐会子吧。”宝玉心下想道:“也是,前几日还有林妹妹紫鹃等人在。这会子就她一个孤单,想寻个人说话也难,得,我索性陪她聊一会子。”   一时宝玉问了雪雁好些话,问了黛玉小时候的事情,也问及了这几日黛玉不在,她一个几时吃饭,多早晚才睡觉等话。雪雁见宝玉问及了黛玉小时候的事情,只模糊应对着大概。又听宝玉问及了自己几时吃睡等事,心里一暖不觉眼圈泛红。   也难怪,这雪雁自小就入了林府。与黛玉一同成长,黛玉自小身弱,自己尚不能自己照顾自己,故对她的事也不能顾及。现在宝玉一个主子,竟然问及了故心里犯了酸。   宝玉慢饮着茶,见时候也不早了便提脚要去。雪雁也不留他,只收拾着茶盅褥子。站着身看着宝玉远去了,方入了里间。   午时,宝玉去贾母处吃了饭就急着要走。探春笑道:“二哥哥,怎么总是怎么忙?”宝玉笑道:“在这里总也无趣,还是回怡红院歇着倒罢了。”说着要去,贾母笑道:“宝玉,你既然要去,把这个牛奶糕点也带了去,等饿了再吃。”宝玉应了一声,自己伸手接了过来先吃了一个边从外边走去。贾母探春等笑了,又在厅内说笑了一回各自午睡去了。   宝玉端着牛奶糕点,回到了怡红院。袭人见宝玉汗流浃背,额头都冒着汗水。忙进去端了水来,用毛巾浸了水拧干了亲与宝玉擦拭了一下脸颊。宝玉指着桌上的糕点道:“午时我到老祖宗那吃午膳,看见这个想着你也爱吃就端了回来给你留着。过会,你若想吃便吃不吃的话,便就倒了。”袭人见宝玉还念着自己,心里一暖嘴也忍不住裂开笑着。   帮宝玉脱去了外衣,笑道:“怎么热的天,二爷可也要小睡一会子?别总在外边逛着,中了暑气可不是闹着玩的”宝玉摇头道:“不必了,现在若睡晚上又该睡不着了。”袭人无法只得作罢,自己出了里间,吩咐人取了冰块来,装入了布袋中给宝玉散热。   宝玉拎着冰布袋,提脚出了门。袭人赶着出来问道:“二爷,二爷这么热的天要到哪里去?”宝玉闷闷道:“整日在院子里也怪闷的,四处逛逛去。”说着也不理会袭人在后边唤,只管着自己往外走去。   一时宝玉只闲散乱游着,也不辨来了哪里。只见这矮坡之上,有一座庵庙。但见山门半敞开着,宝玉信不上了石阶往里行去。但见那树荫底下的石椅上,一道姑真端坐着眯眼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边上立着一个丫鬟,还有个婆子在身后。   宝玉笑想道:“这人不都说,出家人空来去,这位如何就有丫鬟婆子伺候?”想着进了门,丫鬟忙迎来道:“宝二爷,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这丫鬟明显是难得见几回外人,每日里素饭淡茶,见的都是同样的人,也难怪见了宝玉来心里高兴。   宝玉闷闷道:“这几日都在院子里呆着也怪闷的,行了这半日见这里清静门且开着就想着进来看看。”   一时妙玉睁开了眼,见眼前来了一男子。面容上略有些不悦,但见这人是宝玉,心里才稍释了些不悦之感。缓步行来道:“宝玉,你来这里做什么?”宝玉方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妙玉听了知道:“这个地方原不该你来,还是早些去吧。”   宝玉回身观望了一回这里,果觉得清冷。但这几日来,总见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来往跟前早觉得腻烦,现在这般他倒觉得果然是清静了不少。于是说道:“妙玉姐姐,你可否领我在这里走一回?”妙玉本性如惜春,最不愿热闹。但宝玉是这里的正主,也是一个干净的人,又想着宝玉整日为女儿繁琐之事费心终不是了局,今日若可以度化却也是功德。想着妙玉只得答应,领着宝玉四处游走了一回,其间说了佛之经典的故事。宝玉只觉得如听天语,难以自悟只是无心应承着。   且说黛玉自入了北静王府数日,北静王待她犹如尊客。刚住入,便吩咐了家下众人不可怠慢。并怕黛玉住着清闷,头几日请了昆戏来演了几日。惹得王府里的正经主子们醋意一片,侧王妃敏虽然面上和善,但心里早生了刺寻着事想弄几个缘由赶走黛玉。可这黛玉自入了北静王府,便觉得自己的眼泪倒少了许多。纵然一时难受,不过就是眼睛泛酸,可却哭不出来。心下想着:“难不成那个和尚说的是真的,独不见外人就可止泪?”一时北静王水溶推门而入。和黛玉问了好,又问可住的惯吗?下人待你如何,这里的吃食,你可满意等话。黛玉一一应答,并说道:“倒谢谢你日日想着,日日来见。外边下雨了,你还来……”黛玉一说了这话,不觉便又想起了宝玉来。   北静王见黛玉的眼圈又泛了红,以为是想大观园里的姊妹们了。不忍她一人在院子里闲住着,凑近道:“林妹妹,我瞧今天的天气尚好,不如我们到郊外野玩一回如何?”   黛玉自小就被教育的成一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住入了北静王府,一来,因和水溶是好友,二来也是为了散散烦心。现在听北静王说要到外边玩去,黛玉不觉心想:“一个闺中女孩儿,如何可以到外面抛投露脸面的。”但转念一想,整日呆在府里也怪闷的,既水溶有此意,索性就陪他玩一回也可解解闲闷。想着便点头答应。一时北静王命人给黛玉换了衣服,自己在外边候待着。两人为不让府里人瞧着,只从后角门行去。北静王也不带小厮,黛玉只带着紫鹃。 ☆、第十章 水溶陪黛玉出游   且说水溶来瞧黛玉,见她虽然不似刚来时那么羞涩但仍然觉得整日里闷闷的。心下想着定是在府里呆着烦闷了,这几日的戏她也没怎么去瞧。想着去外边游玩一回倒也不错,于是与黛玉提及了本以为她会拒绝,不想她竟也是爽快答应了。水溶待黛玉换了行装,领着紫鹃一路从角门走出。   水溶和黛玉一路说着融入了热闹的街市人潮中,黛玉如此容貌那些市井之人见了自然难以自持,乐呵傻笑不经夸耀者数之不尽。黛玉本又是羞又是恼,但见地多了也就不以为意了。水溶低声道:“看来林妹妹的仙姿,今日倒白便宜了那些市井粗人了。”   黛玉只是抿嘴笑着,并不说什么。   宁荣街道两边,小贩们在吆喝着叫卖。来往的客商游客在街道涌动着,各式地玩意摆满了街道。孩童们随着妇人在四处闲逛着,书生们互挤在一处讨论,或站在一边观赏地摊字画。黛玉从未在街道上游玩过,自然是看见什么都觉得稀奇好玩。   水溶和紫鹃在身后紧紧随着。紫鹃生怕那些臭男人挤到黛玉,只一路护着,也怕黛玉摔着。水溶手里提满了东西,有吃的也有玩的。黛玉仍然不停歇,似乎不买尽整条街好玩的好吃的不罢休似的。   时过了响午,水溶上前截住还想继续逛游的黛玉道:“林妹妹,别再走了,想我们也都饿了,不如寻个地吃些东西吧?”黛玉本无玩兴,但一入了这街也经不住好奇故来了玩心。见水溶和紫鹃都是一脸苦闷,只得作罢。笑道:“我玩了这半日也乏了,既然饿了就寻地吃吧。今日是你来寻我去玩,何苦又来问我。”水溶道:“林妹妹果然厉害,这你都能挑我的不是来。”说着三人都笑了。   行了半响,水溶黛玉等人来到了湖边。但见那半月桥上一人在哪里卖着玲珑小巧的桂花糕点,风一吹那香味扑鼻而来。水溶忙道:“林妹妹,你稍待我去去就来。”   黛玉不解地问道:“这急急的又要去做什么?”水溶神秘地笑道:“等会去买些糕点来你吃,包你吃了直咬舌头。”黛玉抿嘴笑道:“我何时是个嘴馋的,任是什么我没吃过?”   水溶不语,只叫紫鹃帮着拿些东西自去桥面上与那妇人买些糕点。   一时水溶行来,手里捧着用油纸包好的糕点。尚还有些热气,想是刚做的不久。黛玉见了笑道:“这个闻着味倒是极香的,只是不知道吃着怎么样?”   水溶恭恭敬敬地摊开,亲用纸包着一个递过到黛玉手中。黛玉笑着送到嘴边,轻咬了一口。满口的桂花香气在口腔内蔓延开来,黛玉只道好吃。说着叫紫鹃也来一块,紫鹃先是推脱但见黛玉都道好吃想也不会错,故也拿了一块送入嘴里也连连道好,并说是从未吃过的。   三人又行了一会子,黛玉倒果真觉得饿了。虽然刚才也吃了几个糕点,但总不可裹腹。心下想着:“水溶不是说要吃饭去,却为何引我们在这里转悠。”水溶似乎也看出了黛玉的疑虑,笑道:“别急林妹妹,等会子就有好吃的叫你吃个够。”   黛玉道:“又是什么好吃的,别又是什么糕点瓜果之类的叫我们吃着倒觉好吃,只吃不饱。”水溶见说呵呵笑道:“宝玉常在我面前说及妹妹,今日见了妹妹却原不是宝玉说的那样。”黛玉刚行了几步,顿时止步道:“那宝玉是怎么说我的,你且和我说说?”   水溶接口道:“宝玉说林妹妹总好恼人,多疑,且不好相处……”黛玉闻说,气得可了不得。立即竖起柳叶眉,说道:“我如何就是他说的那样,枉我……”   水溶和紫鹃都不曾听道黛玉的话,只是顾着自个走着。又行了半日,水溶急行了几步拦住一艘船来。黛玉不解道:“不是说要去吃饭,如何又要上船?莫不是吃饭的地儿很远?若是这样,我可不去了。”水溶忙解释道:“非也,妹妹请看。”黛玉顺着他指的位置瞧去,只见这一艘船与别处的不同。装饰摆设极为讲究,窗帷上挂着绯红色的帐幔子。设有一张矮脚地红木八仙桌,上面设有茶盅,各色吃食还有几样苏州才有的土仪。黛玉知道是水溶精心安排,但也觉得感动不已。心下想着宝玉待我这般,却也不及水溶。   水溶先上了船夹,伸出手道:“林妹妹,还呆在哪里做什么,上来吧!”黛玉这才缓过神来伸出手去被拉上了游船之上。随后紫鹃也上了船,在边上服侍着水溶和黛玉用膳。   湖面泛着微波层层拉开,黛玉与水溶在船上边用着午膳边欣赏湖边风景惬意难言。   话说宝玉自中午游过栊翠庵,与妙玉谈及了一回佛言经典。游了半日倒觉得腹内空空,妙玉虚留了几句见宝玉执意要去也就不多留他。送至山门,待他远去了方折回庵内。洗了手,漱了口方独自用着斋饭。   宝玉归了怡红院,袭人上来说道:“二爷,老太太方才命人来唤你去吃晚膳,换了衣服,就去吧。”宝玉理了理闪落在额头的头发,笑道:“这就去,你也不必在这里伺候了,也去用膳去吧。”宝玉又瞧了瞧里间独不见麝月和秋雯,因问袭人道:“麝月秋雯哪里去了,这半日也不见?”袭人回道:“才刚琏二奶奶房里的丫头来说,那边要人帮忙这会子也寻不到一个好的丫头,就来这里叫了麝月秋雯去帮忙。还叫平儿来说,托我晚上你若回来就与你说。”   宝玉一听原是这么个缘故,笑道:“这也没什么,任凤姐姐要用谁只管来叫去使就是,何必又巴巴叫平儿顶着日头来说这些便宜话。”袭人只笑着没说什么,只催道:“老太太在那边等着呢,二爷还是快些去吧。”宝玉点头便出了怡红院,直步往贾母这处来。 ☆、第十一章 薛蟠入牢狱   话说宝玉自从栊翠庵归来,回怡红院换了衣服。因独不见麝月秋雯,问及缘故。袭人回说是凤姐那边要使人故叫了去了,还说命平儿过来说过。宝玉只说道:“这也没什么,任风姐姐要用谁只管来叫就是,何必又巴巴叫平儿顶着日头来说这些便宜话。”袭人只笑着并不说什么,只想着时候不早了便催宝玉去贾母处用晚膳去。宝玉点头应了,提脚便出了怡红院往贾母处来。   宝玉刚行到了贾母住处的门外,刚想进去。这外头平日总有丫鬟在外边候着传报,今日没有宝玉觉得奇怪。随后转念一想:“是了,现在天也了黑了,丫头们想必是去用膳去了。”正想着,只听里间传来了一阵谈话。   只听里头有人说道:“我瞧宝姐姐倒是个极好的人,如何她哥哥竟然是怎么个人。前些年也犯了些事,幸好这案子落入了贾雨村手里。他倒卖个人情回报咱们,本以为他日后也就收了性子,不想这回又惹了案子了。”   随后接口的,声音有点像是探春。只听她接口道:“可又犯了什么案子了,这回薛姨妈又该操心了。”   那人刚欲说明缘故,贾母忙制止道:“罢了,这些事情犯不着拿到饭桌上来说。不论何事还是等用了晚膳,再做计较。”   说着问站立的丫鬟道:“现在几时了,为何还不见宝玉啊?”站立的丫鬟道:“正该用膳的时候了,我才刚去怡红院去请,袭人说过会二爷就会来。”   贾母听了吩咐道:“那就先把菜摆了上来,今日凤丫头没来伺候,倒觉得冷清了不少。”说着众人也点头道是。王夫人问道:“凤丫头,今日却为何不来伺候?”   不等贾母说明,站立的婆子倒抢在前天说:“回太太的话,薛家少爷犯了事。姨太太来求凤奶奶,这才耽搁着,才没来跟前伺候。”王夫人才点头,淡说道:“也是,她最好揽这档子事。”   且说宝玉在门外听的仔细,听的里间人说薛蟠又惹了案子了。但只不知是什么案子,故心里犯疑。虽然说这薛蟠为人放荡,行为乖张。但总是和自己有些关系,听闻他出了事宝玉少不得有些担心。   步入了里间,贾母等人立即停止了谈话。贾母说道:“怎么这会子才来,饭菜都该凉了。”宝玉上前给贾母请了安,贾母揽他入怀里抚摸着他的额头笑说着话。   王夫人见宝玉也来了,众人也都等饿了,立起身命人摆饭,众人也都纷纷上了座。   一时用了晚膳,宝玉本想探听一回方才他们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缘故。但见王夫人在座,问了恐她恼自己多事。想着等人都闪了,去问问探春。撤去了酒菜,丫鬟们端来了茶。贾母等都漱了口,又说了一会子话方才散去。宝玉见探春也告了乏出门,随即也学着说是自己乏了。贾母笑道:“既然乏了,就快回去歇着,也别到处混闹了。”宝玉道是,也出了门来。   探春妹妹且住,薛大哥惹了什么命案了?探春见说,少不得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和宝玉说了一遍。只听她说道:“听说薛大哥哥自从家里闹的特利害,也没心肠了,所以要到南边置货去。这日想着约一个人同行,这人在咱们这城南二百多地住。薛大哥哥找他去了,遇见在先和他好的那个名叫蒋玉菡的带着些小戏子进城。同他在个铺子里吃饭喝酒,因为这当槽儿的尽着拿眼瞟蒋玉菡,薛大哥哥见了就有了气了。后来蒋玉菡走了。第二天,薛大哥哥就请找的那个人喝酒,酒后想起头一天的事来,叫那当槽儿的换酒,那当槽儿的来迟了,薛大哥便就骂起来了。那个人不依,薛大哥便就拿起酒碗照他打去。谁知那个人也是个泼皮,便把头伸过来叫大爷打。薛大哥赌气也就拿碗就砸他的脑袋一下,他就冒了血了,躺在地下,头里还骂,后头就不言语了。”   宝玉道:“怎么也没人劝劝吗?”探春道:“这个没听见别人说,我也不敢妄言。”宝玉道:“却原来是怎么个缘故,这薛大哥行事也太鲁莽了。”说着和探春一路行去,到了路口才各自归了各自住处。   这里薛姨妈又在当铺里兑了银子,一些备着给王熙凤,求她帮个忙,也素知她人脉广,衙门里也有熟人。一边又叫了小厮赶着去了府衙探听消息。三日后果有回信。薛姨妈接着了即叫小丫头告诉宝钗,连忙过来看了。只见书上写道:带去银两做了衙门上下使费。哥哥在监也不大吃苦,请太太放心。独是这里的人很刁,尸亲见证都不依,连哥哥请的那个朋友也帮着他们。我与李祥两个俱系生地生人,幸找着一个好先生,许他银子,才讨个主意,说是须得拉扯着同哥哥喝酒的吴良,弄人保出他来,许他银两,叫他撕掳。他若不依,便说张三是他打死,明推在异乡人身上,他吃不住,就好办了。我依着他,果然吴良出来。现在买嘱尸   亲见证,又做了一张呈子。前日递的,今日批来,请看呈底便知。因又念呈底道:具呈人某,呈为兄遭飞祸代伸冤抑事。窃生胞兄薛蟠,本籍南京,寄寓西京。于某年月日备本往南贸易。去未数日,家奴送信回家,说遭人命。生即奔宪治,知兄误伤张姓,及至囹圄。据兄泣告,实与张姓素不相认,并无仇隙。偶因换酒角口,生兄将酒泼地,恰值张三低头拾物,一时失手,酒碗误碰囟门身死。蒙恩拘讯,兄惧受刑,承认斗殴致死。仰蒙宪天仁慈,知有冤抑,尚未定案。生兄在禁,具呈诉辩,有干例禁。生念手足,冒死代呈,伏乞宪慈恩准,提证质讯,开恩莫大。生等举家仰戴鸿仁,永永无既矣。激切上呈。批的是:尸场检验,证据确凿。且并未用刑,尔兄自认斗杀,招供在案。今尔远来,并非目睹,何得捏词妄控。理应治罪。 ☆、第十二章 行贿赂凤姐平祸事   话说薛姨妈听了小厮的回报,叫小厮自去,即刻又到贾府与凤姐说明原故,恳求凤姐好歹救他一救。凤姐见说少不得托人与张知县说情,薛姨妈恐仍不中用,求凤姐与贾琏说了,花上几千银子,才把知县买通。薛蝌那里也便弄通了。   次日响午,知县挂牌坐堂,传齐了一干邻保证见尸亲人等,监里提出薛蟠。刑房书吏俱一一点名。知县便叫地保对明初供,又叫尸亲张王氏并尸叔张二问话。   张王氏哭禀道:“村妇的男人是张大,南乡里住,十八年前死了。大儿子二儿子也都死了,光留下这个死的儿子叫张三,今年二十三岁,还没有娶女人呢。为小人家里穷,没得养活,在李家店里做当槽儿的。那一天晌午,李家店里打发人来叫俺,说你儿子叫人打死了,我的青天老爷,小的就唬死了。跑到那里,看见我儿子头破血出的躺在地下喘气儿,问他话也说不出来,不多一会儿就死了。”   小人就要揪住这个小杂种拼命。众衙役吆喝一声。张王氏便磕头道:“求青天老爷伸冤,小人就只这一个儿子了。”知县便叫下去,又叫李家店的人问道:“那张三是你店内佣工的么?”   那李二回道:“不是佣工,是做当槽儿的。”知县道:“那日尸场上你说张三是薛蟠将碗砸死的,你亲眼见的么。”李二说道:“小的在柜上,听见说客房里要酒。不多一回,便听见说`不好了,打伤了。小的跑进去,只见张三躺在地下,也不能言语。小的便喊禀地保,一面报他母亲去了。他们到底怎样打的,实在不知道,求太爷问那喝酒的便知道了。”知县喝道:“初审口供,你是亲见的,怎么如今说没有见?”李二道:“小的前日唬昏了乱说。”衙役又吆喝了一声。知县便叫吴良问道:“你是同在一处喝酒的么?薛蟠怎么打的,据实供来。”吴良说:“小的那日在家,这个薛大爷叫我喝酒。他嫌酒不好要换,张三不肯。薛大爷生气把酒向他脸上泼去,不晓得怎么样就碰在那脑袋上了。这是亲眼见的。”   知县道:“胡说。前日尸场上薛蟠自己认拿碗砸死的,你说你亲眼见的,怎么今日的供不对?掌嘴。”衙役答应着要打,吴良求着说:“薛蟠实没有与张三打架,酒碗失手碰在脑袋上的。求老爷问薛蟠便是恩典了。”   知县叫提薛蟠,问道:“你与张三到底有什么仇隙?毕竟是如何死的,实供上来。”薛蟠道:“求太老爷开恩,小的实没有打他。为他不肯换酒,故拿酒泼他,不想一时失手,酒碗误碰在他的脑袋上。小的即忙掩他的血,那里知道再掩不住,血淌多了,过一回就死了。前日尸场上怕太老爷要打,所以说是拿碗砸他的。只求太爷开恩。”知县便喝道:“好个糊涂东西!本县问你怎么砸他的,你便供说恼他不换酒才砸的,今日又供是失手碰的。”知县假作声势,要打要夹,薛蟠一口咬定。知县叫仵作将前日尸场填写伤痕据实报来。仵作禀报说:“前日验得张三尸身无伤,惟卤门有磁器伤长一寸七分,深五分,皮开,卤门骨脆裂破三分。实系磕碰伤。”知县查对尸格相符,早知书吏改轻,也不驳诘,胡乱便叫画供。张王氏哭喊道:“青天老爷!前日听见还有多少伤,怎么今日都没有了?”   知县道:“这妇人胡说,现有尸格,你不知道么。”叫尸叔张二便问道:“你侄儿身死,你知道有几处伤?”张二忙供道:“脑袋上一伤。”知县道:“可又来。”   叫书吏将尸格给张王氏瞧去,并叫地保尸叔指明与他瞧,现有尸场亲押证见俱供并未打架,不为斗殴。只依误伤吩咐画供。将薛蟠监禁候详,余令原保领出,退堂。张王氏哭着乱嚷,知县叫众衙役撵他出去。张二也劝张王氏道:“实在误伤,怎么赖人。现在太老爷断明,不要胡闹了。”薛蝌在外打听明白,心内喜欢,便差人回家送信。等批详回来,便好打点赎罪,且住着等信。只听路上三三两两传说,有个贵妃薨了,皇上辍朝三日。这里离陵寝不远,知县办差垫道,一时料着不得闲,住在这里无益,不如到监告诉哥哥安心等着,“我回家去,过几日再来。薛蟠也怕母亲痛苦,”带信说:“母亲大人亲启,蟠儿无事,必须挂怀,只是衙门处还得再使费几次,我便可回家了。只是不要可惜银钱。”   薛姨妈闻听信上薛蟠说自己倒无碍,才稍稍松了心。但见他还在牢狱之中,心里仍然觉得烦闷。一时宝钗从外边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盒子。递过个薛姨妈道:“妈妈,我知道你现在急着要使银子,我这里有前些年攒下来的饰物和钱物妈妈拿去暂使吧?”   薛姨妈摸了一下宝钗的头道:“这倒不用了,这些个玩意都是你的宝贝,如何能拿来使。现在也倒不用现在这里附近倒还有我们家的当铺,取些钱来,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宝钗见说,才缓缓收回了盒子。见薛姨妈仍然是一脸苦闷模样,因问道:“妈妈却是为了什么事情烦恼?哥哥的事情,不是求了凤姐姐了吗,她念及我们是亲戚,少不得也该帮帮我们。”   薛姨妈叹道:“凤丫头说倒是说要帮,只是人家无论如何不过也只当我们是外人,不是王家人,哪里就这样上心。只是给她些好处,想来就会帮了。”   说着与宝钗道:“过会子你且去当铺取些银子去,响午我再进院子求求凤丫头去。”   薛宝钗应了声是,便出了门子命人摆了轿子一路出了角门到自己店铺去。   过了几日,经凤姐之手。张大人卖了个人情给凤姐,薛蝌留下李祥在此照料,一径回家,见了薛姨妈,陈说张知县怎样徇情,怎样审断,终定了误伤,将来尸亲那里再花些银子,一准赎罪,便没事了。薛姨妈听说,暂且放心,说:“正盼你来家中照应。贾府里本该谢去,况且周贵妃薨了,他们天天进去,家里空落落的。我想着要去替姨太太那边照应照应作伴儿,只是咱们家又没人。你这来的正好。”   薛蝌道:“我在外头原听见说是贾妃薨了,这么才赶回来的。我们元妃好好儿的,怎么说没了?”薛姨妈道:“上年原病过一次,也就好了。这回又没听见元妃有什么病。只闻那府里头几天老太太不大受用。”合上眼便看见元妃娘娘。众人都不放心,直至打听起来,又没有什么事。到了大前儿晚上,老太太亲口说是怎么元妃独自一个人到我这里?众人只道是病中想的话,总不信。老太太又说:“你们不信,元妃娘娘在我梦里还与我说是荣华易尽,须要退步抽身早等话。” ☆、第十三章 摆夜宴 黛玉归贾府   话说因薛蟠惹了人命官司,薛姨妈这几日里外忙碌,且又去寻了一回凤姐,好歹请她托着关系给疏通疏通救薛蟠一命。凤姐先是有些推托之词也是怕王夫人等说她好揽事,但听薛姨妈说的恳切,且又许了她那么些的好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少不得就因着人情,托人去和张大人说道说道,花些银两礼物等。   不过三五日的时间,贾府内外都传薛蟠不日就可以回家了。贾府上下倒也为他高兴,薛姨妈得知了这个消息真是喜不自禁。宝钗缓步进屋,说道:“妈妈,既然哥哥要回来了,我们少不得要为他接风洗尘。可这次他行的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情,我们若大肆庆贺势必会让人笑话,莫如就借着谢风姐姐为由,也好给哥哥接风,妈妈你道这样可好?”   薛姨妈满意点头笑道:“我的儿,亏你想着了,我倒真为这个为难呢,可巧你和我想一块去了。”   过了两日,薛蟠果然归府。见过贾母,拜谢了凤姐后。薛蟠便回了住处,薛姨妈先是有些喜欢,少不得因这次他的事情说教几句。薛蟠只是随随地道是,并发誓不再有下一次。薛姨妈这才作罢,命人伺候着洗身。午后又命人去庙里烧香谢神,此后开粥棚接济穷困三日。   且说前两日黛玉与北静王在风地里闲逛了半日,且又在风地里吃了东西。这半日后,黛玉归了府就病倒在床榻上,北静王忙着给黛玉请医吃药却总不见好。一时急斥太医无用,众人见北静王一改常态,无了往日的雍容之态。顿都吓退,并无人敢来说什么。   北静王因念及黛玉不知道怎么样了,想着去瞧瞧。便往那边内院的一处名叫“伏林苑”,这个地方本是北静王的侧妃居住的地方,可叹这妃子不过在这里住了不过两年,便就撒手人寰了为此北静王可伤叹了数月。而前几日接了黛玉来府居住,想着黛玉是喜欢安静的。择选了这半日,也只有这一处是清静的。但念这个名多少不吉利,便命人改了匾额。   现在取名为:“翠竹轩”这外边种满了翠竹葱郁,曲径小道,边有一条清澈细流。   这个地方的摆设构造倒极和潇湘馆相似,却比潇湘馆更为清幽静美。   紫鹃正伺候着黛玉服了药,因说道:“紫鹃,我想我的身体越发不行了。怕,怕是不中用了,你,你好歹去回北静王爷,就说,就说趁早送我回去……见见那些人,我也无悔了。”   黛玉抬头见紫鹃正在暗哭,不觉抿嘴道:“傻丫头,你哭什么。我只怎么说,哪里就能死了。还是,还是……”话为完倒一阵咳嗽。紫鹃紧步去拿着手绢子帮她擦拭嘴角,取下看时只见那绢子上边满是血红。紫鹃怕黛玉瞧见多心,忙着收起来。黛玉也不理会,只顾自己一阵咳嗽,紫鹃帮着拍背抚胸。   这话刚巧让站在门外的北静王听见。听了黛玉的话,北静王不觉轻叹了口气。心下想道:“我这次接林妹妹来本想让她散散心,也好与她叙叙儿时的旧,不想倒害了她,害她这般……”   不觉暗自嗟叹了一回,正巧紫鹃刚掀帘子出来碰见北静王呆立在门外。紫鹃赶紧擦干了泪花,问道:“王爷既然来了,却为何不进去?”   北静王摇头道:“不了,林妹妹的话我也听到了。也不用忙,过会子我命人弄了轿子来,我亲送她,亲送她回去……”紫鹃含泪轻点了下头,含泪自去。   北静王正好瞧见自己手里的绢子,见上面有些血污忙唤道:“紫鹃,你手里拿的是上面东西?”自己忙藏匿道:“没,没什么。”北静王紧步过去道:“好紫鹃,可别对我撒谎,是不是林妹妹的?”紫鹃闻言忍不住又流出了泪来,点了点头。   北静王一见,不觉也流出泪来。轻叹了口气道:“好紫鹃,你别担心,我定会找出医治的方儿。”紫鹃摇头叹道:“这个方,怕是难寻了。”说着自去了。   这里宝玉因数日不见黛玉,也没收个口信书信心里正在暗自发闷。袭人伺候着吃了些东西,说了薛家不日就要在这里摆宴席谢谢琏二奶奶等事。宝玉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低头吃着碗里的红枣粥。   这夜晚明月高挂,微风轻拂。宝玉因心里烦闷也睡不着,边在怡红院外散步。   却听到那边的矮墙下,竟然传来了一阵抽泣声。宝玉不知道是谁在哪里哭,便寻声找去。只见那边的矮墙下,蹲着一个女孩儿。宝玉过去问道:“这好好的,你在哪里哭什么?是受了什么委屈了,还是谁欺负了你了?”哪人竟不答话,只在哪里抽泣头也不抬起。   宝玉一见倒急了,凑过说道:“你是那房的丫头,却为何在这里哭?我问你话,你又为什么不回?”   那丫鬟见说,这才抬起了头来,满眼含泪道:“二爷,二爷何必理我,只让我在这里哭一会子,也就好了。”宝玉细瞧了一眼,这人不是别人,竟是琥珀。宝玉不解,轻问道:“琥珀,这好好的,你在这里哭什么?”   琥珀回道:“只是一些琐事,也不必让二爷知道。”说着竟又哭了。宝玉正暗想改怎么安慰她,却半响也没有想出来。   一时袭人赶来,琥珀忙起身逃窜而去。宝玉立起身道:“你跑什么,可仔细些,别摔着。”琥珀头也不回地去了。宝玉立起身道:“你又巴巴地跑来做什么?”   袭人道:“我瞧这个天色不早了,二爷还在外边,如果摔了,什么人唬到了二爷可也不是玩的。”宝玉笑道:“我怎么大的人了,如何就有人唬我。罢了,你既然来了,我们就一同回去吧。”   宝玉刚回了怡红院,只听丫鬟们嚷道:“林姑娘回来了,林姑娘回来了!”   袭人听了倒没怎样,只宝玉一听这话立即喜欢得跑出怡红院,只拉过丫鬟问道:“林妹妹,林妹妹在哪里?”那丫鬟唬了一跳,一瞧是宝玉才道:“我听说林姑娘过些时候就要回来了!”宝玉一听兴奋的心不觉凉了一半,不过一听黛玉要回来了,却也是喜欢。   次日晚时,薛姨妈进了贾府命人去准备了宴席。并亲来请贾母王夫人等。   贾母摆手道:“我本不想去的,只这几日府里事多烦闷。但偏我又是一个好热闹的,少不得陪你们玩一会子。只是,不要请戏子奏乐了,不要太张扬了。”薛姨妈一一应了,又和众人说了一会子话。外头丫鬟回说,晚宴备好了。薛姨妈叫贾母等先去,自却去请王熙凤来。 ☆、第十四章 黛玉归府   且说薛姨妈来到了王熙凤处请她,平儿早在门外接她入门。来说道:“奶奶,姨奶奶来寻你。”王熙凤刚放下金钗,又赶紧理了理发鬓。笑道:“姨妈有什么吩咐的,尽管叫个人来吩咐了我去你那里,何苦又自己巴巴跑来。”   薛姨妈呵呵笑道:“这话说的,我这次来是想摆个宴席来谢谢你。那能叫丫鬟来说,自然要自个来了。”王熙凤一听,心里早就明白了个中缘由,只不说破。呵呵笑道:“既然姨妈怎么疼我,我少不得要去,姨妈只在这里等会子,我换身衣服就来。”薛姨妈应了,只见平儿在床榻边上坐着,手里理着一些衣物。见等着也怪闷的,就寻平儿说了一会子话。   “晚上的宴会,平儿你可也去?”薛姨妈凑近说道。   平儿理着衣物道:“奶奶倒可得闲,我倒不得闲了,晚上还有一些婆子要跟我回事,我少不得替奶奶应付着。”薛姨妈听了,喜道:“想不到平儿竟也是怎么能干的丫头,既不能去,少不得我托人送了些来与你吃可好?”平儿了,忙起身道了谢。   薛姨妈刚想说些什么,王熙凤掀了帘子出来。边理着衣领道:“平丫头,我看你平日也个知礼的。这姨妈站了这半日,你怎么也不给她搬一张椅子坐会子。”薛姨妈忙笑道:“这倒不怪她,是我今天在老太太哪里坐了半日了,她刚原也想给我让座,我道罢了,你也不必怪她。”   凤姐一听,罢手道:“既然怎么着也罢了,姨妈我们走吧。”说着和薛姨妈一路出了门去。   这里贾母众人都入了席,宝玉在侧坐着。探春,惜春等在右边坐了。王夫人和赵姨娘等在后排坐了,其他的一些有脸面的婆子另设了一桌。   因贾母早吩咐了,不要去请戏子也不准演奏,故这个宴席倒觉得略有些冷清,众人也不敢说笑只坐着候开宴。   一时薛姨妈和凤姐并肩而来,两人说笑到了贾母边上。贾母笑道:“凤丫头,你怎么这会子才来,叫我好等。”凤姐回笑道:“哎哟,这倒是我的罪过了。该打,该打。”说着众人都笑了。果然凤姐一来,这里倒着实喜庆了不少。   丫鬟们上了菜,贾母唤凤姐自去入席不必在跟前伺候。凤姐笑道:“这倒算是老祖宗疼我了,说着自去入席。”贾母笑道:“这凤丫头,倒是乐得清闲了。”   这里众人正推杯换盏,谈聊正欢。忽然有丫头飞报,说是外边来了一群人,抬着两顶轿子正停在门前。贾母等不知是何人,赶紧命人去查看。一时回来报说:“门外来的是北静王爷,还有林姑娘。”贾母忙吩咐撤去了酒席,吩咐人去那边叫大爷过来迎接。一时小厮去了,贾政贾赦等都忙过这边来。   贾政等早在门前接进了北静王,婆子们扶过黛玉小心伺候着进府去。贾母等在里边候着,未出阁的女孩儿们也都回避了。李纨想着自己是妇道人家,见外人总不好想着也随宝钗等去了。   贾母站立起身,贾母因见黛玉面容憔悴,似乎得了病了只不敢说。凤姐也瞧出了,黛玉见过了众人,凤姐忙命人送黛玉先回潇湘馆去躺着。宝玉见有北静王在,也不好和黛玉说什么,只静静站一会子,见人不防也就偷步随着去潇湘馆瞧黛玉去。   这里贾母等陪着北静王说了一回话,又询问了黛玉在府里可有添什么麻烦没有。北静王只要头说没有,并对让黛玉生病的疏忽多有抱歉言词。贾母道:“黛玉自小体弱多病,倒怪不得王爷,王爷也别多心了。”   宝玉随后跟进了潇湘馆内,路上拉住一个丫头。因说道:“这林妹妹许是病了,你赶紧的去找王太医来瞧瞧,开几副汤药,吃了许就好了。”丫鬟“哎”了一声忙赶去,宝玉才继续往潇湘馆来。   一踏入门,宝玉又是喜欢又是叹。喜的是黛玉总算回来了,叹的是偏她这会子又病倒了。   黛玉见宝玉进来,忙侧身躺下去面朝里边。宝玉也不知道黛玉为何不理他,只上前陪笑道:“林妹妹回来了,怎么好好的就病了。现在怎么样,别急我已经请了太医来了。过会子,请医吃副汤药许就好了。”紫鹃给宝玉倒了茶,宝玉摇头道不喝了。紫鹃才罢,自己出了门来倒侧院地火炉子边起火准备烧些热水等会也好熬药。   宝玉上前说了好些话,黛玉依旧是不理。只是偶尔咳嗽几声,或吐一回。宝玉要上前伺候,她都忙推手。宝玉不解道:“林妹妹,想我也没惹恼你,你却为何总不理我?”   黛玉见他也急了,额头都急出了汗来。因说道:“也不碍你什么事,只是我人难受这会子也不愿说话,二爷若不愿在这里呆着,先回去吧!”宝玉见黛玉说不恼他,本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子,不想黛玉说自己不舒服也不好久呆,只再说了一会子的话。   一时王太医急急赶来,给黛玉瞧了病把了脉搏。宝玉问道:“可得了什么病?”   王太医抚须道:“二爷无须担心,不过是偶感风寒只几剂的汤药也就好了。”宝玉这才放了心,亲跟了王太医去开了方子。宝玉取过方子,也瞧不懂只递过给紫鹃命她遣人去抓去。   这里宝玉软语宽慰黛玉好生休息,见黛玉仍然是懒洋洋的不太理会宝玉无法只得先回去。   北静王出了荣禧堂,由一个丫鬟领着往潇湘馆行来。贾政只道这不可,北静王笑道:“我与林妹妹乃世交,早也在我府上住过,这会子要见一见,如何就不可了?”贾政闻言退下不言,   一时北静王来到潇湘馆,见这里果然清冷无声息。踏入馆内,只见黛玉卧在榻上一阵咳嗽。北静王只觉心揪,行过来问道:“可吃药了不曾?”黛玉闻言抬言瞧了他一会,道:“刚吃药,怎么晚了,你还是早些去吧。”北静王笑道:“急什么,横扫又不远。本王府离这里,不过一条街而已。”   黛玉笑道:“不是这话,你还是坐坐就去吧。”   北静王饮了茶,又和黛玉说了一回话。临走时,因说道:“林妹妹,你且好生养着过些日子我再来接你。”黛玉只是点了点头,并不说什么。放下茶盅子,北静王提脚不舍而去。 ☆、第十五章 厮配得才貌仙郎   话说北静王连夜送了黛玉归贾府,宝玉给黛玉请了太医,又让她饮了汤药。只过了一夜,倒好了。次日一起,也就和平时一般。紫鹃伺候着梳洗,雪雁端了早膳来她只吃了些就推开道不要了。   怡红院中,宝玉因心索黛玉。袭人伺候着用膳,才吃了几口就推开道:“罢了,我也不饿,等我饿了再吃吧。”袭人倒也不说什么,命麝月秋雯一齐来收拾了。本想和宝玉说说今天家里有事,要家去的事情。不想宝玉擦了口,提脚就往外边去。   袭人也不叫他,只和麝月说:“我今天家去,回来若二爷寻我就怎么回他。”麝月应了一声,便继续收拾着。宝玉刚入了潇湘馆的曲径小道,瞧着翠竹葱郁随风而摆。不觉笑道:“这潇湘馆林妹妹一回来倒是生气了不少,也不似先前那么死气沉沉。”又行了几步,瞧见黛玉正坐在廊下。宝玉上前道:“林妹妹可好些,如何就在这风口里坐着,仔细又受凉了。”黛玉道:“便是受凉了,也不与你相干。”宝玉不解黛玉为何说这话,只怔了半日。一时宝钗行来,用罗扇轻一拍了宝玉。用罗扇挡住笑容道:“宝玉,这大清早的你来这里练罗汉来了?”宝玉一时不解倒没什么反应,黛玉闻言倒是笑了。   宝钗拉过黛玉的手道:“你且别笑了,我告诉你一个喜事。”   黛玉不解问道:“什么喜事,你倒说说?”宝钗抿嘴笑道:“我们的云丫头啊,今儿个可就要出闺阁了。”黛玉听了只不信,摇头道:“这可是真的?别是玩话罢了”   宝玉道:“可是听说了,是谁家的公子,人品样貌如何什么脾性?”宝钗呵呵笑道:“这是云丫头的喜事,宝兄弟为何比她还急些?”说着黛玉也笑了。   宝玉叹道:“云妹妹那样的摸样,且又是个好的。若嫁给了一般人,岂不是可惜了。”说着倒想起来了,心里暗想道:“我如何就忘记了,好歹也是看过红楼的。这云妹妹定是嫁给那个短命的,唉,这日后如何可也难说了。”   正想着,宝钗道:“宝玉,你且和我们一块去瞧瞧云丫头。日后若嫁出去了,恐也就难多见到了。”宝玉忙也跟上,一行来到了贾母处。   贾母笑道:“想不到云丫头也要嫁人家了,日后可也不许怎么混闹了。”湘云低头羞笑。   王夫人道:“想来再不会的,你瞧,她都不好意思了。”惜春本就是冷冷的摸样,也不言语。探春倒是恭贺了一回,也说了些不舍的话。惹得贾母等人,也暗叹了一回气。   一时宝玉和黛玉宝钗等一齐都来了,湘云这才活泼些。也似往日一般笑道:“爱哥哥,我以为,我今天要走了,你也不来送我,正念着呢倒真来了。”宝钗羞道:“怎么大了,都要嫁人还不知羞呢。还爱哥哥,爱哥哥地叫。”湘云努嘴道:“如何就叫不得,日后……”宝玉知道湘云往后要说什么,不觉也轻叹了一回。宝玉道:“云妹妹,日后若有什么,只管放宽心些,也莫搁在心里委屈。”湘云不解,因道:“这好好的,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宝钗道:“你也别理他,只当没听过就罢了。”说着众人又取笑了湘云一回,惹的湘云羞红了脸。   黛玉道:“可知对方是谁,是个什么人物?”贾母道:“此人名叫卫若兰,也是个俊俏摸样的哥儿。家世更是别说,王侯公子家。这倒也罢了,只是着实是一个斯文人品,为人也是极和善的。”说至此,众人不免都想起了迎春来,不觉也都叹息了一回。   这日,湘云收拾了衣物正备要去。贾府众人也齐来送她,贾母因说见了心里难受也就道不来了。宝玉早早地来了,在门外候着想着好歹送她一回。日后也不知道怎么样,谁人知道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   一时湘云出来,见宝玉呆坐在游廊外边。因说道:“怎么热的天,爱哥哥却为何在外边呆着,也进来做做啊。”宝玉摇头道:“云妹妹这就要去了,我倒有句话要说。”   湘云见说便道:“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来,何必藏捏着?”宝玉叹道:“云妹妹这次去,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这倒也罢了,天下岂有不散的宴席?只是我劝妹妹,日后若有什么不顺心的,只放宽了心也别放在心上。日后……”宝玉还欲说什么,只见黛玉和宝钗探春等也都来了。湘云正听着,见黛玉宝钗等来了也就没回说什么。   宝钗黛玉等拉过湘云的手,因说道:“这一去倒着实不知道何时才见,只别忘了我们才好。”众人闻言,暗暗泛红了眼圈。黛玉道:“湘云妹妹,日后……日后定要好生照顾自己。”湘云虽然是豪爽模样,但毕竟是一个女孩儿。一听这话,早哭成泪人:“林姐姐,往日我总和你犟嘴,是我不好,这会子你还说这样体己的话,我……”   众人这般,看在宝玉眼里甚是痛心。这些人那里知道,此一别,可能就是永别。   这时小厮赶了马车行来,众人不舍道别。瞧湘云瞪车而去,众人望了一回见远去了才归了府。   这日湘云归了府,叔父亲来接她。命丫头接过行李,进了府命裁缝临时量做了衣衫来。湘云自小就没了父母,这会子要出嫁了,也寻不到一个人来梳头。这婶母素日待她也好,湘云就让她来帮自己梳头。   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白发齐眉……,婶母含泪梳着头发,湘云眼圈也泛红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红妆倒果觉美艳。仰头见婶母早哭成泪人,湘云忙劝了几句。次日一早,卫府吹打一行人而来。街道两旁围观之人排成一条街,湘云也时不时地掀开头盖往外瞧一眼。   到了卫府,若兰早候在门外。踢轿子,扶新娘,敬酒等一气呵成。往后日子,举案齐眉,倒是和顺不已暂且不多表。 ☆、第十六章 感深秋 宝玉悲离别   话说宝玉等送去了湘云,又去了藕香榭聊了一回。黛玉道了乏说要回去了,宝玉也随后跟了出来。宝玉和黛玉并肩行了一回,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行到了分叉路口处,黛玉道:“你可去我哪里不去,若不去,二爷就先回去吧!”宝玉摇头道:“我也出来这半日了,袭人该找了。等过会子再去,你道可好?”黛玉不语,提脚便自己先回了潇湘馆去。   宝玉无法,只得先归了怡红院。   宝玉一入了怡红院,瞧丫鬟们怕热的都躲进了廊下避暑。宝玉进了廊下,瞧麝月和秋雯在那里坐着闲说话。宝玉也不理她们,步进了里间却不见袭人。宝玉复又走出来道:“秋雯,袭人哪去了,这半日都不见她?”麝月抢先回到:“瞧我都忘记了,袭人姐姐早家去了。今早本要去回二爷说是家去的,不想二爷忙忙地就走了。”   宝玉道:“哦,许是她老子娘又要跟她要银子使了。可说了,多早晚会来不曾?”   麝月回到:“这倒没有。”见说宝玉又道:“你怎么也不问问,好歹你们素日里都是要好的。”麝月撇嘴道:“我们如何敢问?”宝玉摆手道:“罢了罢了。”说着自个进了里间,自脱去了外衣。拿起扇子一阵扇,端起茶来猛喝了一口。   麝月随后也跟了进来,瞧宝玉要喝茶赶着要来倒。宝玉道:“罢了罢了,我也不需你来伺候了。”麝月知道是宝玉恼她,她仍然是亲倒了一杯递过。宝玉见她这般,无法只得接过喝了一口。   且说黛玉归了潇湘馆,紫鹃亲倒了茶来她喝了。紫鹃见黛玉额头上早就冒了汗,忙拧了秀绢子来给黛玉擦拭。虽然说现在已经时近秋季了,但还是有些闷热。   黛玉因见外边挂着的鹦哥,问紫鹃道:“鹦哥可是喂过了?”紫鹃道:“今早刚喂过,这会子还有好些,想也不用喂了。”黛玉抿了口茶,轻点了点头。   瞧见一地的玩意,说道:“这么些的东西,到现在还没理出来吗?若理了出来,明日我送给姊妹去。”紫鹃点头,立即去插手整理前几日从北静王府里带回来的玩意。   正这时,宝钗倒逶迤而来。掀开了帘子道:“颦儿,你倒先回来了。可让我好找,我们正寻你呢。”黛玉不解:“这好好的,找我做什么?”   宝钗笑道:“这颦儿可是热糊涂了,我们前儿不是才说好,今儿个中午到惜春哪里去?”   黛玉一想倒确有这事,今天事多倒混忘了。黛玉说道:“既怎么的,我们就走吧。”   说着宝钗也黛玉一块出了潇湘馆,往惜春这边来。   黛玉一入了惜春处,环顾四周见探春惜春等都在,独不见宝玉。宝钗瞧出了端倪,笑回道:“林妹妹一定是在寻宝玉吧,他这会子一定还在怡红院里,等我叫人去请了来。”   黛玉嗔道:“我哪里寻他了,只是瞧李纨怎么不在。这好好的,又寻他来做什么。”众人皆知道黛玉言不由衷,仍然是命人去请宝玉去。这里众人又拿黛玉取笑了一回,黛玉被逗得脸羞红。   这里麝月伺候着宝玉换了衣服,刚想小睡一会子。忽外边来了一个丫鬟,正和秋雯在廊下说话。只听那个丫鬟道:“二爷可在里边?”秋雯回道:“在里边呢,你这会子巴巴地走来,可有什么事情?”那丫鬟说着提脚要进来,秋雯忙拦住道:“你不说明,便不让你过去。”   那丫鬟笑道:“好姐姐,是姑娘们叫我来寻二爷过去呢,你这会子拦住,可不是耽误事吗?还是趁早让路,让我过去。”   秋雯道:“这会子二爷刚要午睡呢,你们偏这会子来请。罢了,你自己进去吧。”那丫鬟道了谢,转身边入了里屋。   宝玉脱去了外衣,正准备小睡一会。只见门外来一个丫鬟,待走近时才瞧明白。是宝钗房里的丫鬟,名叫莺儿的。因听莺儿道:“宝二爷,姑娘们请你过去呢。”   宝玉道:“怎么这会子叫我,可请了林姑娘了不曾?”莺儿一听没好气道:“早去了,谁还等你呢。”宝玉一听,忙唤来了麝月。麝月从外边进来道:“二爷不是要午睡了,却为何又唤我?”   宝玉道:“把那件米色的衣服取了来我穿。”麝月道:“这又要那去?”宝玉走过来道:“你拿来便是了,何苦又问那么多。”麝月无法,只得到里间取了衣服来给宝玉换上。   一时宝玉换了衣服,莺儿在后边跟着一路往这边走来。宝玉看着这一路的秋色,路道两边堆积满了落叶,不觉感觉有几丝压抑。心想着:“这秋景万物皆凋零了,这观园里的女儿们如今也去的去,散的散了……似今天这般相邀而聚,能又几回,能有几回了。”   入了门,黛玉起了身往别处坐了。宝玉不知何故,只和众人道了好,寻了位置坐了。   探春笑道:“今日请二哥哥过来,是为了过几日中秋佳节的事儿。”宝玉不解道:“中秋佳节又有何事?”探春道:“二哥哥可是糊涂了,不是才说好中秋之时大家一处玩乐吗?若只淡坐着,想也无趣。今日请大家来,不过就是想着怎么玩乐才好。”宝玉一听倒想了一回,却一时也没个主意。   黛玉道:“不若就和往常一般,吃月饼赏秋月一回也就罢了,何苦又费神想那么些事。”   宝钗道:“若这样,倒无趣了。颦儿往日主意就多,你现在心里定有了主意了?”   黛玉笑道:“我倒有一个主意,只这会子不说,日后就知道了。”听这话,众人不觉又想起了湘云来。宝玉见她们一时静了,怪觉冷清。忙打破清冷,说了一回笑话。众人听了,都止不住笑着。探春笑道:“二哥哥,你笑话说的可了不得。莫如中秋,你就和大家说笑话岂不便宜?”宝玉道:“说这个做什么,我倒有雅的。我也不说,等日后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宝钗道:“今日来,是叫你们说说有什么主意。可倒好,一个个都不说,这有什么趣儿?”说着众人都笑了。大家又都说了一回话,宝钗因问探春有什么主意。探春道:“也没什么,倒想一个藏头诗来你们猜最妙。”众人都道新奇,宝玉也觉得不错。 ☆、第十七章 应邀约北静王来贾府   且说宝钗命莺儿去请了宝玉来,几人在藕香榭说了一回话。因说起过几日的中秋节,几人少不得为了如何取乐费神。宝玉心里倒有了一个想法,只不肯说,怕说了倒没意思。黛玉片时也有主意,众人问其时也道不说。便这样,众人又都一处说笑了一回。见天色不早了,也都道乏自散去。   真是闲暇时光易过,转眼时到了中秋。贾府里,众人皆可偷闲只等晚上吃月饼赏秋月。独凤姐最不得闲,中午婆子回完了事情。过会才喝了些茶,一时芸哥来说:“婶子,这买月饼的差事就交给我吧?”凤姐见了,笑道:“想着你前些年种树的活儿办的还好,这次索性也让你去吧。过会子,拿了牌子去取一百两银子来去置办也就是了。”   贾芸一听喜不自禁,连连拱手道谢。   凤姐本还想说什么,见平儿进来道:“周瑞家的有事要回奶奶。”凤姐见贾芸还立在哪里,便笑道:“我这会子不得闲,你先去吧。”贾芸应了声是,退身出来。   一时周瑞家的步入回事,说的不过是中秋在哪里摆宴,哪里请客,哪里赏月等事。凤姐听了,笑道:“其他的事情照往年的例子办了也就是了,赏月也就放在凸碧堂的亭子也就是了。”周瑞家的听了,应了是便也就退身出来。   话说贾政从朝里归来,听门客说及了中秋,才想起今日又时到中秋了。心想着:“现在朝中无了依靠,北静王现在是如日中天,若拉拢了他来,也可稳住地位。”因想着,便命人磨墨提笔写了一封信,遣个有脸面的快速送去。   这里贾政对小厮发了话,因说道:“今日府里要来个要客,去吩咐下去好生安排。”   小厮应了是,便退身出来。   这夜,北静王与贾政在堂内喝了会茶,一时小厮急急进来来通知凹晶馆开席了。贾母、王夫人、凤姐等也都来了。   贾政恭敬地领着北静王一路而来,到凹晶馆时,众人见了忙都站了起来。北静王见众人这般,便也一笑而之,示意坐下。   黛玉看了看北静王,点头抿嘴一笑亦是打了招呼。北静王上前问道:“林妹妹这几日可好了?”黛玉道:“劳烦你惦记着,倒好了许多了。”   入了席北静王虽与众人饮酒笑谈,但是眼睛却看着黛玉,见到黛玉偶尔也在看自己。   四目对看,黛玉不免脸红了。迅速把眼睛移开了。宝玉见那黛玉脸红成那样,只当黛玉是喝醉了也不以为意。只见北静王直看着黛玉,心里不免气愤。   只见凤姐见了却在那打趣道“大家伙快瞧,这酒没喝几杯,这林妹妹的脸怎么红成那样,难不成是喝醉了”说完掩嘴笑道。众人便也都看了过去。众人都在笑,就连北静王也不禁笑了。   黛玉见凤姐如此的打趣自己,也不甘示弱。说道“宝玉,这琏二哥今儿个如何就不在?”   众人听到黛玉的话也不明所以。宝玉也是愣了愣,但是却也回答了。   “有趣,这个事如何就问我?”宝玉怎么一说又怕黛玉恼,复又说道:“许是,许是外头有事忙去了。”   “哦,我说呢,怎么今儿个二嫂子就有空来打趣我了”说完众人都笑了,凤姐听完更知其中的意思。脸也就羞的红起来了。北静王现在心里是越看黛玉越喜欢。   众人吃完了饭酒,都到凸晶馆赏月去了。宝玉便凑黛玉坐在一块,和黛玉说着什么,黛玉也笑了。见两人好不“恩爱”。   北静王见宝玉黛玉如此,心里好不气恼。便打趣道:“宝玉,你今夜倒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却是为何?”   贾政听后也就斥责道“正是,宝玉,你今日如何就这般不知理?”   宝玉见此说道“是”话完不过是闲说些话,大家笑一会也就罢了。宝玉回头时,却不见黛玉,四下寻了一回只见探春惜春等还在哪里仰头望月,仍不见黛玉身影。想着偷步溜开,去四下寻寻。   宝玉下了凸晶馆的石阶,借着月光一路行来。来到凹晶馆,看着湖面上映着皎月此景甚美。不觉想起了:“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的谶语来。不觉叹道:“难不成只要我拱手将林妹妹让出,才不会让林妹妹落到这样的下场不成?”   正说着,只瞧那边的廊下坐着一个人。瞧身影倒有点熟悉,只见她坐在哪里似在说什么,又望了回皎月忽又低头看了看平静的湖面。   宝玉提着胆子问道:“对面坐的人是谁?”   那边坐的人影立起身,向这边望了望。也瞧不清是谁,也开口问道:“这说话的,却又是谁?”宝玉一听这个声音,倒认出了这人是林妹妹。他忙道:“你可是林妹妹?”   黛玉嗤笑了一声道:“我当是谁呢,却原来是你啊。你怎么不在哪里陪着,跑这里来做什么?”宝玉笑道:“那妹妹来这里做什么?”黛玉叹道:“我想着,往年和湘云妹妹在这里联诗的事。现在她也不知道过得如何,可也想我们不想。”宝玉闻言也觉得触动,背手仰头望了一回月也并没说什么。   一时漫天放起了烟花,百花齐放倒是璀璨不已。黛玉瞧了也喜欢的了不得,宝玉却叹道:“这烟花虽美,可却是稍纵即逝的美艳……”正说着,身后来了一人说道:“我寻了你们好一会了,却原来你们在这里。”   宝玉和黛玉转身瞧时,来人不是别人却是北静王。黛玉抿嘴笑道:“北静王,你怎么也寻来了?”北静王闻听黛玉怎么唤他,心里好不自在。走近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溶儿,这样倒亲切些。”宝玉道:“这尊卑有序,如何可以违背?”   北静王一听不觉笑道:“素日听闻,贾府宝玉最不喜这些俗套,今日如何反这样说?”   宝玉听了,心里也觉得自己来古代后确实就是迂腐了。背手又瞧了一回皎月,回身时却不见黛玉和水溶。 ☆、第十八章 听闲书 贾政斥宝玉 一   话说正值中秋佳节,贾政书信邀请来了北静王。这夜,众人在凸碧堂赏月。黛玉在席过半不见人,宝玉也偷步溜去寻她。下了凸碧堂来到凹晶馆,只见那边坐着一个人。问了是谁,那人答了才知道却原来是黛玉。宝玉黛玉二人因说及了湘云,两人沉默不语只瞧着月思人。一时北静王寻来,取笑了宝玉一回。宝玉若有所思,一时仰头望月回身时却又不见黛玉和水溶。   宝玉刚行几步,且听不知在何处飘来了萧声。但闻凸碧堂上一时笑语传来,宝玉随后也上了石阶。却见黛玉和北静王早就在这里了,因又入席喝了一杯酒。   贾母问道:“宝玉,我们只说了一回话就不见你,可跑哪里去了?”宝玉笑回道:“我一时高兴多吃了些月饼,一时肚胀就起身随处走走了。”贾母听了也不说什么。探春见众人就怎么光坐着,前儿议定的事情且都不提了,无法只好自己先提了。因起身道:“老祖宗,我瞧大家就怎么光坐着也无趣,不如我出个藏头诗大家也来猜猜乐一乐怎样?”贾母听了呵呵笑道:“探丫头说的是呢,大家就怎么坐着就跟闷葫芦似的我正愁没没意思,可巧你倒先说了,好你倒先说来。大家也都来猜猜,也别让探丫头白费了神想这个。”众人听了都笑应,北静王也抿嘴笑着。宝玉因贾政也在这里,故也不敢放肆。黛玉倒不以为意,只抿嘴笑道:“你只说来,我们猜猜。”   一时只听探春说道:秋来百叶落纷飞,月夜徐行石桥上。皎皎秋空八月圆,圆盘如镜照人家。人心恶假贵重真,常恐风花又一春。聚散虚空去复还。   众人听了道妙称好了一回,又自去自思何意字藏何处。只宝玉和贾政听了,只觉得此藏头诗不祥,一副颓败之感。   惜春思忖好一会道:“这个答案我倒知道了。”宝钗刚听探春说了,心里早就猜到了,只不想那么快就说破只等别人去道破。宝玉思忖了一回也想到了,黛玉自然也猜出了刚想说却被惜春说了。因此探春笑道:“既然惜春妹妹想到了,且就说来我听了看对不对。”   只听惜春说道:“秋月皎圆人常聚,可对了?”探春笑道:“惜春妹妹果然聪颖,一猜就对了。”众人也都着实称道了一回,惜春倒没说什么只抿嘴笑了一会回座。   一时宝玉见众人又静了,只呆坐着看月色。贾政在旁坐着饮酒,北静王和黛玉在小声说着话,探春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子。凤姐上前笑道:“老祖宗,我听说宝玉前几日为了今儿取乐可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本以为他今天要怎么着,却像个闷葫芦一言不发了。”   贾母一听倒来了兴致,扬起头道:“宝玉,你凤姐姐说的可是真的?”宝玉笑道:“我本想过会子才说,凤姐姐既然说了我少不得也说出我的来。”贾母道:“你既有,也就别藏掖着了,说出来好让咱们也乐一回。”   宝玉道:“老祖宗,要我的拿出来倒也简单。但只求老祖宗一件事,你若应了就更妙了。”贾母听宝玉说的这样重大谨慎,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思忖了一回道:“什么事情,若我能帮你只管说来便是。横扫府里有的,叫凤丫头去取去,若没有只遣人去即时买去也就是了。”众人也都纷纷道:“你快说出来,说啊!”   宝玉见众人都迫不及待了,也就不卖关子了。笑道:“我也不要其他,只求老祖宗应我一个事儿,就是跟凤姐姐借俩人用用。”贾母和凤姐等听了,只不解这个宝玉在玩什么,一头雾水。凤姐笑道:“宝玉,你要跟我要什么人啊?”宝玉道:“也不要什么人,只要你院里的两位说书女先生来一用。”凤姐本以为要用谁,却只是要用说书先生。忙笑道:“我只当你要用谁呢,却是这个,这个到容易。”说着吩咐人去告诉平儿,请她去叫哪两位说书先生来。这里的伺候丫鬟,应了一声立即去。   一时丫鬟领来了两个说书的女先生,贾母命人抬了一张茶几,取来了一把纸扇,一杯香茗。凤姐正命她们说时,宝玉递过书本子,又对贾母说道:“老祖宗,我还求你一件事。”   贾母不解道:“可还有什么事?”凤姐呵呵笑道:“哎哟,今儿个宝玉是怎么了,事儿还真是多。”宝玉笑道:“老祖宗只答应了我这一件,这书也就可以说了。”因听宝玉这样说,便笑道:“还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来便是。”宝玉道:“只要几个奏乐的,这样听书才好。”   宝钗听了抿嘴点头,黛玉瞧了瞧宝玉也静坐着等听书。贾母见前一件都答应了,这一件这里本就有几个演奏的,何不也答应了却也是方便。便说道:“只捡萧和古琴演奏来,其余锣鼓笛子全都不用。”那演奏的女孩儿应了声是,便都等候吩咐。   凤姐笑道:“这些可都依了你了,可说了?”宝玉这才将稿子递过给女先生,并叫人点了红蜡烛来。一时女先生说道:“各位看官,今日此书讲的是(腐儒家传)。”   众人一听此名倒也是新颖,便都催促她们快说来。因听她们又说道:话说在苏州城西,有一处街道名曰千县,这一日街道热闹非凡,群人流连于街道,摊前。正这时,街角出了一个身着绣服半敞的人,身后跟随着一群小厮。众人见其,纷纷落逃。这人不是别人,乃是这里的一霸王名王絝者,此人一入街道,瞧前面那边围着一群人在哪里围观,也不知道在指点说笑什么。便命手下小厮喝开一道路来,他踏步行去。只见那地上跪着一位美娇娘,身前摊开着一张素布上面写着:“妾上有老娘,身患重疾,若有施舍者,愿以贱身许之。”   王絝在她面前蹲下,伸出食指轻挑起她的下巴。笑道:“小娘子的面长的倒真是美艳,只是伺候人不知道如何?你若愿意伺候我几日,若好了我便要了你,若不好便命人打了出去!”   众人闻言敢怒不敢言。   书正说到这里,贾母立即喊停。怒道:“这天下竟然有如此人,岂有此理。”北静王也说道:“老太太说的是,有此无赖,竟敢在冰霜之上仍倒冷水。”惜春仍然是一副冷冰冰模样,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茶水。黛玉很想知道往下的故事,一听这个故事她也来了兴趣。便催促道:“且别先评论,不过听她继续说来,说完了咱们再评也不迟。”众人道是,又命说书女先生继续说来。 ☆、第十九章 听闲书 贾政斥宝玉 二   话说宝玉见自探春出了藏头诗,惜春猜出后,大家一阵冷清只仰头望月,或自品着杯中茶好不冷清。本想提及自己前几日为了中秋写的一本小说,正欲回明贾母,却巧凤姐这时开口道破。贾母闻说,喜不自禁忙叫道来,众人也都很想听听宝玉的书是怎样的。   于是宝玉求了贾母好些事,凤姐一阵道奇。随后请来了说书女先生,只因说到一个穷困的女儿跪地卖身,没等到好心人却遇到了一个霸王来轻薄。众人闻说,都纷纷愤慨了一回。   随后还是黛玉道:“且先别评论,不过听她继续说来,说完了咱们再评论也不迟。”众人又道是,复命女说书先生继续说。只听她们接着说道:“这女子犹豫半响,心想着家中老母已经病入膏肓再不医治恐命不久。故只得勉强含泪答应了王絝的条件,起身随他一路去了。   众人见此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落入虎口。   王絝命人领了她进了一个别院里,另置了一个空房让她暂且住下。这几日因府里的老爷在家,他也不便来此故先把她安置在这里。又吩咐了一个老妈子过来监督她干活,她每日里砍柴烧水,一会也不停歇。到了月底,王絝命人赏她一两银子,并几件衣服。她心里倒着实感谢了一回他。   且先不论她在这里府里如何,倒先说说她的家世背景。   却说此女子名叫柳月,原系苏州人士。本也是官宦家的小姐,娇生惯养的。却在这一年,因她爹柳觉在百官宴会上直言出上司贪污之事,得罪了知府。此后一年的夏日,他管辖的地儿刚好又数日不雨,土旱灾荒民众饿死着无数。柳觉忙上报了朝廷,回批上说朝廷不日将派送千旦粮食来救灾。可等了数日仍然是毫无消息,群民只当是柳觉独吞了拯灾粮,群围到了府衙声讨。   柳觉心知定是知府扣押了,几次前去说情道错他只不肯松口。每每只以一些官话喝退他,或命豪奴打他出府。”   书说至此,北静王立即起身道:“这个知府简直岂有此理!竟敢视民众之命如同儿戏。当时,我若在必斩了他!”   黛玉道:“你又打断她们,等她们说了你再说不成吗?”北静王讪讪一笑,才又坐下。贾母复又命她们娓娓道来。且听她们又继续道:“不下两日,这个柳觉先就得了一个症候,不过三两日的功夫便住了口闭了眼。可巧,这个时候朝廷因派遣了命官来视察,见这里的灾情不仅没有减退反而越发厉害更为恼怒。一入府衙,见这里一副颓丧模样,且门里门外都挂着白帘素灯。这个官员带了一群的兵役涌入府内,见堂内摆设知是柳觉亡故。冷笑道:这柳大人真是聪颖,知道本官要来抄家他倒先自缢了。随后并命人抄了府衙,却只寻到了一个较为值钱的砚台一块。其他的别无所获,又见其女美艳无比故起了色心想掳了她家去做二房。   在押送途中,因得了空隙此女子携带老母逃走。”说书女先生说着,倒不免面露几丝喜色。复又接道:“这母女俩本欲去京城投靠其指腹为婚的世伯府里,不想其世伯因听闻她家闹了事了立即反面不认,命豪奴将其二人扫地出门。”   贾母闻听此短,说道:“这个世伯真正是一个见风使舵之人,瞧他们家败了不成事了就反脸不认人了。”众人听此,也都纷纷议论了一回,凤姐也道:“像这样的人,若让我遇上了我令可饿死街头,也不愿去摇尾巴讨可怜。”说着众人倒笑了,贾母也被逗乐。   那两位说书先生又继续说道:“这日后,颠沛流离四处流窜,柳月的母亲便也病倒了,思来想去也没个法故想到了卖身。这柳月的出生既已说明,且来说说当下。”   “当下王絝送去了他爹,这日寻了几个好友小酌了几杯,当晚步入了这个别院准备寻柳月。   轻推入了房门,柳月一个不防便被他推倒在床榻上。”正说至此,探春忙道:“羞死了,羞死了,快打出去!”黛玉闻听也羞红了脸,宝钗撇过脸去,羞涩不已。贾政对宝玉斥道:“混账东西,平日里叫你读经史子集你不用心,偏在这些野史闲书上用心!”   贾母一听嗔怪道:“你也别混说他,这个叫你写,只怕你也写不出来。这不是还没说完,许还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今日请你来白听了书白吃了月饼,倒让你来说嘴来了?若还这样,就趁早打了出去。”贾政一听,忙止住了口。   贾母命她们俩又继续说道:“正这时,门外小厮来报说是门外来了一个面容清秀的书生求见。”王絝骂道:“该死的奴才,什么人求见你胡来打发了就是了,偏来回我!”说着整理了衣襟,出了门去。   推开朱漆大门,映入眼里的是一个俊秀的书生。只见他上来作揖道:“先生请了,我是来接我表妹归府的,烦劳通禀!”王絝一听呵呵笑道:“瞧你模样不错,却是一个呆书生!”   这个书生,名叫上官睿,乃就是柳月指腹为婚的那位公子。上官睿见说不解道:“何出此言?”王絝也不与他多说,只命他候着。这个上官睿原也有一些痴处,也就在门外候了一夜。   这一夜,王絝在那别院强和柳月云雨来回数次,至次日命豪奴将其抛出府外。   上官睿忙扶过,见其衣冠不整面容苍白。怒的上前欲理论,王絝对豪奴使了个眼色,几人上来就是一阵乱打。随后王絝背手归了府,几个豪奴也随后跟进。   上官睿被打的偏体凌伤,柳月扑倒过来,因哭道:“上官公子,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上官睿反手握住她的手背道:“月儿,你本就是我府里的人,我来接你也属应该,哪里就说害,快些随我回去吧!”柳月含泪道:“我如今……我如今怕是配不上公子了……”上官睿不解何意,正回头柳月便一头撞到了矮墙上,一时便额头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上官睿忙扑过来抱住她入怀里,仰头痛哭道:“月儿,你这是为什么?”柳月流出一滴泪道:“公子,我与你无缘了……”上官睿悲呼道:“不,不会的,月儿,我今生就要娶你!”   听了这话,柳月含泪闭了眼住了口。   众人听了这个故事,早已是哭声一片。黛玉默然在一旁流泪,宝钗也暗叹了一口气,惜春也流出一滴冷泪来。就连凤姐这样的人,这样豪爽的人也经不住暗落了一回泪。   众人又说笑了一回,才各自道乏散去了。 ☆、第二十回 忠顺王街角遇潇湘   话说众人从凸碧馆散去后,宝玉又去了潇湘馆坐了一回才折回怡红院来。一入门听到里间有一阵说笑声传来。宝玉拦住正往这边走来的丫鬟问道:“里边怎么那么热闹,难不成是袭人回来了?”丫鬟向里边弩了弩嘴道:“你瞧,里边那个可不就是袭人姐姐吗?”宝玉听,忙推门进来。见袭人正和麝月秋雯在说笑,各自吃着小巧的月饼。   宝玉走过来笑道:“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家去了这么些日子,事情可办完了?”袭人笑道:“这也不过就是家去了几日,怎么倒像是几百年不见了似的?”宝玉笑道:“可不就是,这几日你不在这个怡红院倒冷清了不少了。”   袭人收拾着衣物,边抿嘴笑道:“可又是混说,这里不还有麝月秋雯吗?怎么,怎么就冷清了?”麝月秋雯听了宝玉的话,自然也不受用少不得取笑起哄了一阵。说聊了一回,宝玉道了乏袭人伺候着进里间歇息无话。   次日一早,宝玉刚吃了早膳,就只见黛玉摇步而来。宝玉放下碗筷道:“林妹妹,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黛玉闷闷道:“躺了一夜,竟也没睡着。今日想来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也怪闷的,不若宝玉就带我一块出府去玩玩吧?”   宝玉听先是道好,仔细一想又摇头道:“不可,不可。今日老爷在府里,我们这样出去,若让老爷知道了又该说我什么不是了。”黛玉一听,便备回身离去。宝玉见黛玉似有不悦,忙上来拉住道:“好妹妹,你别恼,我带你去,我带你去就是了!”黛玉这才转笑,因说道:“外边这会子也凉了,你换身衣服去,我在这里等你。”宝玉听了,边转入里屋。   袭人正好进来,见宝玉在左右寻摸,也不知道在寻什么。便笑道:“二爷,二爷你在找什么?”宝玉道:“这衣服也太厚了,没走几步倒热得汗夹背,还是给我找件薄的换上倒好!”   袭人不解道:“今早问你是不是要穿这件,你也不言语,这会子怎么也嫌厚了?”宝玉道:“罢了,你若不愿意找,我就自个找去何苦来又说出那么些话!”袭人听了,只觉委屈眼圈泛红默去寻了一件薄的衣服递过给宝玉。宝玉见她这样也少不得哄几句,因说道:“我也没怎么说你,如何就哭了?”话完又瞧了瞧袭人,只见她也不理会单出了门去。   黛玉见宝玉换了衣服也寻出来,黛玉笑道:“宝玉,你可把嫂子怎么了,怎么一大清早的就惹她哭了,若是这样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宝玉急道:“好妹妹,快休要混说了。”   两人说着出了怡红院,转过沁芳桥,行过影壁,穿过游廊便到了一个角门处。宝玉扬起头来对墙外喊道:“茗烟,茗烟!”   茗烟正和锄药在哪里说那房的姐姐长的好,那房的妹妹最灵巧。却听到里边有人唤他,茗烟听出是宝玉的声音,忙回道:“二爷,二爷唤我何事?”   宝玉因说道:“这几日在园子里闲玩也怪烦的,你领我们出园子玩玩去!”茗烟一听哪里敢应,忙道:“好二爷,你还是饶了我吧,这要是让奶奶太太们知道了又该打我嘴巴子扣我月钱了!”宝玉仍像上次一样把话说了,茗烟见违拗不过也只得点头领他们出了角门。茗烟止步道:“二爷,你们先在这里稍待,我去牵马。”宝玉忙叫住道:“我只叫你领我们去街市逛一回也就罢了,还去牵马做什么?”茗烟见说,也只得罢了。   出了巷子,转入了宁荣街道上。街道两旁,小贩们吆喝叫卖,各色糕点玩物齐摆设满目。   众人因瞧见黛玉的容颜,呆立忘行,止步呆笑着不计其数。宝玉低声道:“妹妹,女儿本不该抛头露面,叫那些浑浊之物熏臭了女儿之气。”黛玉笑道:“我哪里就怎么矜贵,上次我和北静王爷出来玩过一次,倒也没什么。”宝玉一听,面露不悦只沉默不语。   这边的一家酒馆子,名叫“醴香楼”的门下落了一顶轿子。掀帘子,出了一位身着一袭白袍,脚踏一双黑底高靴子。眉清目秀,俊朗无比。抬眼瞧去,正好瞧见那边一对人正在哪里说笑捡挑物件。   他唤道:“王彪,你瞧那边那两人是谁?”王彪应了一声,忙过来说道:“回南安王爷那位女子我倒不认得,但那个男的我倒认得。”南安王道:“哦,你是如何认得他?”   王彪笑道:“王爷您不认得他,他是贾府的二公子名叫宝玉。好说胡话,平时里也不读经史子集只与闺阁的女儿丫鬟们耳鬓厮磨。他老子为了这个也没少打他,他竟依旧是如此这般。”   南安王呵呵笑道:“休提这话,你且随我去,我见那女子长相秀丽绝非凡品,若请她入府里住几日,谈聊风生岂不是人生之大快?”王彪应了一声是,随着南安王一路行去。   这里宝玉和黛玉选买了几样玩意,宝玉忽想起前些日子探春拿来了几十吊的钱来托他如果有出去玩的话帮她买一些玩意回来。想着正备走去别处瞧瞧,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茗烟骂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敢挡我们二爷的道!”不等南安王发话,那个豪奴便自上前给了茗烟一个嘴巴子。宝玉忙过来护住,怒道:“你们到底是何人,却为何如此无礼?”南安王呵呵笑道:“这个怎么说,明明是你家的狗奴才在这里胡乱咬人,如何就说我们无礼?”   宝玉道:“茗烟只是一个小厮,不太会说话,还请你多多包涵,我们还有事,请让道!”南安王扬起嘴角笑道:“笑话,这大道人人都可走的,为何我要给你让道?”宝玉拉过黛玉道:“林妹妹,此人看来是来惹事的。你且在这里等我一等,我去与他说道说道。”黛玉笑道:“他既然要从这里过去,我们索性就让他过就是了,我们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何苦为了这种人而败了雅兴?”宝玉一听也觉得有理,想着也就命茗烟让出一条道来。宝玉道:“你既然要从这里过去,那我们就退让一步,你也不要再与我们纠缠不清。”   南安王摇头道:“可我现在又不想过去了,我现在想领着这个妹妹一块回府谈论一回风生雅事!”宝玉一听不禁笑道:“你怎么一个人,竟然也附庸风雅?我林妹妹与你素不相识,如何可以和你去?”   南安王对豪奴王彪使了一个眼色后,笑道:“这可就由不得你了!”王彪待王爷话完便一把上来拉扯过黛玉。宝玉见此人如此粗鲁,怒得上来欲打退他,竟在后边又来了四五个小厮,一齐拉过宝玉,拖入了巷子中一阵地拳打脚踢。   黛玉啐了他一口道:“这青天白日的,你竟然公然行此恶事!”南安王呵呵笑道:“美人,你可别动气。你越是这样子,我就越觉得你美艳无比了。”说着伸出食指,轻挑起黛玉的下巴,黛玉忙转过头去。   南安王笑道:“行了,别闹出人命。收了手,咱们打道回府!”王彪应了声是,随在后头一路去了。   这里宝玉被打得吃疼,哎哟了几声便晕厥了。茗烟那边也缓缓爬过来,浑身竟也都是伤。 ☆、第二十一回 失黛玉 贾府人心乱   话说宝玉和黛玉正寻买了几样玩意,因宝玉忽想起了探春前些日子所托之事。便备到别处瞧瞧,可有好玩的玩意没有。不曾想,抬眼正走时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没说几句,便命豪奴王彪把宝玉拉入了巷子里一阵拳打脚踢。宝玉的小厮,因过来拦夺也不能幸免,被打成了重伤,黛玉也被带回了府中。   且说宝玉醒来时,却发现自己亦然是躺在床榻上。睁眼一瞧,却是在怡红院中。宝玉挣扎着起身,轻声唤道:“袭人,袭人!”在外间的袭人正在熬药,听里边宝玉正在唤,忙立起身往里边走来。走至床榻边,柔声问道:“宝玉,宝玉你可好些了?”   宝玉忍住忍住疼痛,咬牙勉强笑道:“倒也没什么,好多了。”袭人一听这话,泪珠儿哗啦一下滴落。宝玉不解:“袭人,我都说我好多了,你却为何还哭?”袭人嗔怪道:“谁哭了,只是刚在门外让飞沙眯了眼。”   宝玉正和袭人说着话,半响才想起黛玉还在那个不知名的人手里,如今怎样还不知道。一想至此,忙挣扎吃力地爬起来。袭人忙拦住:“二爷,二爷才敷了药,我们也不敢告诉老太太太太,你如今挣扎的要去哪里,若让老太太太太瞧到了,可就麻烦了。”   宝玉道:“林妹妹,我要去寻林妹妹去。她被一个不知名的市井无赖夺回了家去,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如何还能安心在这里躺着!”说着依旧挣扎起来,又道:“袭人,你去帮我寻件衣服来,我要去寻寻!”袭人无法,只得进里间给宝玉寻了件衣服换上。   宝玉吃疼地走出了怡红院,知道茗烟也伤的不轻也去亲瞧了他一回。知道这一次,茗烟也不能随了,本想自己一个人去找找,茗烟不放心宝玉一人,忙挣扎起来叫锄药等人一齐随去。   这里袭人正暗自想着:“我也是糊涂,怎么能让宝玉一个人出去,若有什么好歹我可如何跟太太交代。”想着,便吩咐麝月秋雯好好看着怡红院那些丫头,自己一路往王夫人处来回话。   这里王夫人正和薛姨妈在谈聊一些琐事,薛姨妈自薛蟠的事情了了,薛蟠也稍停了些脾性在家里呆着也不出门,故这日闲了来寻王夫人谈天说事。这里正说着宝玉也长大了,岁数也够了是该给他寻摸个好人儿服侍他了。正巧袭人步入,给王夫人和薛姨妈问了安。   王夫人道:“袭人,这会子来这里可有什么事情要说?”袭人吞吐了一会子,说道:“回太太的话,这事我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我恐不说,太太日后知道了就又要怪我了。”   王夫人见她说的是那般的紧要,可却是吞吐不明。便说道:“袭人,这薛姨妈也是自家人,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这样吞吞吐吐的。”袭人见说才道:“今儿个,宝二爷和林姑娘偷出了府玩。我原也不知道,本以为是寻别处的姑娘说话去了,也不理论。但今儿个中午时,茗烟带回了二爷来,却是,却是遍体鳞伤的。求太太责罚,是我疏忽了。”   王夫人听了这个,岂有不生气的理,但听袭人自求罚,这股气也就稍稍平息了。因说道:“可寻太医去瞧了不曾,这事儿可别让老太太知道了,若让老爷知道了,可也了不得!”薛姨妈也接口道:“你们如何也不问问,叫他们出去混闹。又问道,那林姑娘可也伤着不成?”   袭人吞吐道:“林,林姑娘让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歹人给掳走了。”   王夫人虽然素日里不喜欢林黛玉,但一听她被不知道什么名的歹人给掳走了,也少不得吃惊。忙道:“这可了得,这事情若让老太太知道了,少不得要怪罪下来。”   说着忙命人去请王熙凤过来,一起商议着该怎么着。这里袭人还立在这里,王夫人瞅了她一眼道:“你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回的?”袭人道:“回太太的话,宝二爷刚醒来就嚷嚷着要去寻林姑娘去,我们也拦不住……”   王夫人一听再也按捺不住,忙命门外的小厮派人四处寻寻。又命袭人先回去,自己又想着这事情就算现在不告诉老太太,这日后如果那个没心眼的说漏了出去让老太太知道了,自己又该担待什么不是了,想着和薛姨妈一同来到贾母处。   这里贾母正和探春惜春等说着话,凤姐在一旁伺候着,时不时说一个笑话,逗老太太和探春等乐了一回。   王夫人和薛姨妈一同入了门,瞧这一屋子里的人都是喜气盈腮的摸样,也不敢说那件事情坏了气氛,本来想说的话,这会子也吞了回去,又怕薛姨妈不防头说出来,于是也对薛姨妈使了一个眼色。   王夫人问了贾母的好,拉过王熙凤在一边小声嘀咕着:“今儿个宝玉那个孽障,偷偷地和黛玉出去玩去了。”凤姐笑道:“嘿,我只当太太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说就这事,这宝玉出去玩不是常有的事儿。”王夫人嗔怪道:“谁和你说玩话,你不待我说完话就来顶我的口。”凤姐一听闭了嘴,王夫人继续道:“出去玩却也没什么,偏让一个不知名姓的歹人给掳去了黛玉,宝玉也被打的遍体鳞伤,这会子我还不及去瞧他,他一醒来偏又出去了,袭人来回说,说是他要自个去寻林妹妹去。”   凤姐一听也呆了,这么个事情可真正是从未遇到过的。凤姐低声道:“这个事儿,太太可别让老祖宗知道了,若让她知道了,这个事情还不知道怎么着。”王夫人道:“嗨,难不成我这个也不知道,还须你来教我不成?”   凤姐一听便也不多言语,只说道:这事儿还需花几个钱,寻几个人来帮着找,不下两日定能找着了。王夫人一听道:“若能找着,花几个钱算什么。且别论找黛玉的事儿,却先把那个孽障给我寻回来。”凤姐一听点头道是。   这里贾母见凤姐和王夫人两个在哪里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因说道:“你们在说什么体己话,也可与我们说说?”凤姐道:“哎哟,老祖宗我们哪里是在说什么体己话,只是太太在问我月钱可是发过了,我只回了她这个。”贾母一听两个人在哪里嘀咕半日,却是为了这个,也不理论照样和探春等说笑一回。 ☆、第二十二章 两王争玉   话说黛玉被南安王带回了府里三日后,宝玉在宁荣街附近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能找到。最终绝望,心里打算还是去找北静王解决这件事情。   这里贾母几日不见宝玉,多次问鸳鸯缘故。鸳鸯哪里,凤姐早就把缘故跟她说了,又求她不要和老祖宗说起。故鸳鸯只说:“回老太太的话,宝玉这几日正和姑娘们在藕香榭里题诗呢,所以也就没空过来了。”贾母一听原是怎么回事,鸳鸯以为这样就可糊弄住贾母。不想贾母道:“既怎么我也过去和孙女孙儿们凑凑热闹,也别让她们自个乐了,撇下我这个老人。”鸳鸯一听,怔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拖住贾母正自为难。   恰巧这时凤姐踏入门内,笑道:“老祖宗也别忙了,我刚从藕香榭过来呢。她们在哪里作诗聊天,我也听了一会子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她们也只说了一会子话也就散了,我也便出来。老祖宗这会子要去,岂不是白行了一遭,怎么热的天,这一来二去的岂不折腾?”   因听凤姐怎么一说贾母笑道:“倒是凤丫头知道疼人,不让我白走一遭,既怎么着我也不去了。”说着又唤鸳鸯来,因说道:“鸳鸯,你去端了粥来我和凤丫头一同吃。”说着又对凤姐说道:“你既来了,也吃了粥再去倒也便宜。”凤姐呵呵笑道:“我倒谢谢老祖宗赐粥了,只是我倒没口福了。我在来的路上偏遇到了平儿,说是府里的婆子午后就要来回事,这会子我恐也不得闲了。”贾母一听道:“罢了,你也去吧,你们都是忙人,我倒也不碍你们的事儿。”凤姐一听知是趣话也不理论,只再和贾母说了一回的话方出来。   鸳鸯见凤姐出了门子,忙迎了过来:“你倒来的凑巧,若晚一步我还不知道该如何了。这事儿,可害苦我了,你可怎么谢我?”   凤姐笑道:“嗨,这多大点事儿,瞧把你吓的。你现在就怎么的,日后若遇到大的你岂不要吓死了?”说着自笑着,鸳鸯一听倒啐了她一口道:“这府里不有你吗,大事小情横竖也到不到我手里来办。”凤姐指着她道:“瞧,我们鸳鸯姐姐倒是个牙尖嘴利的,日后若有人娶了你,怕是要受欺负了。”鸳鸯被凤姐怎么一说,倒羞红了脸。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才各自散去。   这里凤姐来到角门边,命小红去唤赖大家的来。一时小红去了,赖大家的走近问道:“二奶奶可有什么吩咐?”凤姐对赖大家的说道:“刚老太太就在寻宝玉,我也糊弄过去了。你这会子去取些银子钱打发几个小厮到外边寻寻去,定要在今天之内寻到,否则让老太太知道宝玉几日未归,我们可都有不是。”赖大家的一听,忙应了一声是便出了门子去。   且说宝玉在宁荣街道的周边寻了两日,身上的银子也花的七七八八了,但还是毫无结果。正在半月桥上的桥墩上坐着歇息,却看就湖边的小道一顶轿子正往这边行来。这倒也没什么,只是那轿子边随着的人,让原本失望的宝玉立即又来了精神。这个人就是前几日在街上,掳走黛玉的那个王絝子弟的随从名叫王彪者。   宝玉尾随其后,一路行着不敢太靠近却也不疏远。左躲右闪,藏头露尾终于跟至了一个府门前。宝玉抬眼望去,只见那屋檐下悬挂着一个匾额,上书:“南安王府”四个醒目大字。宝玉一瞧,倒是怔了好一会。   转身躲入小巷子,心里嘀咕道:“这抢了林妹妹的人,竟然是位王爷。这个在原来的红楼梦里可不是怎么写的,如何就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转念又想,我人微言轻,若这样鲁莽进去不仅救不了林妹妹,可能连自己也要出事。想着还是把这个事情告诉北静王,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可能把握更大些。虽然说这样一来,林妹妹会以为我无能,但取其轻重还是救人要紧。”想着宝玉一路往北静王府行来,刚至朱漆大门前,门前的小厮一见迎来上来道:“我只当是谁,却原来是贾府的宝二爷啊。你好些日子不来了,今儿个来所谓何事?”   宝玉笑道:“我今儿个有事情要寻北静王爷,请快去通禀一声。”那门子应了一声刚想进门,宝玉唤住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扔过去道:“这点银子钱你且先拿去喝酒吧!”那门子接过银子,连连道谢进去回禀北静王,不过一时便转复出来引宝玉进去。   北静王正在书房里把读一本书籍,手里端着一盏茶盅。宝玉推门进入,问了好。北静王见是宝玉来了,忙放下书:“宝玉,好些日子不见了。府里人可都好,林妹妹最近如何?”   宝玉说道:“府里人倒都好,只是,林妹妹……”北静王一听宝玉一说到黛玉,就吞吞吐吐心想莫不是林妹妹遇到什么事情了?因说道:“宝玉,林妹妹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只说来便是,不必吞吐。”   宝玉见说便说道:“前两日我和林妹妹到街道游玩,本想归府之时却遇到了南安王爷,林妹妹……林妹妹就被他强抢了去。”北静王一听,怒不可遏猛拍了一下茶几。那茶几上的茶盅子被拍翻,茶水肆流。宝玉也唬了一跳,从未见过北静王这样生气过,面容也少了往日的温润变成了一个冰冷的面容。   北静王见宝玉也被自己唬住了,他忙收了怒气道:“宝玉,你且先回府,我定会想办法去救出林妹妹。”宝玉应了一声,便退身出来,因为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出了府门,只见几个小厮匆匆过来,笑道:“好二爷,可让我们好找啊。快些回府吧,老太太可急着找你呢。”锄药急说着。宝玉一听,忙随着他一同归了贾府等候消息。   这里北静王听了宝玉的话,暗自思忖该如何去救林妹妹。如果贸然去南安王府索要,王兄定不会甘愿叫出,势必会让兄弟之情一遭丧。若不早点去救林妹妹,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可如何了?这样思来想去,半日也就过去了。   次日一早,北静王召来了几个门子,小厮还有几个兵役。一行人来至南安王府门前,投了帖子。少时王彪亲出来迎接,北静王随着他入了大厅喝着茶等候。   南安王姗姗来迟,笑意满面。拱手道:“北静王弟,多时不见你别来无恙啊?”北静王笑回道:“托王兄的福,日子倒也过得滋润。只是近几日天煞星近照,遇到小人惹事而已。”   南安王心里早就料到会有怎么一出,他也不以为意命人倒了茶水来。北静王抿了一口茶,因说道:“王兄,我今日来不为别的,是在传皇上手谕。”   南安王一听立即起身,拱手道:“那请王弟快宣读手谕。”   北静王从手袖里抽出一张黄布,摊开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前日闻听南安王在街道强抢前巡盐御史之女入府,朕闻讯甚怒。但念南安王往日功绩,也不予责罚。命速速放归此女子,日后不得纠缠,钦此。”   南安王一听此手谕,心里是一阵狐疑。这事儿怎么会传入皇上的耳朵里,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干涉这等区区小事。正南安王一阵狐疑暗想时,北静王提醒道:“南安王,接旨吧!”   南安王拱手接了圣旨,摊开一瞧果然是皇上的亲笔且上边果然印有皇上的玉玺。忙命人请出黛玉,北静王刚欲带走。南安王喊住道:“北静王,这一次有皇上的圣谕我自认倒霉。可下一次别让本王逮住什么把柄,定叫你好过。”北静王扬起嘴道笑道:“那王弟在府里等候赐教!”   话完领着黛玉一路行去。 ☆、第二十三章 踏雪寻梅 宝玉折新枝   话说宝玉给北静王说了黛玉被掳之事,恐贾母惦念独自先归了贾府等候消息。这里北静王暗自思忖计策,恰巧府里有一个善仿字体的先生,便心生一计策。去了南安王府,喧读了手谕南安王无法只得让到嘴的肥肉落地,北静王临走时南安王倒发了一回狠话。北静王也不以为意,只领着面容憔悴的黛玉一路行出。到了车娇内,北静王才细问了一些话,黛玉倒是暗自悔恨了一回。   一时到了荣国府门前停了车轿,门子一瞧是北静王爷下了车轿忙命另一个小厮进去通禀。贾母闻听北静王来了,忙命人摆了香案,理了衣装出门迎接。却看见北静王和黛玉一齐入了府门,贾母瞧了不解。轻问鸳鸯道:“这玉儿怎么也和北静王爷一同回来了?她不是在潇湘馆里吗?”鸳鸯见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凤姐也暗叫不好,但又瞧黛玉平安回归心内却是喜不自禁。拉过黛玉一阵问,一阵寒暄。贾母瞧黛玉面容越发憔悴,且瘦了不少心里自是心疼。但北静王在这里,也不好多问多说什么。一时丫鬟们忙去飞报宝玉,宝玉这时正在怡红院里张望,自归了怡红院也没安生过,袭人几次来劝去歇息一会子,他只不肯。   宝玉在门前站着,只瞧那边远远的跑来了一个丫鬟。宝玉睁眼一瞧,却是老太太屋里的琥珀。宝玉道:“琥珀妹妹,你这会子急急跑来做什么?”琥珀笑道:“二爷,林姑娘回来了!”宝玉一听更是喜不自禁,拍掌蝶舞。一时急步往贾母处行来,路上少不得问琥珀上次为何独自哭泣之事,琥珀只不言语,见宝玉又连问再三,琥珀只以想妈妈了来搪塞。宝玉见她不说实话,也无可奈何只得暂且丢开手。   宝玉到了贾母处,给贾母请了安,和北静王问了好。黛玉见宝玉进门来,先是一喜,后渐露出几丝不悦侧过身去不瞧宝玉。宝玉知道黛玉是恼他不去亲自救她,宝玉此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一时也无话单看着黛玉。北静王与贾母等说了一回话,又跟黛玉说:“林妹妹,你且养着我过几日再来看你,再带你入王府里少住几日你道可好?”黛玉欠身起来,抿嘴笑道:“谢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日后我是定要谢你的。”北静王笑着摆手道:“你我若说这个,岂不是见外了?”宝玉在旁听得是直咬牙,手也捏得紧紧。   少时众人送出了北静王,折回时贾母唤住了凤姐和宝玉,先命人送了黛玉归潇湘馆,进了屋一副要追根问底的架势,凤姐和宝玉暗想不好。贾母端坐在太师椅上,责问道:“凤丫头,这个事情你如何解释?”贾母忽想起了前日要去藕香榭,凤姐百般拦住想着就是为了这事。   凤姐为难,也不知道如何辩解一时。宝玉抢先道:“回老祖宗的话,想是林妹妹自己偷跑出去寻北静王玩,凤姐姐一时顾不得也是有的。”凤姐知道宝玉是为自己开脱,心里倒是乐滋滋的。心下想道:“这个宝玉,平时见他呆板木讷,这会子倒比我灵通些。”   贾母因听宝玉这般说,想也是合情合理便也不做追究。一时门外的丫鬟进来回道:“回琏二奶奶,王善保家的在外边说有事要回你呢。”凤姐听了,忙辞了贾母往外边行来。   凤姐出来问王善保家的何事怎么急急来回?王善保家的听说才回道:“倒也不是什么急事儿,只是眼瞧着就要入冬了,这个煤炭取暖的事儿奶奶打算交给那位哥儿来办?”   凤姐一听才想起来,掐指算算年月也该入冬了。因听王善保家的问要交付给那位哥儿来办,她立啐了她一口道:“这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操心,交付给谁去置办横竖也不与你相干,你自己去吧,我这会子也不得闲。”王善保家的以为来提醒这事儿,凤姐一高兴赏她几个银子钱,却反骂了一顿心里自然是不乐意遂自去了。   真是闲暇时光易逝去,转眼已经入了初冬了。天也渐渐变得冷,各人的身上也大抵都换上了较厚的衣服保暖了。丫鬟们也都不在廊下站着,怕冷的都躲入了小姐公子的屋里偷闲。   这日宝玉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袭人伺候更衣带上抹额。宝玉见丫鬟们都躲入了屋内,悄问袭人道:“她们今儿个怎么都肯在屋里呆着了,难不成都学乖了?”袭人笑道:“哪里是学乖了,是外边着实冷得很她们才躲进里间来了。”宝玉一听忙去开了纱窗,外边依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宝玉笑道:“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到怎么大的雪了。”袭人听了说道:“可又是说胡话了,才前两年不都下过了,如何这会子反说很久不见?”宝玉笑着不答,命袭人拿了大红猩猩毯子来披上,说着就往外边去。   宝玉往潇湘馆来寻黛玉,紫鹃却回说姑娘早就出去了。宝玉这才转出来,心里想着下怎么大的雪,林妹妹身体也不知道如何了,去哪里了?想着去贾母处,宝钗处又都寻了一回不见,去宝钗哪里,莺儿也回说:“宝姑娘早就出去了。”宝玉一想这到奇了,如何都出去了。   想着便往她们常去的藕香榭来,一踏入门果然她们都在里边呆着。几个人围着一个火炉子坐着说话,宝钗和探春也如往年一样在炉子边烤着什么东西,闻着味倒是香。宝玉踏脚便入赫然笑道:“好啊,在这里吃东西竟也不请我,自个躲起来享用了。”   黛玉道:“我们在这里说体己话,你偏又寻来了。”探春道:“二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难不成你一处处寻了,还是那个丫鬟告诉你的?”宝玉笑道:“这,这天机不可泄露。”宝钗抿嘴笑道:“你瞧,他又故作玄虚了。”说着众人笑了。   探春道:“想着去年我们也聚了一块,观赏红梅。今年,这红梅可叫谁寻去?”宝玉接口道:“要赏梅,这倒也容易。你们只把烤好的肉赏我一块吃,我便替你们弄来。”黛玉撇嘴道:“你们瞧把他嘴馋的,不过去折一只梅花,倒成是莫大的功劳似的还要讨吃。”说着众人又复哈哈大笑起来。不免又想起了湘云来,不免感叹了一回。   宝玉想着要出了门子,宝钗端了酒来叫他喝一口再去。黛玉的被子刚端,见宝钗已经抢先了一步甘端着也尴尬便自己喝了。宝玉抿了一口,只觉口腔一阵火辣辣的。出了门,才见外边的雪已经很厚了。一踏一个脚印,行至栊翠庵见满目的红梅映入眼帘。只瞧院内,妙玉正在哪红梅树下仰头望着红梅,宝玉忙上了石阶轻叩门唤道:“妙玉姐姐,妙玉姐姐。”   妙玉折梅的手指顿住了,问道:“门外的是什么人?”宝玉道:“是怡红院浊玉,望仙庵红梅妖艳脱俗不染尘土想求得一枝远远观赏。”妙玉一听抿嘴笑了,与他览了一回才折一枝最美艳的他带了去,妙玉送至山门前见他远去了才折回。 ☆、第二十四章 宝玉胡诌诗 芸哥置冬暖   话说因探春提及了前年寒冬宝玉折回的寒梅煞是好看,想着今年却有谁去。宝玉闻听自告奋勇,宝钗亲倒了酒叫他吃了一口再去。宝玉抿了一口酒,便往外行来,行至栊翠庵见妙玉正在哪里观赏红梅奇景。轻叩了山门,与妙玉说了句俏皮话,妙玉倒笑了一回引他去寻一个俊梅令他取回,送至山门前见他走远了才折回。   这里宝玉持着红梅归了藕香榭,身上也盖了层薄薄的雪。探春忙过来帮他解下,宝钗接过红梅来命丫鬟寻一个瓷瓶来插上。宝玉再瞧时,李纨也不知何时来了。她也笑道:“这枝红梅,倒比去年的还俊些呢。”黛玉边帮宝玉扫去身上的雪,边拿眼瞧了一会那红梅接口道:“倒确实好看些,也妖艳些了。”   宝钗搓擦着手取暖,想着道:“去年我们这个时候也吟诗,今年我们倒没有好的,宝玉可有好的不曾?”宝玉一听,忙摆手道:“好姐姐,你还是饶了我吧,这作诗我也是门外汉,作出来恐你们要笑话死我。”探春道:“二哥哥,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如何会取笑你只说来我们听。”宝玉见众人都道要听,黛玉也道说来,无法只得胡诌一个来。   想着转身思忖了一回,便笑道:“我想来了。”探春道:“你只说便是,何苦吊人胃口?”因听说宝玉便道:寒殿孤灯夜更高,梅花沾雪更妖娆。娇贵荣华谁不羡,晏平仲善与人交。香罗拭手淡香留,暗指故山旧童谣。来时无痕去更消。   众人听了,啼笑皆非道:“快打出去,这乱七八糟的在胡诌什么?”探春笑道:“你们看不出来,这个诗句虽然不押韵,却是一首藏头诗。”宝玉拍大腿笑道:“好个探春妹妹,这里竟就你瞧出来了。”众人只顾笑话他,哪里发心思去想这是什么诗句。黛玉心最细,但也只是猜着了不说,想着若说错了岂不让人笑话故也不言语。   故催促探春说来,探春笑道:“这个藏头诗倒也是简单,你们单把每行前面一个字合起来一读也就明白了。”众人一听,心里也都知晓了。宝钗道:“可是寒梅娇艳香暗来?这个倒是雅,只是你的诗却为何比先前的还胡诌些?”说着众人又都笑了一回,宝玉也不与理论也随她们说。几个人闲聊了一回,吃了烤肉,各人才散去。   这里凤姐才把众婆子回的事一一分派了去,又命平儿去取了牌子来分别分派给众回事的婆子。一时取了茶来抿了一口道:“平儿,你去命个丫鬟去叫芸哥儿来我有事要交他去办。”平儿应了一声“是”便出了门子,一时回来说道:“丫鬟来回说,芸哥儿才去城里办事儿,午后才能折回呢。”凤姐道:“他去城里办什么事,这里有那么紧要的事儿他不办偏去寻哪些闲事来办。”平儿只笑着,并不答话。   且说贾母正吃着午膳,宝玉和黛玉等都在侧边坐着吃着,探春和惜春在右侧坐着不过谈说一些闲话。宝玉一时也插不上话,黛玉因她们说的也是自己不想说的,故也不言语。宝钗在私下或可取笑玩乐,现在在贾母这自然表现贤淑斯文。   这里正吃着饭,只听一阵脚步声近来。贾母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小丫鬟进来。回道:“回老太太,卫府来报卫少公子前几日没了。卫府,也被抄了家。”贾母一听,手里的筷子也滑落在桌,宝玉一听忙道:“那云妹妹如何了?”黛玉瞥眼瞧了一眼宝玉也不好理论什么。黛玉也问道:“云儿可怎么样了?”宝钗也问了一回话。贾母缓过神道:“可如何会这样,是犯什么天大的事儿了?”那小丫鬟道:“奴婢倒没听真切,只听说是卫公子反了朝廷,皇上龙颜大怒,湘云姑娘本也要涉案,但皇上念及旧功才赦免了。”贾母和众人一听皆心凉叹息了一回,宝玉听了更是伤感不已。黛玉也轻叹了一回,宝钗也难过了一回。   贾母道:“本以为云丫头跟了好人家,日后举案齐眉和顺过日子,不想竟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云丫头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叹息。   且说贾芸刚从城里归来,也赚了几十两的银子。因听家里老妈说及了凤姐命人来请说是有差事要交付他来置办。贾芸一听,喜不自禁也不及喝茶紧着出了门子。他老母急追了出来,却早已不见身影。转身瞧时,那往日系在木桩下的马匹也都不见了,心下着是芸儿骑去了。   芸哥儿进了贾府便不停歇往凤姐处寻来,一入门却看见凤姐正歪躺在床榻上午睡。贾芸上前作揖道:“婶子,我来迟了请婶子恕罪。”凤姐翻过身一瞧,嗔怪道:“前一次种树的事情,你百般求我又给我送了礼我少不得给了你。这一次,我白赏你一个差事,你怎么这般不在乎却去了什么城里?”贾芸赔笑道:“婶子恕罪,是因为前儿个答应了城里的一个朋友替他置办些香料,本以为可以早些了了事却不想却耽搁了。回来听我妈妈说了,我才知道也不及喝茶便就往婶子这里赶来了。”凤姐笑道:“瞧你说的可怜巴巴的,我也不好怪你了。只是下次若还这样,我就把差事给了蓉哥儿。”贾芸连连道谢,并发誓道绝不会有下次凤姐这才命平儿领他去取了腰牌来,去领二百两银子。又到凤姐这里来,凤姐道:“这一次也不是别事,是置办些煤炭的事儿,想着上次你差事办的不错才想着你,这一次可也细心着些。”贾芸又道了一回谢,又说道:“婶子尽管放心,侄儿一定不负所托。”   凤姐满意点了点头,挥手道:“你且先去,我这会子也乏了没精神,等你办了此事,我们再谈。”贾芸应了一声退身出来,平儿这才掀帘子进来。   一时周瑞家的进来回事,平儿引了进来。凤姐端了茶来刚抿了一口,见周瑞家的来了说是有事要回,凤姐因说道:“周瑞家的,你有什么事要回?” ☆、第二十五章 水溶仿建潇湘馆   话说凤姐才抿了口茶,只见周瑞家的进来说是有话要回。凤姐放下茶盅,因问道:“周瑞家的,你有什么事要回?”周瑞家的见问,才回道:“回琏二奶奶的话,我在外边房宅住着,早起听说卫府被抄了家了。”凤姐一听立即起身:“可听说,湘云怎样了?”   周瑞家的叹道:“可怜史大姑娘才嫁入卫府一年,便就出了这事。我也是听外面人说起,我也没听仔细,只说是皇上念及史候家的功绩才赦免了姑娘,归了家史大姑娘倒也没变往日的神情。在府里住了一二日,听说是她舅子在外边惹了债务,一时也无银两还便骗史大姑娘去一处玩,自己和卖家说定了取了银子,史大姑娘也就……也就被抓去了。”   凤姐一听,眼圈也泛红。对空气啐了一口道:“呸,这个人还真不是东西,如何就能做出这般事情来!这事可让老太太知道了?千万不要让这事儿给宝玉知道了,他本就在这些姐姐妹妹们身上用心,如果让他知道了这事儿还指不定怎么闹腾。”周瑞家的听了,连连道是,两个人又说了一些话,周瑞家的见凤姐也没有别的吩咐自己退身出来,一路往家里去了。   且说怡红院中,袭人正备着要伺候宝玉就寝。忽听门外的丫鬟在谈话,只听她们说道:“你听说了吗,卫若兰家前些日子被抄了家了,听说史大姑娘被她的舅舅骗了去抵债了……”   这个话恰恰让在里间的宝玉听了去,他如何受得,外边虽冷也不及穿衣服便急急跑了出来。   顿立在她们面前,倒把她们唬了一跳。宝玉忙问:“你们方才说的可是湘云妹妹?她怎么了,我前儿也听说了,不是说她被免了罪……”那个丫鬟刚要回,袭人在里间站立对她使了个眼色,她刚到口边的话又缩了回去。宝玉见她这般欲言又止,他更加想知道湘云究竟在了,百般说劝下那个丫鬟也只得说了。   只听她道:“二爷,我听说史大姑娘前两日被买入了花船,陪喝酒呢。”宝玉一听,跌足长叹:“如何会这样,如何……”闭上眼睛,眼里从眼角滑落。冰冷的泪滴,划过脸颊。丫鬟见宝玉这般,正自懊悔把事情告诉了他。袭人忙出来道:“二爷,外边冷还是快些进来吧。”宝玉木讷讷任由袭人推入房里,一时袭人出来把那个多嘴的丫鬟责骂了一顿。那丫鬟撇嘴道:“他是爷,他要知道的事情我如何瞒得住他。反正,他日后横竖都会知道。”袭人听了想也是,也就叫她下去又道:“日后可不许多嘴!”那丫鬟道了是,便退下去了。   这里宝玉正思忖着湘云这样的结局,该如何去解救,她现在是怎样等事,心里想着好不烦恼。   袭人见宝玉眉头紧皱,想来就是为了方才听到的事情费神。她倒上来着实解劝了一回,怎奈宝玉执意要为这个事情想一个解救的办法也不理会袭人的劝,自呆坐了半日。   潇湘馆内,黛玉正抿嘴品了口茶。只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响,她忙放下茶盅唤道:“紫鹃,你去瞧瞧,门外是谁来了?”紫鹃侧耳一听,却并没有听到脚步响,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去瞧,黛玉是定然不依只好提脚出门看看。紫鹃出了门,只见一个那边曲道果然迎面行来了一个丫鬟。打扮的伶伶俐俐的,走近了一瞧却不是府里的,是从未谋面的。紫鹃问道:“敢问这位姐姐是那个房里的,怎么瞧着生面?”那个丫鬟笑道:“我是北静王府里的,我叫香儿。”她看着紫鹃长得水灵灵地摸样,也甚是高兴喜欢。她道:“好姐姐,我是奉了北静王爷的话来这里请姑娘去北静王府里小住几日的。”紫鹃听了倒替黛玉高兴了一回,因为紫鹃这几日见黛玉闷闷不乐,每日里就只是逗着鹦哥玩,或呆坐在潇湘馆里瞧一整天的书。   紫鹃先掀了帘子,让香儿先入了门,随后才自己入放下帘子。黛玉见进来了一个生人,身子顿了顿,问道:“这位是那房的丫鬟,这般好模样?”紫鹃抿嘴笑道:“是北静王爷府里的。”黛玉起身道:“他叫你来做什么?”香儿欠了一下身子,表示问候。随后道:“王爷命我来请姑娘过去小住几日。”黛玉一听笑道:“那他自己为何不来?”香儿道:“王爷这几正在府里忙着,所以就命我来。”香儿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催促道:“姑娘,我见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收拾了衣物随我去吧?”黛玉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果然渐渐昏暗了。又命紫鹃把鹦哥拿进来,吩咐雪雁收拾衣物。香儿忙过去帮忙,黛玉点头抿嘴笑道:“这个丫头,倒也乖巧。”   黛玉坐一边,心里却胡思一通。心下想道:“我若去北静王府,又该几日不见宝玉。这……,转念一想上回自己去北静王府里少住,却也不见他怎么样。”一时雪雁和香儿收拾完了衣物,雪雁问道:“姑娘,这回你也带了我去吧?”黛玉道:“别的倒也没什么,只把前年宝玉送我的披风带了去,这快入冬了,若外出也可披上。”雪雁应了一声,去里间取下了粉红色的披风细致折叠起来。   黛玉行至书桌边,提笔少思了一回,在纸上写道:“宝玉亲鉴,北静王盛情邀约少住,盛情难却,故行住王府几日,勿念。”停了笔,黛玉的心里莫名一阵刺痛。手里的笔,滑落在纤细的指尖,一滴浓墨在白纸上晕开。紫鹃忙过来扶住,唤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黛玉抚胸道:“没事,只是顿觉胸口生疼,不碍的。”   出门潇湘馆,黛玉一路行至荣府角门。雪雁紫鹃等随后跟着,雪雁道:“姑娘,你不去拜辞老太太和宝二爷吗?”黛玉摇头道:“不过是少住两三日,这样去了,倒不忍别了,倒不如不去的好。”说着一颗泪滑落,转身瞧了一回这里一路飘然去了。 ☆、第二十六章 顾此失彼   话说黛玉正在潇湘馆里抿着茶,却见北静王府里的丫鬟香儿来请,说是北静王请她入王府少住。黛玉想自己在潇湘馆里住着也烦闷,故也欣然接受,吩咐雪雁收拾了衣物随她去了。   在北静王府门前,一辆粉红色纱窗车轿在门前停了。门子跑进传报了北静王,北静王忙命人撤去了工具还有一些残留的木料,自己忙忙出门来接。黛玉下了车轿,抬眼瞧了只见屋檐下挂着“北静王府”。正欲踏入时,只见北静王正巧从里边行来。因见黛玉,忙笑道:“我本以为林妹妹要明日才能来,不想这会子就到了,倒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了。”黛玉笑道:“怎么说,我来的不是时候了?”北静王素知黛玉心细,爱听话中话。怕她误会,忙解释道:“怎么会,本王高兴还来不及,林妹妹来的正是时候。”说着吩咐道:“来啊,先引林姑娘去刚建的院子里去住,好生伺候不可怠慢!”众人应了一声,北静王又和黛玉说了一回话,便先自去了。   且说宝玉在怡红院思忖了半日,仍然是想不出该怎么办,想着去寻寻黛玉看看能不能相想出什么法子来就湘云。想着抬脚备着出房门,袭人忙过来拉住道:“这会子了,你又要哪里去,今日老爷在府里,你这会子出去小心撞见了又该说你的不是了。”宝玉一听,说道:“我去寻林妹妹去,又不去外边闲逛想也遇不到。”说着不管袭人叫唤劝说,自个踏脚出了门子。过了桥,穿过竹林。却见廊檐下的鹦哥也不见了,房门也紧闭着。宝玉见此加快了脚步行来,拿眼凑近纱窗一瞧,里边空荡无人。宝玉讶然道:“这一会子不见,林妹妹可去了哪里了?难不成又去北静王府,还是……这雪雁如何也不在,这,这去了别处怎么也不和我告别?”宝玉独自一人在廊檐下呆坐了一回,起身想着如何救湘云。   这夜,宝玉去贾母处用晚膳。贾母见宝玉闷闷不乐便问道:“宝玉,可是谁惹恼了你了,还是你老子又去寻你的不是,说给我听,我去骂他们!”宝玉抿嘴笑道:“倒不是,只是我不知老祖宗可听说了不曾?”贾母一听倒是一头雾水,说道:“听说了什么?”   宝玉吞吐了一会道:“卫若兰府里遭了事,湘云妹妹却不知道如何?”贾母夹了一口茶到宝玉的碗里道:“这我听说了,倒着实可惜了的。这卫若兰倒是好人品好学识,却犯了这样的事情。云丫头的事你倒不必担心,我听来人报说皇上念在史候家的往日功绩也免了云丫头的罪罚了。”宝玉摇头道:“若如此倒也罢了,只是偏不是这般。”贾母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抬眼问道:“不是这般,那是如何?”宝玉道:“我听说,云妹妹的舅舅在外边惹了债务一时人家要他还银子钱他却凑不齐全,就,就打主意到云妹妹的身上来,把她……把她竟骗到了花船上,买了换银子!”贾母一听哪里受得,本就是老弱朽木之身听了这个便气晕过去。两边侍立连忙扶住,鸳鸯赶紧过来吩咐人扶到里间的床榻上去。这里宝玉暗自后悔鲁莽告知了贾母此时,一时人去报了凤姐。凤姐来瞧了一回贾母,见她躺着双眼闭着,知是事情败露了,问是谁说了,问了地下众人后得知是宝玉说了,又不好责怪只是忍气。   少时鸳鸯吩咐人去请了王太医来,把了脉,只道是无妨只是气急攻心,服些汤药也就无碍了。   王夫人闻听了贾母抱恙,急急赶来观望。贾政贾赦等晚间归府得知此事,也忙都来瞧望了一回。宝玉在床榻边侍立着,也不敢多言语。贾政问缘故,众人皆只说是一时不防受了些凉也就糊弄过去了。   凤姐见宝玉也站了半日,恐劳乏了他便劝他先回去歇息。宝玉见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且看见贾政心里也不舒坦故只得暂且归了怡红院来。   且说黛玉入了北静王府,丫鬟几人送至一处别院。入了一条曲径小道,两边种着翠竹斑斑。倒让黛玉有回入了潇湘馆的错觉。行至院前,黛玉抬眼一瞧屋檐下挂一个匾额“潇湘馆”。黛玉见门敞开,里边的各中摆设也和潇湘馆一般。廊檐下也挂着一个笼子,里边系着一个绿毛红嘴的鹦哥,只大小和潇湘馆的不同。黛玉环顾此景,自然是喜不自禁心情也好了许多。心下想道:“这个北静王爷倒和宝玉不同,倒比宝玉细心些。”入了潇湘馆内,黛玉坐立在竹制编椅上,又看了看各处摆设。   一时北静王从外进来,俯身笑道:“林妹妹见此,可满意否?”黛玉笑道:“倒有几分形似,却没了几分神似。”北静王呵呵笑道:“孤王能求得形似已经是大属不易了,哪里能求得神似?”说着和黛玉同笑了一回。   门外的丫鬟名叫香儿的,步入房里来说道:“回王爷,宴席已经备好了。”北静王点头道:“恩,你先下去。”话刚出,那丫头乖巧地点了头退身出门。这里北静王亲倒了一杯茶递过给黛玉,说道:“妹妹,你是这会子就去用膳,还是过会子再说。”黛玉抿了口茶道:“我才来,气也没喘顺呢,还是过会子吧。”北静王笑着点了点头,自己搬了椅子来坐下。   紫鹃和雪雁见这里的摆设,格局和大观园里的潇湘馆一模一样,故也觉得亲切,自己去寻觅往日在潇湘馆里住的房间,自己去放置衣物。黛玉依靠在木椅上稍坐着,说道:“你这个潇湘馆建的倒是像模像样的,只是独缺了一个。”北静王道:“哦,可少了什么?”黛玉抿嘴笑道:“只缺了一个鹦哥。”北静王一拍额头道:“哦,是了,我正觉得似乎少了什么,只想不起来。这个倒是容易,明日我就叫人弄一个会学话的鹦哥来。”黛玉道:“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把我那只一并带了来才是。”两个人说着都笑了,紫鹃和雪雁一时入门不解便问道:“姑娘,可有什么好笑的话儿?” ☆、第二十七章 虎兕相逢大梦归   话说北静王和黛玉正在谈及仿建的潇湘馆缺鹦哥的事儿,两人都笑了。一时雪雁和紫鹃进来不解两人为何发笑,故问:“姑娘,可有什么好笑的话儿?”黛玉道:“倒没什么,只刚说起你来。”紫鹃笑道:“我有什么好说的呢?”黛玉抿嘴笑着不语。北静王不解,明明是说鹦哥,怎么黛玉却说是说丫鬟紫鹃。   一时丫鬟又来报说菜肴要凉了,北静王才说道:“林妹妹,一同随我用膳去吧。”黛玉才起身,和北静王摇晃着一路出了仿造的潇湘馆门,紫鹃和雪雁在随后跟着。   怡红院中,宝玉思忖了半响也没个头绪,便躺在卧榻上假意闭目养神。脑海却在胡思乱想着:“如果我现在不去救湘云妹妹,日后定又上演寒塘渡鹤影的苦命结局来,倒时候再想扭转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思忖着又翻过身,面靠墙面。复又想道:“可这茫茫金陵城,叫我上哪里去找?在这个时候,林妹妹偏又不在,宝姐姐也家去偷闲去了,探春妹妹倒肯帮忙,只是足难出府恐也帮不上什么。老太太这会子也病倒了,若再去叨扰她,恐又要惹出什么来倒真是我的罪过。若去求凤姐姐,定要说我痴傻……”   就这样在卧榻上,辗转反侧了半响。袭人掀帘子进来,见宝玉卷缩在卧榻上。她笑道:“二爷,这么的天,你怎么在这里躺着,还是快进里边暖一会子吧,仔细受冷了。”宝玉的思绪被打断,瞥眼瞧了一回袭人,见她只穿着薄薄的短袖棉衣,下身穿着蓝色的袄裤子显得有些臃肿。宝玉起身道:“你刚哪里去了?”袭人端了一个盘子过来道:“也没去哪里,想着把中午二爷没吃完的糕点拿去放置好,免得给那些嘴馋的偷吃了去,你要吃时,也就不能够了。”宝玉听了,心里一阵暖意涌现。但见她穿的这样薄,心疼道:“你到外边去,也该多穿一件衣服才是,如何就穿的这样伶俐,若受凉了也不是闹着玩,还是进去里间寻一个厚的衣服穿吧。”袭人听了,不惊眼圈泛红。心里想着:“这二爷自那次病好了之后,这样的暖语温存之话已经是少之又少了,今天忽然怎么一来,她心里倒是感觉一股酸劲。”   正当宝玉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子去。门外一个丫头急急跑来,一个不防便撞在了宝玉的身上。宝玉忙道:“可仔细着点,如何就那样着急,横竖什么大事也到不了咱们这里来,何苦就这样,若摔着了,可如何是好?”丫鬟忙道:“二爷不知道,这事儿,可不就是一个急事吗?”宝玉一听她说的如此慎重,忙问道:“可有什么急事儿,快说。”   丫鬟见问,方说道:“我在门外姐姐们说,今天赖大回来回老太太说,宫里的娘娘昨儿个没了。”宝玉一听可了不得,一个踉跄几乎不曾摔倒在地。这个消息,如同是晴天霹雳,把宝玉着实唬住了。宝玉心下暗想道:“这个元妃娘娘虽然是他素未谋面的姐姐,可毕竟她是这个贾府繁荣得以支撑的一个重大的,唯一的支柱。如今,如今她没了,这个贾府的繁荣富贵,怕也难保,这日后姐姐妹妹的命运,怕再难掌握。我本以为,我现在开始一一扭转命运,日后结局或可一改衰败结局,不想人算不如天算……”想着那个泪珠儿便从眼角滑落,丫鬟见此也伤叹了一回,劝宝玉道:“二爷莫哭,这事儿非我们这等俗人可以掌控逆改的。”   宝玉见说,觉得此丫鬟不凡,心下道:“怪不得,曹公常言女儿慧智,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   宝玉这才想起了老太太,她听到这个消息可还不知道如何了。想上次,一听到云妹妹被买入了花船,她就那般境况,这回怕是要……不及多想,宝玉忙踏出怡红院往贾母处来。   这里贾母刚歇了惊叹,悲号。满脸老泪纵横,凤姐等在地上站着默然无语。鸳鸯也早就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般,凤姐面上在哭,心里却在想着:“本以为仰仗着元妃娘娘的庇佑,这个贾府还可以风火数年,想不到如今竟到了这般境地,我真是后悔没听秦可卿的话,如今恐也没了闲钱去置办田地房舍了。”   宝玉入了门,见众人一脸哭丧。贾母满面泪痕,凤姐等也都是红着眼睛,鸳鸯还在一边抽泣着。宝玉一把扑到在贾母的怀里,贾母抱着宝玉不经又哭了起来,众人见其景也不觉勾勒起心中的伤心事,不免又都哭了一回。   还是凤姐先止住了,见贾母身体才好如此哭下去可了不得,忙劝慰了一回,拉过宝玉道:“宝兄弟,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住这个,你又来惹她哭,还是趁早收住吧。”宝玉见说想也是,便慢慢收住了泪止住了泣声。贾母见众人也都止住了,也不好再哭便也就收住了。   静默了一会子,贾母才对王夫人道:“明日你等随我入宫,我们好歹要去送一回。”   王夫人听了,含泪道:“老太太说的是,如何……如何也是该……该去见一面。”宝玉听此,心里一阵酸痛。心下想道:“我有今日生活,全仰仗她在宫里照应着。如今她去了,我也该路祭于她,想也可以还她的恩情了……”一时众人无话,呆做了一会子也都各自纷纷散去了,宝玉最后走,还瞧了贾母一回才出来。   宫中,元妃的寝宫里一阵嚎哭声充盈着。一地的丫鬟,婆子皆是泣不成声。有念她素日里好的,也有念她帮过她的,也有念她往日恩情的。   “皇上,驾到!”   殿门外传来了宫里夏太监的声音,众人忙纷纷跪地接驾。皇上疾步入门,见元妃早已经是闭目安详躺在床榻上,双手交叉放置在腹部,头发经过整理也已经顺畅了许多。皇上缓缓走近,眼泪夺眶而出。这个善于权术,冷峻无比的帝王,竟在那一刻落泪了,他多想和他们一样悲号,但他是帝王,他是国君,不可失态这四个字在他脑海里提醒着。   因为过于悲伤,他颤抖的声音说道:“元妃,朕……朕来迟了!”凑近在遗体边缓缓蹲下往日高贵无比的头,一个冷泪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仰起头刚要哭时,只见元妃的脖颈处,有一条深深的印记,似乎是一条白绫勒住后残留的痕迹。皇上心生疑虑,这个爱妃,不是病逝可为何脖颈处会有伤痕,带着这个疑虑皇上命人好生照看遗体不得有误等话,自己摆驾去怡寿宫。 ☆、第二十八章 宝玉路祭元妃   皇上心里是疑惑不已,一时想起宫里往年的妃子赐死都是一条白绫,这次元妃之死,难不成也是如此?心下想着:“这元妃素日十分得宠,朕自然不会下旨赐死,难不成是太后?”一想至此,踏脚摆驾去了怡寿宫。这皇上如何质问太后,太后又如何应对,吾不得而知,故不敢妄加穿凿。   且说这日,贾母引着王夫人等身穿素服白绫系额上了轿子一路往宫城外行来。宝玉这日命袭人取了上次秦可卿的葬礼上穿过的衣服取来,袭人也听说了,故也不多问只自进里间的衣柜里寻了半日,才寻得一件一件褶皱的素服,宝玉亲拿了剪刀剪下了一块白绫来,自系在额头上。   而此时,贾府里外也都挂上了白绫,黑纱以及白色的灯笼。整个府里,覆盖着黑色与白色,一副黯然的感觉笼罩着。这贾政和贾赦是有官职的,这会子自然在宫里参与丧礼。而府里,全凭凤姐一个人张罗吩咐,置办。一时也不得闲,巧姐这日偏又得了个症候,急得凤姐心里越发烦躁了许多。   一时门外人来回说,各处的白绫和灯笼都张挂好了。凤姐觉得不放心,便与平儿说:“这个事儿可大可小,我还是亲去巡视一回,若拉下了哪一处让别人瞧着笑话。”平儿应了一声,转身去吩咐小红去请王太医过来给巧姐儿瞧病。凤姐见平儿果然知她心,心里也就欣然了一回。   这才出了门,穿过回廊。前面一个丫鬟迎面跑来,一个不防和凤姐撞个满怀差些凤姐就倒。   那个丫鬟还不及瞧清撞见谁了,凤姐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过来,那个丫鬟粉嫩的脸颊上,就深深印下一个五指清晰可见。丫鬟只觉脸颊阵阵发热生疼,抬眼才瞧清是撞见了凤姐了。吓得连连道歉,捂着脸也不敢哭只流泪。   凤姐啐了她一口道:“呸,小蹄子瞎了你的眼了,这样莽撞,日后如何伺候别人!哭,哭什么哭,横竖有你哭的时候,犯不着这会子在老娘面前装模样!”那丫鬟被说的无话,只含泪低头垂立着。凤姐也不理会,转过她径直自个去各处巡查。见各处的都有了,或有挂的凌乱的,凤姐责令挂好,或有掉落的,凤姐责骂了一回。   见宝玉换了衣服便要出怡红院,袭人忙叫住道:“二爷,二爷可不吃了早膳早去?”宝玉摇头道:“如今这样的境况,我如何还能吃的下?倒早些出门子去,早了早好便罢了。”袭人见他一清早又说些不清不白的昏话,又嗔怪了他一回,见他不似先前,也不敢多言只得让他去了。宝玉出了怡红院,本想直去府门外等候冥车来临。过了桥,却直行去了一条曲径小道,见这里虽然依旧是翠竹葱郁,竹影深深,可却少了一股子灵气。宝玉而行,见潇湘馆依旧是闭门。外边的走道也堆积了一些竹叶,竹影映在了纱窗上。廊檐下,却也不见鹦哥。一副萧条模样,使宝玉的心顿生悲凉之感。宝玉轻推开了房门,只听到一声“吱呀”一声响动,感觉非常大声,感觉很惊棘。以往并不经意,一个推开门的声音竟然变得怎么响彻。看着满屋的摆设,仍然是旧时模样,不过皆覆上了一层灰尘,屋檐上也布满了蜘蛛网。宝玉行至往日黛玉抚琴的琴桌前坐下,手轻抚着琴弦上发出了铮铮的声音。宝玉正在呆望着,想起黛玉往日坐立此前抚琴的模样来,一时失神。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宝玉正在呆立痴想间,也不知道哪里发出了怎么个声音。宝玉疑是黛玉回来了,喜出望外忙出了门子,只见门外空空如也。宝玉才知道是门内的鹦哥,宝玉心想:“怎么几日林妹妹不在,恐无人喂它吃食可别饿死了吧,若这样林妹妹回来恐又该哭几日了。”宝玉忙入了房内,只见那鹦哥的小碗里吃食倒还有,只是少了水。宝玉忙去舀水,添置,又给它添了些吃食。宝玉边逗它玩,边对它说道:“你倒记得,倒你比我还多情些,倒不枉林妹妹素日里疼你。”   鹦哥忽上忽下的跳动着,似乎是因为来了一个人,数日不见一个人,这会见了这个宝玉才来了些精神。宝玉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子,又抽出书柜上的书籍看了一回,见上边大多都是诗书集子,只里边还有一本琴谱。宝玉推了窗户,一阵风吹拂而来满屋的灰尘四处飞扬着。宝玉一时呛着,咳嗽不止忙关了房门。宝玉叹道:“这房子看来真该人住了才像样,才有活气。这才几日不住人,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说着瞧了一回这个房间,便出门带上门。出了门,仰头看了看头顶上的苍穹,白云混变无像宝玉低头道:“这人的命运,可不就如同这云一般混变难测?”说着一路来到角门,出了门才见众人都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凤姐,探春等早已经身穿素服双手垂立在门前。身后是李纨,惜春,赵姨娘等人。   宝玉无力地踏步行来,每一步都似乎很重,就如同是带着千斤的铁链子。和众人点了点头,表示问候,众人也都回礼。凤姐见宝玉穿得很少,忙过来道:“你怎么也不多穿一件就出来了,袭人也真是,为何不给你寻几件厚地衣衫换上。”宝玉摇头道:“也不怪她,是我说不必的。”凤姐一听道:“怎么,我们都冷得很,难不成你不冷吗?”宝玉道:“倒不是这样,只是为了行动利索。”正说着,一行人行来。凤姐一瞧,正是元妃的灵驾忙道:“都站好了,又命人快烧了冥钱来。”宝玉等立即伏地跪拜,宝玉见灵柩心里不觉涌出一股伤意,竟啜泣起来。凤姐等也都呜咽哭泣起来。丫鬟等诸人在外纷纷跪拜,一些有头脸的在外边也都随主子跪了。   宝玉伏地心下想道:“得了一回庇佑,享了一回荣华却无缘见其真容。”一时众人都起身了,宝玉依旧伏地头垂着,眼泪滴落在手背上。凤姐知道宝玉难过,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只让他怎么跪一回,等了一会子见他还跪拜着,忙叫探春去扶他起身。   不过是稍待了一会子,灵柩又起行一路上经过多处官宅亲家多有路祭不必细记。只是到了北静王府门前,北静王引着家下众人纷纷在门前等候,黛玉也早已经泪流满面。 ☆、第二十九章 梦入幻境诉心苦   话说元妃的冥驾自皇宫起,路经宁荣二府,后过不少亲友王府多有路祭不必细述。且说到了北静王府门前,早就瞧见北静王水溶领着家下众人在府门外伫立,皆是一色服装。黛玉歪依在门前,早已哭成泪人。北静王递过白手绢一条,黛玉接了拭泪。   见车轿进了,北静王水溶等皆纷纷行跪拜之礼。黛玉人虽跪着,心下却想道:“这元妃娘娘没了,贾府众人定是伤心不已,宝玉最是多情细心的,如今这样他却不知道如何了?”这样痴想着,众人早已经起身,独黛玉仍然跪在哪里呆想着,双目垂泪。北静王见黛玉仍跪在哪里,怕地凉恐伤了她的身体,忙去扶起她来。又命人烧了冥钱,叫人摆了祭品。   这样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车轿又往前行。随后跟的是文武百官,还有一些丫鬟,贾赦贾政等。   一时贾母等归了府,各个都是面容惨淡模样,也不多言语。凤姐知贾母王夫人等定未吃过什么东西,忙吩咐下去叫备着。复回屋,见贾母和王夫人等只呆坐着垂泪,自己也不免陪哭了一回。而后一个婆子进来说是有事要回,凤姐才告退出来命那个婆子有什么事情先去回了平儿,自己晚间再叫平儿来回她。又说道:“你来回什么事情,若不大就照我说的,去回了平儿也是一样,若大了,就在这里现说现办也就是了。”那个婆子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奶奶既然不得闲也不敢劳烦了,我去回平儿去。”凤姐见说也不多言,自管转身进去劝慰了一回贾母,宽慰了一回王夫人。   少时丫鬟来回说:“奶奶,晚膳已经备好了。”凤姐问:“老祖宗,可现在便用膳?”贾母擦拭了一下泪痕道:“可去叫了宝玉不曾,他这会子伤心定没有吃什么东西,也去寻他来我们一同吃。”丫鬟应了声才备要去,贾母又唤住道:“把探丫头和惜春丫头也都寻来,人多了说说话心里也就不难受。”丫鬟应了声:“哎”然后一路去了。   且说宝玉自午时接了元春冥驾后,一个昏昏沉沉胡乱走了一回院子,累乏了才归怡红院也懒怠吃饭,便去里间少睡去了,在这之前又吩咐袭人道:“我在这里睡觉,任何人来唤我你都替我回了去。”袭人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敢违拗他的意思只答应着出来。   宝玉刚躺下不久,只觉眼前朦朦胧胧似来了一处地方。抬眼看去,烟笼之处有一个牌坊,上面依稀可见上书四个大字“太虚幻境”。宝玉一瞧这四个大字,是又喜又惊。喜的是自己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惊的是,若现在就回去了,林妹妹该如何,探春妹妹以及云妹妹的事情又该如何。想着,脸颊上的笑容凝固了,淡去了。   “希兄,久违了!”   宝玉一听,这个声音如何知道我前世的名字?忙四处寻觅踪迹,却未见其人。过了好一会,那个声音复又响起:“希可兄,你可是在寻我?”这时声音落出显现了一个人来,正眼一瞧却是和自己打扮装束一模样的人腾空显现出来。   那人笑道:“希可兄,你莫怕。我乃是宝玉,我知你心苦,故来解说安抚你一回。”   希可惊道:“你这次来是想要带我回去的吗?”宝玉笑道:“放心,通灵宝玉既让你来替我受享一回酸苦悲凄之味,定都是定数,我岂会逆天意而行?”希可一听才放了心,释然一笑后却又是眉头紧锁:“这繁华可叫我好生难受,我都快要窒息了。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马上离开这里,顺便你把我的记忆全部清除,让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宝玉摇头道:“你的感受,浊玉自然明白。只是,事已至此想要停息,怕也不容易了。也只得委屈你,受着衰败之情之景。”希可走近道:“却为何他人穿过红楼,皆都是圆满结局,宝玉左拥右抱美不胜收,我却是这般下次?”宝玉一听,嗔怪道:“混账东西,我本以为你和我一般有灵性,却和他们一般俗庸!”希可不解道:“此话怎么说?”   宝玉道:“这世上万般皆有因果,你先有了因,才有后果。想来你也早已经读过前面的部分,这因果想早就定了的。现世人说杜撰之书,荒谬不已,枉你还拿来我面前提及!”   希可见说,觉得有理。又问道:“这林妹妹往后可是什么结局?难不成真嫁于北静王水溶不成?”宝玉听了,又啐了他一口道:“世人皆笑我痴傻,却原来你比我更痴傻。这前面书里不都写了明白了,想林妹妹何等聪明灵秀的人儿,有一回我把北静王赠予我的念珠转送于她,她瞧也不瞧,一下就扔回我怀里说道:什么臭男人戴过的东西,我不要!你说,既有此事,林妹妹如何还会嫁于北静王,此事不过是世上俗人误读了红楼,随便一些图人之乐罢了!”   希可听了,欣然点头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一半了,另外湘云之事还想问明时,只听一阵雷鸣之声响起,希克唬了一跳。再睁眼瞧时,却不见宝玉。希可忙唤道:“哎,我还没问完话。宝玉……宝玉……别走……别走!”   在外间的袭人正绣着一条手绢子,只听宝玉在里间躺着说梦话,随后又听道他自己喊自己,就觉得奇怪,忙放了手绢子进里屋。坐在床沿唤道:“宝玉,宝玉,你可又中了什么邪了?”   在袭人摇晃下,宝玉悠游转醒。一见却眼前的人是袭人,他忙坐立起身揉揉睡眼。心情竟大好了许多,肚子也咕咕叫起。惹得袭人抿嘴笑道:“这睡了半日,你也饿了吧。”   袭人帮宝玉掀开被子道:“老太太早叫丫鬟来请了,叫我给回了说二爷睡着呢,过会子另请厨房备饭吧。”宝玉一听笑道:“倒是你知道我,得,我也饿了,好姐姐快去备饭吧?”   袭人见宝玉心情不似先去那边哭丧,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见他这样心里也舒坦,便道:“好,我的好二爷,我这就去命人备饭。” ☆、第三十章 送颦归水溶始提亲   宝玉醒时,却只见袭人在床沿急得哭了。袭人见宝玉瞧去似乎无恙,又听他道肚子饿故忙忙去命秋雯去吩咐厨房准备饭来。又把贾母几次来请,说于宝玉听。宝玉呆坐了半响才道:“今日这般境况,见了面恐更难过伤心倒不如自己在这里用了饭倒也是便宜,何苦来又去碰那些个难过事?”袭人见说,虽然惊异宝玉不似先前那么懵懂,但也无话只退出瞧了一回挂在外边的衣物可有掉落。   这里凤姐在贾母处用了饭,回了院子见巧姐正坐在茶几边上,平儿在床榻边的木椅子上坐着手里绣着一条绢子。凤姐步近道:“平儿,你可让巧姐儿用了膳了不曾?”平儿忙放下手绢子,抿嘴笑道:“瞧你说的,我可敢让她饿着不成。才让厨房弄了好些吃的,姐儿才用了些就说不要了。这房里也没有地方玩的,就让她先在这里坐着,我才想绣完了绢子,就领着去院子里去玩玩。”凤姐见平儿说了一连串的话,抿嘴笑着点头。丫鬟上来递过一条湿丝巾,凤姐接过擦拭了一下手背的汗递回。抱过巧姐,在怀里逗她玩了一回。边对平儿说道:“刚才可有一个婆子过来回事?”平儿停了手,想了想道:“有,就刚才。我见她神色匆匆,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得的事情。”不等平儿说完,凤姐插口道:“可来回什么事情?”平儿笑道:“嗨,却只是说她府里的二儿子前年得了官职,想在府里求一处来摆几日的酒席而已。”凤姐抬过头看了平儿一眼道:“那你可应了她了?”平儿本想说应了,但一想如果这样回凤姐一定会恼她自作主张,故回道:“我倒不敢应,只回她等夜里奶奶回来再请示。”   凤姐一听呵呵笑道:“这倒是你多心了,日后这点事情依你的意思办了也就罢了,也不必当个正经事来回我。”平儿见说也只得赔笑,一时贾琏归府,弹去了灰尘笑道:你们两个躲在这屋子里说什么体己话,也说出来让我听听可好?凤姐笑道:“既然是体己话,哪里还有说于你听的理儿。”说着贾琏和平儿都笑了。   凤姐止了笑道:“你这次回来,可要住几日?”贾琏接过平儿递过来的苹果咬了一口道:“我这次从爪哇国回来,在府里也只能稍停两三日便又要南去。等明日我去府里回了老爷,见过老太太想也就该走了。”凤姐一听这话心里难免有几丝不悦,说道:“你这在外边如何行事我倒不知道,光在家里候消息。”贾琏知道凤姐的话中意思,拉过她纤细白皙的手笑道:“放心,这野花再美也比不得府中牡丹艳丽。”凤姐哼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转过上身道:“呸,休拿这话来搪塞我。”贾琏放了茶盅子,闻了闻摸过凤姐的手笑道:“我先去老爷哪里去,晚间在来和你说体己话。”凤姐嗔怪道:“去吧,仔细晚了老爷拿扇子敲你的头。”   贾琏瞥了凤姐一眼,看了看一直都不言语的平儿转身出了门,一路往贾政的住处行来。   北静王府里,黛玉连日来哭得眼都红肿了许多。水溶不解,上来劝慰了一回:“好妹妹,这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保重身体。”黛玉一听,反而更为不解。她这哭并不是全为了元春的逝去,一来是想着宝玉得知了这个噩耗会如何,贾母等人又是如何场面?如此这般思来想去才忍不住哭出声来。抬头间见水溶急得额头冒汗,忙用手绢子擦拭了自己的眼角道:“没事,我只是一时难过,过些日子也就好了,你不必理会。”   水溶心下想道:“这林妹妹虽然说没事,我想她心里定很难过。在这里每日一人独坐着,我也少有时间来陪,她一人坐着自然也就难过些,还不如先送她回大观园里去,许林妹妹的心情也会好些。”这般想定,上前说道:“林妹妹,想来妹妹在府里也住了些时日了。每日里一人独坐观院望水恐你乏闷,我想暂送妹妹回府里去少住几日,若妹妹还有意来府住水溶随时恭迎。”黛玉一想也觉得自己也该回府去了,故也点头。   宝玉用过了膳,行出怡红院来。看着森森翠竹映入眼帘,弯身拾起一片翠竹叶片注视了一回。心下想道:“这几日潇湘馆里无人居住,倒果真觉得萧条了许多。”又行了几步,却看见两三个丫鬟想潇湘馆外扫着翠竹叶。宝玉瞧了,笑道:“这好几日都没人来打扫,今儿个却为何来这里打起扫来?”那个丫鬟听了拄着扫把柄说道:“若不是听说林姑娘要从北静王府回来了,我们才懒怠跑到这儿来。”宝玉一听喜不自禁,拍手蝶舞。一把拉过那个丫鬟的手,笑道:“这可是真的?”丫鬟撇嘴道:“这可还有假的吗,我哪里敢骗二爷啊。”宝玉急忙拂袖跑出,丫鬟们说笑了一回继续打扫着。   午时,宝玉早早在府门外候着。贾母得知宝玉在府门外烈日头底下站候着,忙吩咐人去劝进屋里外坐坐。来回说:“二爷说了,他要在门外亲自接林姑娘回府来。”贾母听了,摇头叹了口气。又叫人去撑伞伺候,一时丫鬟应了出了门外去。   宝玉在府外张望了许久,果见两顶轿子远远抬近。轿帘子掀开,只见出来的人是北静王,他抬脚去了后面一顶轿子旁弯身亲掀开了帘子,紫鹃过来扶下黛玉下轿子来。   宝玉一见黛玉,喜不自禁忙跑过去道:“林妹妹,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潇湘馆里没了林妹妹,倒都没了灵气了。”黛玉并不言语,只是看了看宝玉见他也不似自己假想那般难过,心里也松了口气。宝玉随后与她们入了府,北静王和宝玉并肩行着,悄声道:“宝玉,念往日你我的友情,我事先与你说一件事情。”宝玉见北静王说的那般吞吐便问道:“王爷有何事,尽管说来何苦吞吐?”水溶见说笑道:“今天你们府里有一件大喜事!”   宝玉听了不解,心下想道:“这元妃姐姐都没了,这府里还有什么大喜事?”水溶见宝玉眉头紧皱一脸不解的摸样。继说道:“我这次送林妹妹归府,一来是怕林妹妹在我王府里呆着乏闷,二来我亲送回林妹妹欲打算跟老太君提亲不日就娶林妹妹过王府门来。”   宝玉一听脸色顿变,立足道:“这……这事林妹妹可同意?”北静王笑道:“我与林妹妹如此这般众人心里明白,我想她也没有不应的理。” ☆、第三十一章 推婚事 黛玉知溶心   话说北静王送黛玉归来,宝玉也不及和黛玉述说几句,黛玉自先前去了。北静王和宝玉并肩而行,渐行渐谈着。且听北静王说道:“宝玉,念你往日你我的友情,我事先与你说一件事情。”宝玉见北静王说的那么吞吐便说道:“王爷有何事,尽管说来何苦吞吐?”水溶见说笑道:“今天你们府里有一件大喜事!”   宝玉听了不解,心下想道:“这元妃姐姐都没了,这府里还有什么大喜事?”水溶见宝玉眉头紧皱一脸不解的模样。继说道:“我这次送林妹妹归府来,一来是怕林妹妹在我王府里呆着乏闷,二来我亲送回林妹妹欲打算跟老太君提亲不日就娶林妹妹过王府门来。”宝玉一听脸色顿变,立足道:“这……这事林妹妹可同意?”北静王笑道:“我与林妹妹如此这般众人心里都明白,我想她也没有不应的理。”   宝玉听了哼了一声说道:“众人知道,只怕林妹妹也未必就知道,莫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一厢情愿吧。”北静王背着手行着:“这事我过会就会亲问过林妹妹,想来林妹妹也会欣喜接受。”宝玉道:“哦,是吗。你为何那么有把握?”北静王仍行着:“我了解她。”宝玉呵呵笑道:“你了解她?”正说着话却已经到了贾母处。入了门,贾母早立于地上候着行礼。   北静王忙过去虚扶了一把,立起身笑道:“老太君不必多礼,日后我们很快就要成为一家子了,如此多礼,恐要见外了。”贾母和王夫人等听了这话,一时反应不过来呆立在哪里思忖,北静王见她们顿疑便继口道:“我今儿个来是想跟老太君提亲,想让林妹妹嫁入北静王府,长长远远地住在府里,我定会好生照顾疼爱她。”贾母闻言是又喜又惊,喜的是黛玉有人愿意照顾她,且还是个王爷,想来也是配的了,只是在宝玉面前提及,他如何受得故又觉得惊另外自己也确不舍黛玉离去。   宝玉不等贾母回话,一步上前道:“不可,此事万万不可草率,还是问过林妹妹,再谈此事!”贾母见说也觉得宝玉说的是,但也不好拒北静王的话,只能等水溶说话。   水溶见宝玉说了,想来也是便道:“也好,过会子我亲于林妹妹说去,若她答应了,我不日就来迎娶于她。”贾母也只得赔笑说好,心下却想道:“这玉儿若甘愿嫁入北静王府,我也不好说什么,若不愿我也好另作打算。”   一时北静王辞了贾母王潇湘馆处来,宝玉随后紧随着。一路上北静王是春风得意模样,似乎算定了林妹妹会答应似的。宝玉见他这般,心里倒确实有些没底了。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林妹妹和北静王日夜相见,难保她们日久生情,或一时糊涂竟答应了也未可知。   如此这般思来想去,抬眼间竟已经到了潇湘馆门外。只听得里边琴声潺潺如流水浮云般,让人闻听身心愉悦平静。宝玉刚欲抬脚进门,北静王忙拉住道:“林妹妹今儿个有这般雅致,你忍心就这样打破了不成,还是稍待片刻,等琴停了我们才进去。”宝玉见说的有理,也就止住了步伐,立于纱窗外静听。   过了一盏茶的时辰,琴声嘎然停止。宝玉和北静王不解何故忙冲入房内,却见黛玉伏琴一阵咳嗽。紫鹃忙过来递过手绢子给她擦拭嘴角,一边帮她轻拍着背。   北静王不等宝玉说话,抢先一步说道:“林妹妹,你的身子才好些,还是稍停住吧,等日后身体好了,我亲弹给你听你道可好?”黛玉止住了咳嗽,抬眼一瞧北静王和宝玉正立于眼前,一时呆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紫鹃去倒了茶来,却偏偏只倒了一盏茶。宝玉和北静王皆伸出手去要接,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紫鹃见了笑道:“不过是一盏茶,你们竟也这般争夺?”宝玉道:“这并不只是一盏茶!”北静王王眼里显露出几丝不悦道:“来者是客,你岂有跟客人争茶的理?”黛玉又咳嗽了几声,用手绢子捂住嘴角道:“紫鹃,你还是快去另倒一盏茶来,否则他们该为了喝茶打起来了。”紫鹃听了忙去外边另倒了茶来,可二人只争手里的茶,却不再要紫鹃手里的茶。紫鹃抿嘴笑道:“这倒奇了,难不成我第一盏茶里放了蜂蜜了不成,你们非得喝那一盅?”黛玉心细性敏早就知道了个中缘由,忙笑道:“宝玉,你还是让给水溶喝吧,等会你若要喝时,我亲倒于你喝可好?”宝玉这才松了手,北静王一听这话不对,忙把茶盅递过给宝玉。凑过来对黛玉笑道:“林妹妹,我还是喝你倒的吧。”   黛玉亲去倒了茶来,北静王接过送至嘴边轻抿了一口笑道:“这妹妹倒的茶,果于别人倒的不同。”宝玉无法,只得喝几口紫鹃倒的。紫鹃见宝玉喝得无奈,想夺了过来,宝玉忙端起笑道:“好姐姐,你既倒于我吃,哪里还有拿回去的理?”紫鹃抿嘴笑了一回,退身去了。   北静王喝了茶才说道:“林妹妹,今儿个我要跟你提亲!”黛玉一听,“噗”的一声,嘴里的茶全都洒了出来,喷的宝玉一身都是茶水。北静王以为是黛玉过于高兴故才如此欣喜道:“我知妹妹高兴,可也得仔细些才好,若呛着可不是玩的。妹妹若答应了,我即日就去备好聘礼。”黛玉忙道:“不忙,这事儿容我思量思量吧。”北静王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道:“那我且先回府去等候消息,妹妹若想好了就托人来回我。”黛玉抿嘴笑了,脸颊也因尴尬变得通红。宝玉咬牙看了一眼北静王,只不好说什么。紫鹃心里倒觉得这个北静王比宝玉更痴情些,对他的看法,比对宝玉又更不同了几分。亲送出了北静王,见宝玉还坐在哪里,忙过来说道:“二爷,姑娘该用药了,你还是先回去歇息去吧,明日再来。”宝玉听了又赖坐了一回,才起身道:“林妹妹才回来,好好歇息吧,我明日就来瞧你。”黛玉也起身,抿嘴笑了说道:“这会子外面天都黑了,还是让紫鹃送你回去吧?”紫鹃提来了灯笼,说道:“二爷,我送你回去吧?”宝玉见了,说道:“这个灯笼倒很雅致,是哪里来的?”黛玉正要说时,紫鹃抢先一步回说。 ☆、第三十二章 忠顺王造访贾府   话说北静王送归了黛玉,又和黛玉说了自己要提亲之事。黛玉是婉言一回,既不拒绝,但也不接受北静王只得自己找台阶下,说是等黛玉想清楚了,托一个人去北静王府去回话。黛玉抿嘴笑了一回,北静王才去。这里紫鹃伺候黛玉喝药,见宝玉还在这里杵着也不好,便说道:“二爷,姑娘要喝药了,你先回去歇息去吧。”宝玉见说也说了一回话,正要走时,黛玉见外边天色已晚,宝玉也没领个婆子丫鬟,自己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去。便说道:“紫鹃,你去送宝玉一程。”紫鹃应了声,去提了灯笼来。一时宝玉抬眼瞧了一回眼前这个八角玲珑的灯笼,笑道:“这个灯笼好雅致,那里来的?”黛玉正要回说,紫鹃却抢先一步回说道:“是去北静王府时,水溶王爷送于姑娘的。”宝玉一听,脸色略有几丝不悦。又瞧了一眼灯笼道:“这么大的王府,竟然就赠怎么个东西。”黛玉听了说道:“东西不分贵贱,重在情意。”宝玉见黛玉的口气,似有些恼了也不敢再说什么,赔笑了一回,便抽身出来。   紫鹃一路随着,把灯笼提的高高的。宝玉在后说道:“你还是回去吧,林妹妹一个人在哪里呆着也不好。”紫鹃听了也觉得是,便把灯笼递过给宝玉道:“二爷,你先拿着这个回去吧,明日来时再送回也就是了。”宝玉接过,又看了看身后的路,是一片漆黑,忙又递过紫鹃手里,笑说道:“我不妨,这个灯笼还是你拿着吧,这路一片漆黑,你若没有灯笼若摔了可如何是好?”紫鹃一听扑哧笑了,扬起头道:“二爷,这灯笼给了我,你就能瞧见不成,这谁贵谁贱我倒是知道的。”宝玉一听反而不悦,甩身正欲走,刚行了几步道:“我素日以为你与别个丫鬟不同,想不到你与她们却没有什么不同,倒是我高估你了。”紫鹃不解,忙上来道:“二爷,二爷你为何恼我?”宝玉道:“我为何恼你,你竟还不知?我素日里就和你们说,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贵贱之分,你如何这会子又提这话?”紫鹃一听笑道:“这贵贱不是不说就不分了,要行出才是正理。”宝玉一听思忖了一会说道:“这话倒也是,只是在我面前你也不须说这些,我听了心里不舒坦。”紫鹃又把灯笼递过,说道:“是,二爷既然不愿听,我日后定不说就是了。”宝玉听了才罢,复又递过灯笼来说道:“这个还是你拿着,你若摔了,林妹妹又该难过了。”紫鹃一听心里一暖,在心里对宝玉的看法又增进了一层。因着夜黑,宝玉也瞧不见紫鹃是什么表情,又和紫鹃说了一回,自己抽身去了。   归了怡红院,袭人备好了茶果。宝玉道:“好好的,备这么些东西做什么?”   袭人笑道:“今早不说了,夜里咱们闲了就备些茶果子来,各个坐好了,听你说书解闷,这会子,茶果子都备好了,你却忘了。”宝玉一听才想起,今早吃早膳时随口说的,不想袭人倒记得清楚。   一时秋雯麝月等都搬过椅子来,寻了地方坐了,宝玉也忙去搬椅子来坐了。袭人亲倒了茶水来,麝月拿了一个苹果来狠咬了一口。秋雯道:“这些茶果都是我们花了银子钱去备的,二爷尽管吃,也当是给我们脸面了。”宝玉笑道:“要吃什么,尽管去里间的柜子里取银子去买就是了,何苦去拿自己的辛苦钱去花销?”袭人道:“这倒不值什么,不过是每人花个一二百钱而已。”宝玉见说才罢,复又说道:“日后若还需使钱,就与我说,或自己去取来也就是了。”袭人忙道:“这个如何使得,这每房的银子钱可都有数的,每个月的花销都是少不得的,若有短缺了,一时到哪里凑去?”宝玉见说,心下想道:“这个袭人果然心细,我一时乐也不及想这些个。”一想到这个,宝玉对袭人贤惠之感又增加几分。   一时秋雯催促道:“到这个时辰了,还是快些说来吧,若晚些,婆子娘们又来查房,我们要听,也听不得了。”宝玉见说,忙饮了口茶,正正经经说道:“各位看官,今日我要说的是(百花会),话说在苏州某处……”这书及说到了三更天才罢,正巧今儿个那些婆子们也没有来查房,宝玉说完了书,又与她们玩乐了一回,秋雯取出了酒来,众人喝了几杯,说了一回话都道累乏方各自歇息去,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宝玉还未转醒耳边就闻听外边一阵吵嚷。起身侧耳一听,却听道:“忠顺王爷来了,忠顺王爷来了!”宝玉听暗叫不好,这个忠顺王可不是个善角,这次来府,又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起身理了理衣服,瞧屋内不见袭人,朝外唤道:“袭人,袭人!”在外院子晒被子的袭人,闻听宝玉在唤她,忙忙进来,笑道:“二爷,你醒了?”宝玉道:“你给我取一件衣服来我穿,我去瞧瞧外边吵嚷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袭人边进来取衣服,边说道:“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忠顺王爷来访罢了。小丫鬟们没见过世面,胡乱吵嚷不要理她们。”   宝玉只是静静听着,并不多话。袭人亲给宝玉换了衣服,梳理了头发。带上玉冠子及抹额后刚要给他拿另一双靴子换时,宝玉起身道:“不必换了,就这一双挺好。”袭人只得作罢,起身又帮宝玉理了理衣服,说道:“今儿个老爷在府里,你也不要胡乱行走了,仔细碰着了,又要训你的不是了。”宝玉撇嘴道:“老爷这会子正该赔着忠顺王爷,定没有空理我,我正好寻个空,出府去玩玩,这几日在府里呆着,也怪闷的。”袭人忙道:“这个不成,你去外边若有什么闪失,这个如何是好?”宝玉笑道:“前几次怎么就成,为何这次却不成了?”袭人红了眼圈子道:“前几次我不知道,若知道定不叫二爷出去。”宝玉忙道:“好袭人,这好好的你怎么哭了?”袭人忙擦拭眼角道:“没有,许是风大沙入了眼了。”宝玉左右瞧了瞧,说道:“风,可我们在屋里如何有风进来?”袭人被说破,尴尬笑了。宝玉提脚出门,袭人拉不住也只得让他去了。宝玉一路行着,一路往潇湘馆来,心下想着:“先处理好林妹妹的事儿,然后再去想法子救湘云妹妹。” ☆、第三十三章 表心迹 忠顺王夺玉   话说宝玉一路出了怡红院,袭人见拦不住索性只放手随他去。宝玉一路行过沁芳桥,穿过影壁,走过回廊,踏出泥泞小道,行过一条曲径小道,见满目苍郁的翠竹,终于复又有了几分灵气。宝玉不觉笑道:“这里果然只适合林妹妹,她一回来,这里果然多了几分灵气。”   行到了潇湘馆门前站立,紫鹃正巧掀了帘子出门来,抬眼见了宝玉,笑道:“二爷,今儿个起得可真早啊。”宝玉用眼凑近窗户看了看,对紫鹃说道:“林妹妹可起来了?”   紫鹃笑道:“早起了,谁还等你呢。”宝玉笑着说道:“今儿个倒起的早了,莫不是昨夜没睡觉吧?”紫鹃听了倒叹了一声气道:“只睡了两更天,就醒来了。”宝玉听了面容稍微有些担心,步入门来只见黛玉坐在琴前,似要弹琴,却只是单手抚摸着琴弦,呆坐着半响。   宝玉轻步过去,黛玉也没发觉有人来了,仍然坐在哪里思忖着一些事情,一时想不明白暗滴下泪来。宝玉一见黛玉落泪,忙说道:“林妹妹,这好好的你为何哭啊?可是谁惹恼了你了,还是我又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妹妹?”黛玉本呆坐着垂泪,被宝玉这么忽然一说话倒唬了一跳,忙起身却见是宝玉心才松了些。抽出手绢子擦拭眼泪,起身故装笑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我娘和父亲来,不觉落泪了。”宝玉听了,不免也跟着叹了口气。   宝玉回转过身子,瞧见外边出了阳光,雪也早化尽了。对黛玉说道:“林妹妹,瞧外面暖了些了,我见妹妹整日都在潇湘馆里呆着也怪闷的,今儿个林妹妹就随我出去玩会子吧?”   黛玉又擦拭了一下泪角道:“倒难为你想着,既然这样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就来。”宝玉见黛玉应允了,喜不自禁忙道:“我就在外边候着,妹妹可快些。”黛玉点了点头,宝玉出了门来。   “紫鹃”黛玉在内唤道。紫鹃闻身忙进来,问道:“姑娘,你唤我何事?”黛玉起身说道:“我要出去,想着外边定还有些冷的,你去给我取件厚些的衣服来我换上。”紫鹃道:“姑娘,你才好些外边那么冷,你如何受得,还是就在这里呆着别出去了。”黛玉忙道:“我整日里呆在这里也怪烦闷的,今儿个宝玉来寻我出去玩,我正好也出去走走散散心。”紫鹃见说不过,也只好去寻了衣服来给黛玉换上,又进里间给黛玉取来了粉红色的披风披上。又嘱咐道:“姑娘,你去外边走走还是早些回来吧。”黛玉点了点头,便出了门子来。   见宝玉站在哪里瑟瑟发抖,她不经笑道:“人家都说你呆,我只不信,如今看了你这样,我却信了。”宝玉不解,问道:“妹妹这话是怎么说?”黛玉道:“你瞧,那边不是有个回廊吗,你怎么偏在这风口里站着,却不去那边回廊的屋檐下躲躲,也不怕受凉了。”   宝玉听了自然是知道黛玉这是在关心他,乐得他心里美滋滋的。拉过黛玉说道:“好妹妹先不说这些个了,我们还是快些去玩吧。”黛玉忙抽回手道:“都怎么大了,谁同你拉拉扯扯的,也不害臊。叫别人看了,像什么话?”宝玉忙笑道:“我一时高兴,也就忘了忌讳了。”   黛玉和宝玉并肩出来,一路行过翠竹林间的小路,过了桥,路过怡红院,再行几步刚想进入一处地方歇息时,只见宝钗正行来。宝玉起身道:“宝姐姐,怎么这会子有空这里来了?”宝钗抿嘴笑道:“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了?”黛玉忙起身道:“宝姐姐过来坐。”黛玉起很扶过宝钗来在自己身边坐定。看了看宝钗穿的衣服,又问道:“宝姐姐,刚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什么急事,这会子可能说了?”宝钗伸出食指拨了一下黛玉的鼻尖,笑道:“就颦丫头机灵,这么看一眼就瞧出了。”宝玉过来说道:“宝姐姐真有事,那就快说来我们听。”   宝钗说道:“这事儿若搁在别人身上许当成了美事,若搁在林妹妹身上恐怕就是厄运了。”   黛玉一听不觉皱眉道:“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倒说说。”宝钗说道:“不知你们今早可都听说了,忠顺王爷今早就来府了,见过老爷没说几句话,就提出要娶林妹妹过门呢。”   宝玉一听如雷哄顶,黛玉听了不觉心凉了大半。忙拉过宝钗道:“这可怎么办啊?”宝玉也急得冒出了汗水,来回走动。宝钗道:“你们都别急,老爷也没有当场答应,只留王爷在府里少住几日,这个想定就是老爷的缓兵之计。”   宝玉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感激贾政,心里也暗服贾政的心机。可一想到忠顺王这样的人,能拖住一时,也拖不了一世啊这样想着心里又担心起来。   一时忠顺王缓步行来,见黛玉正坐在檐下的木栏椅子上,一袭粉红色的披风,映得人无比娇艳美焕,旁边那个美人,虽然也同样娇艳无比但比之她却稍加失色了些。忠顺王春风得意地行来,心下想定:“上次你们侥幸逃脱了,这一次本王亲自来,看你这个美人儿还往哪里跑!”想着行至黛玉身旁,完全忽略了宝玉和宝钗的目光。   忠顺王上来故意作揖道:“林小姐,本王有礼了。”见黛玉撇过脸去,忠顺王不以为意仍然嬉笑道:“林小姐,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黛玉仍然是一语不发。宝玉上来道:“王爷,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回避吧!”忠顺王一听不觉笑道:“我回避,凭什么!”说着一把推开宝玉,差些将他推倒在地。黛玉忙起身,宝玉倾倒差些压着她。   “宝玉,你没事吧?”黛玉俯身过去,细瞧了一回宝玉。这一幕让忠顺王看在眼里,如同是一根针刺入了眼里,痛,却不能表露。忠顺王一把拉过黛玉,怒吼道:“你很快就是本王的妃子了,休想再和这个废物勾搭不清!”黛玉一听羞红了脸,既气又恼又委屈一时竟哭了。   宝玉一见黛玉哭了,更加恼怒。即刻起身,挥拳一把把忠顺王挥倒在地。所立之人都木然了,黛玉也唬了一跳。忠顺王惊恐地面容,更为可怕。 ☆、第三十四章 拒婚事惹怒忠顺王   话说宝玉一早就去寻黛玉,心想着黛玉每日里独坐在潇湘馆内恐越发慵懒烦闷了。去寻了黛玉,说了一回话,因听黛玉说及自己思念父母,宝玉恐她一人呆坐心里难过,便提议出来游玩一回。本以为黛玉拒绝,没想到黛玉竟是爽朗答应了。一时宝玉出门候着,黛玉换了衣服,披上粉红色的披风,一路和宝玉并肩出了潇湘馆。   刚想入一处歇息一会子,只见宝钗行来说了来意,三人不免难过了一回。正在哪里思忖法子,却见忠顺王从那么春风得意地行来。宝玉因见忠顺王视他为无物,当着他的面惹哭黛玉,并推倒了他,一时恼火奋起身来一挥拳一把把忠顺王挥倒在地上,嘴角也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当下所立之人都木然了,黛玉也惊异宝玉哪里来的勇气。宝钗也看得触目惊心,宝玉打过了忠顺王心下也觉得后悔。   只见忠顺王凶悍狰狞的面容令所立之人无不感觉一股凉意涌上心头,宝玉不自觉地往后退,忠顺王步步紧逼。他捂着脸说道:“你竟然敢打本王,我看你是在这个世间活的太久了!”说着一个箭步逼来,一把揪住了宝玉的衣襟。宝玉刚才是因为恼火才来的勇气,这个时候因为气消了,那个勇气也随之消失了,见了忠顺王这样的面容他早就吓得面容惨淡,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黛玉怕忠顺王会打宝玉,忙上来道:“你休要打他,你若打伤了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宝玉一听心下已经明白了黛玉这是要做什么,心里一阵刺痛在灵魂里呐喊:“林妹妹,不要,千万不要!”果然如宝玉所料,黛玉含泪对忠顺王说道:“我……我答应你!”   忠顺王一听缓缓松开揪住宝玉衣襟的手,微扬起嘴角笑道:“你早说,本王就不会对他这样了,我的美人,你等我,我不日就来迎娶你!”说着哈哈大笑离去。   宝玉恶狠狠地盯着忠顺王离开的身影,也暗自痛骂自己的没用。一下瘫坐在地上,泪从眼角冰冷地滑落。黛玉的泪也在那一瞬间陨落了,她感觉一切都完了,世界在那一刻毁灭了,她不知道,现在她还能指望谁来救她,谁才是她能依靠的人。   宝钗一副冰凉凉的模样看着这一切发生,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仍然不愿意表露出一二来。心里对“金玉良缘”的安排又笃信了几分,她在那一刻似乎已经看到了她期盼已久的场面,还有所谓的美好未来。   午后的大观园,冰雪都渐渐融化尽了,渐渐露出了原本的模样来。宝玉看着这一切,都变了味道,再美的风景映入眼帘都觉得别扭。午时到了贾母处用膳,贾母似乎一点也不愿意提及忠顺王来提亲的事情,似乎她不愿意用这个来破坏气氛,虽然这个气氛一直只有凤姐一个人在努力营造着,时不时说一二则的笑话,土话来逗乐贾母。宝玉也不忍说破,也不想让这个银发苍苍的老人为这些事情犯愁。只独自埋头吃着饭,贾母问话时才抬头回一句,环顾一回众人仅此而已。一时去请黛玉用膳的琥珀回说:“林姑娘说了,她今儿个人不舒服也不想用膳,让老太太别惦念着,自己先行用着。”贾母一听,放下调羹,心里知道黛玉怎么了,但也不想说出口,怕惹着众人心里难受。王夫人听了心里却想着:“这个药罐子,又在哪里拿大了,不自己来用膳,难不成还要我们派人单独伺候去不成。”正想着,只见宝玉起身说道:“我用完了,你们慢用。”说着接过手绢子一抹嘴,抬脚就要出门去。   王夫人起身道:“你也别胡乱在园子里闲逛,仔细碰到老爷又该寻你的不是了,还是乖乖在怡红院里读书,准备迎考。”宝玉胡乱应着,自己一路出了门子。心下想着:“迎考,现在我那有心思去想这些个,这林妹妹的事儿,湘云妹妹的事儿都还没了。”   就这样过了三日,黛玉日日寡欢少语呆坐在潇湘馆内。宝玉几次去寻她说话,她也不理。宝玉无法只得暂先出来思忖办法去解决,正归怡红院时在半路上却遇到了贾政。   贾政见宝玉垂头丧气的,喝道:“混账东西成日里在这里唬走什么,叫你多用些心去读书,你……”见宝玉一脸哭丧,又说道:“你为何哭丧着脸,你还有什么不知足?没有一点洒脱谈吐,模样畏畏缩缩!”宝玉见问,才吞吐说道:“我前几日听闻忠顺王爷要来迎娶林妹妹了,我……我……”贾政背手仰头说道:“这事我也没有办法,若告知北静王爷许还有法子,你若想为父帮你这一回,你且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宝玉拱手道:“老爷,您请说来便是。”贾政道:“只要你好生用功读书考取功名,我自会处理此事,你可答应?”宝玉思忖半响,松懈眉头道:“我,我答应!”宝玉心下想着:“姑且先答应着,日后如何谁知道。”贾政见说,喜之不尽忙道:“你且去把此事告知北静王,为父来处理忠顺王之事,你且先去吧。”宝玉应了是,忙退去。心想:“我怎么把北静王这个王牌给忘记了。”一路行出角门,唤来了茗烟牵来了马匹一路往北静王府去。   这日午时,忠顺王爷领来了一群人,一路敲打鼓乐声不断。忠顺王跨着一匹白马,马头上挂着一个大红花,是用绣布系的。一路行至贾府门前,一路观望说笑指点之人数不胜数。   一时忠顺王下了马匹,拱手对贾政说道:“我来迎娶林妹妹了,这些彩礼请收下。”忠顺王本以为贾政会欣然接受,不想却皱眉头道:“王爷,您是来晚了一步了。”忠顺王不解,抬头说道:“此话怎讲?”贾政为了应宝玉的话,只好扯谎一回。他背手说道:“在此之前,北静王爷已经来下了聘礼了。”忠顺王一听面容一下僵持,一把揪下马匹上的花一把丢下。上前对贾政道:“此事,本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贾政,你给本王等着。”贾政吓得忙抱拳请罪,忠顺王气得拂袖而去。当下众人呵呵大笑,忠顺王空轿子而来,空轿子而去,惹得宁荣街众人引为笑谈。 ☆、第三十五章 究其事北静王娶黛玉   话说忠顺王本意气风发行来备着要迎娶黛玉,不想贾政却说在此之前北静王抢先了一步,于是愤慨而去。回了府,思忖了半响觉得有诈于是又命人备了轿子想去贾府瞧个真切。   贾府中为了把这个谎言装的像,也知道忠顺王这个奸诈多疑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于是就把贾府上下全都装点了一回,挂上了红绫,灯笼。众人上下也是喜庆一片,贾政上贾母的住处说明了缘由,贾母道:“这事你办得很对,只是这样一来恐让玉儿名誉扫地,日后要嫁于别人怕是难了。”贾政叹了口气道:“若让此事成真,这样的烦忧不就可以免了吗?”贾母一听面容微微不悦,因这样一来宝玉那边可如何去说,她心里自然比谁都清楚宝玉心里眼里就只有黛玉。前些年的一系列地事情,就足矣说明,这会子这样的草率决定可能会让宝玉伤心欲绝,贾母道:“你先下去准备吧,此事稍后再说。”贾政抱拳应了一声是,退身出了门。   宝玉把忠顺王来逼婚的事情给北静王说了,北静王恼怒不已立即起身拍了一下茶几,怒道:“这个王弟真是岂有此理!上一次的事情闹得还不够,这一次还又重演一次。”宝玉呆立着不言,这个毕竟不是他所可以议论的。北静王道:“你这样来,想必是想出了什么对策了吧?”宝玉抿嘴笑道:“北静王,你果然聪锐。我这次想请北静王爷假意去迎娶林妹妹,糊弄过忠顺王爷后,再把林妹妹送回来。”北静王一听心下想着:“其实我早就想去迎娶林妹妹,只是林妹妹一直推脱或说时候未到等话。这一次真的是上天都在帮助他,他越想心里越喜不自禁。”笑道:“这个容易,我立即就派人准备。”   宝玉见北静王这样的神情,怕他会假戏真做,忙提醒道:“北静王爷可不要忘记,真与假可要辨认清楚。”北静王抿嘴笑道:“这事不劳你多心,我自然清楚。”宝玉想着北静王也不会糊弄自己,便也放了心,和北静王说了一回话,便自己退身先回去。   黛玉在潇湘馆内闻听外边一片吵嚷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提脚出门侧耳停步细听了一回话。只听那边的丫鬟说道:“你可听说了,北静王爷今儿个就要来迎娶林姑娘了,宝二爷还亲去和北静王爷说呢,想着这会子也该来了。”黛玉一听如雷哄顶,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究竟是何心情,顿住了脚步只觉眼前的景物都在不停地晃动。   “宝玉,宝玉你如何也会如此糊涂?真是,真枉我……”黛玉正在暗自难过,却又听那另一个身材娇小的丫鬟说道:“二爷怎么做也是对的,前儿我听太太房里的丫鬟说不日宝二爷就要迎娶宝姑娘了,这林姑娘在这里,宝二爷也没法去迎娶。这里,谁不知道林姑娘和宝二爷浑浊不清的关系?”黛玉一听这个消息,再也支持不住了,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昏倒在地。   紫鹃掀帘子出来,只见黛玉直直躺在地方。紫鹃忙跑过去俯身含泪唤道:“林姑娘,林姑娘!”一时不醒,紫鹃忙去唤来了雪雁两人吃力地扶着黛玉入了里间卧榻里躺下。   宝玉处理完了黛玉的事情,心里乐滋滋地归了府。先回了怡红院,见这府宅里外都张灯结彩的,心里似乎又没底,感觉这一切又太过真实,又担心北静王爷会假戏真做。思忖了一回,袭人见宝玉呆立在门外却不进去,忙过来笑道:“二爷,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在这里站着,仔细冻着。”宝玉笑道:“我今儿个不在,可有什么人来寻我?”   袭人被怎么一问,思忖了一回道:“倒也没什么人,刚宝姑娘来寻二爷我去回了说不在叫她午后再来。”宝玉接过袭人递过来的热茶来,送进嘴边抿了一口道:“那林妹妹可来寻过我不曾?”袭人摇头道:“这个倒不曾。”宝玉有些失落,但想着不来也罢,这会子来见恐走漏了什么风声可就不好。   却原来宝玉和贾政的约定,只有贾母和王夫人知道,其余家下众人都自当北静王爷是真的要娶黛玉为妻。宝钗更是羡慕不已,但是又转念一想:“林妹妹一旦嫁出了府,这样一来那个和尚说的金玉良缘可就要应验了。”这样想着,心情又是一阵大好。   宝钗用过了午膳,宝钗来至了潇湘馆门外。刚入门就说到:“林妹妹,今儿个真是天大的喜事。”宝钗因刚入门,故没发现黛玉面容惨淡卧榻喝药,紫鹃正在边安慰边帮黛玉拍抚着后背。宝钗知道黛玉的心思,见她这样一个状况,知道自己说的话真的是不合时宜尴尬地笑了笑,责怪紫鹃道:“你们姑娘病成这样,你怎么也不去请个太医来瞧瞧,认真喝几副药,这若有什么闪失北静王爷责怪起来,你们可真的是担当不起了。”紫鹃跟着黛玉,素日里这样的话也没少听,自然听出了宝钗话中的意思。哼了一声说道:“这事倒不用姑娘费心,姑娘的安危我自然比谁都上心”宝钗被这丫鬟说的一时无话,尴尬地看着黛玉。黛玉心想:“这个紫鹃平时看着温顺,没想到她也是一个有气性的。”   “宝姐姐,你方才说的天大的喜事,是什么?”黛玉这才想起来,宝钗方才一入门就说的事。宝钗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笑着道:“就是北静王不日要来迎娶林妹妹的事儿啊,怎么,林妹妹你不知道吗?”黛玉手里的绢子从指尖忽然滑落,黛玉的泪也随之落下。宝钗还只当是黛玉喜极而泣,忙道:“林妹妹,你还是快些准备着吧,过会子凤姐姐就要来给妹妹换上新衣,等一会子北静王爷就要来了。”黛玉泣道:“我何时应了这事儿?”宝钗道:“这事儿自然是老爷给你做的主。”黛玉一听面容失色,又问道:“这事,宝玉可知道了?”   宝钗呵呵笑道:“这个自然是知道的,他现在也忙进忙出地张罗着呢,许也是为林妹妹高兴。”宝钗故意说的浮夸些,好让黛玉死心。果然黛玉一听这话,也不斟酌真假,气得把方喝得药都咳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行婚事 真假难辨   话说黛玉一听宝钗说及北静王爷这日就要来迎娶于她,她却没有丝毫觉得高兴,反而觉得很失落。且又听到宝玉还为这事在外边张罗着,她心里想:“我嫁于水溶,宝玉就那么高兴吗?素日里的誓言蜜语却原来都是骗人的。”这样想着,一时气不过竟一顿猛咳,把方喝得药也都咳了出来,吐了一地。宝钗忙用手绢子捂住嘴巴,起身道:“妹妹身上不爽朗,等好些了我再来看了。”说着不及黛玉说话,自行出了门去。紫鹃恶狠狠地看着宝钗出去,见黛玉这样心里极难受,忙过来劝说安慰了一回。   “姑娘,你休听宝姑娘胡说,宝二爷怎么会这样呢,还记得前年我不过胡言了一句说你要回苏州家去了,他就急得疯了,连我都不放走了。这会子,怎么可能还帮着张罗呢?”   黛玉听紫鹃怎么一说,想也是,心下也舒坦了些,复又想起了宝玉素日来的境况,更加笃定宝玉是不会这样对自己的。一时歪卧着一回,慢慢地竟睡去。一时凤姐乐呵呵地行来,一入也和方才宝钗入门一般,大笑道:“林妹妹,大喜了,大喜了!”黛玉猛然从梦里惊醒,展眼看去只见凤姐正在哪里笑说着,并命人取了新衣来给黛玉瞧。只见这是一件通体红色的嫁衣,上边花样百出,抹胸,上边还有一朵很大的,用绣布束成的大红花,格外妖艳夺目。黛玉看了这样一件美艳的衣服,也喜不释手,这或许是女儿的天性吧。   凤姐一边笑说了一些恭喜的话,一边仔细观察黛玉的神情,见她似乎也很满意眼前这件新嫁衣,脸颊也似开了花一般在哪里笑。凤姐道:“林妹妹,你可喜欢这件衣服?”黛玉点了点头。凤姐又道:“既然这样,林妹妹还是快些换上吧?”黛玉一听,忙松了手,新嫁衣落地。凤姐忙命人拾起,亲拍了拍上面沾染地几丝灰尘说道:“林妹妹,这是为什么?”   黛玉呼道:“我不嫁,我死也不嫁!”凤姐一听倒愣住了,心下想:“这林丫头成日里和北静王的交往那么密切,众人都知道关系非凡,如今一个来娶,这个却说死也不嫁这倒是什么缘故。”凤姐把衣服交付于紫鹃说道:“林妹妹,这事儿已经定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这事儿还有闹着玩的,若现在驳回了北静王爷的脸面,日后老爷在朝里还怎么有威信?”黛玉一听,手气得早已经颤抖,咬着嘴唇道:“却原来,是为了老爷的威信?”凤姐甩手笑道:“无论如何吧,这也是为了你好,这北静王是个好模样,好人品的,嫁过去想也不会亏待了你。”黛玉一听,想也是如此,只是心里却仍然是空荡荡的。   一时凤姐出了门,一个劲吩咐紫鹃要好好伺候,并叫她速速换上嫁衣,等候北静王爷来迎娶。紫鹃一个丫鬟,哪里敢违拗只得含泪应了。这凤姐刚去,宝玉随后也入了门来。见黛玉垂泪坐在哪里,宝玉上前一个作揖,逗笑道:“林妹妹,大喜了!”黛玉抬眼一瞧,含泪道:“我本以为你和别人不同,想不到竟也是如此。”宝玉见黛玉哭了,心一软也不好再作取笑,忙上来道:“林妹妹,这北静王爷也是正经人,想来也不会亏待林妹妹的,林妹妹嫁过去,岂不是要享福了。”宝玉嘴里这样说着,其实就是为了试探一番黛玉。黛玉却信以为真,嗔怪道:“我从未这样想去,我若真有这样的想头,就叫我今朝死了。”宝玉忙过去制止道:“这好好的,林妹妹却为何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来。”   黛玉含泪望着宝玉道:“你当真想我嫁吗?”宝玉不忍再下去,忙道:“我自然不忍,只是。”宝玉刚想把实相告诉黛玉,但又恐告知了黛玉演得不够好,露出了什么破绽来,让忠顺王见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故只能把心里话忍住。   黛玉见宝玉面容似有不忍,又听他说话吞吐忙说道:“只是什么?”宝玉道:“只是,只是木已成舟,我也无可奈何了,愿林妹妹此去多多保重。”宝玉实在忍不住了,他承认他的演技太差了,差一点就要哭了,忙提脚要出门,却闻听黛玉在里边痛哭。   宝玉仰面泣道:“这个事情,还是早些了了倒好。林妹妹,你受委屈了。”   一时北静王的喜轿子一路吹打而来,这个场面也是史无前例的大,整条宁荣街站满了接亲的队伍,奏乐,欢舞者自成一排。宝玉和家下众人在门外候着,见这个场面心里觉得不祥:“这个北静王,搞那么大的场面似乎是来真的,可他已经同意和我演出一戏,还是说他为了更好入戏更令人相信这个是真的才出的主意,还是……”正当宝玉在哪里暗自揣测时,北静王已经翻身下马,今天的他自与别时不同,显得更加英俊潇洒,气宇非凡。   来至门前给贾政等作揖,贾政忙扶住,众人簇拥着北静王入了府。丫鬟身穿红色喜袍子,忙忙地跑去潇湘馆吩咐,一时迎出黛玉来。北静王见黛玉恍如天仙,非凡尘俗女可比美色。别说北静王,地下所站立之人无比为之倾倒。忠顺王急急赶来,见了这个场面更是咬牙切齿:“好好的一个美人儿,竟然入了这个白面人的怀里。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众人不觉察,宝玉和北静王都察觉了黛玉清澈的眼神里显露出来的悲伤,北静王眉头微皱:“你就那么不情愿嫁给我吗?”宝玉呆望着黛玉,心里说道:“林妹妹,这一次委屈你了,待这个事情了了,我定会上门赔罪。”   一时步入荣禧堂里行了礼,北静王背着黛玉上了花轿子。众人都投入艳羡的目光,当然除了忠顺王和宝玉之外。宝玉越来越觉得北静王有点假戏真做的样子,心里暗叫不好,但事已至此也不好说破,否则前功尽弃。只能眼睁睁地看黛玉入了轿子,北静王翻身上马,对左右的人拱手道:“谢谢各位,本王先接娘子回府了,晚间喜宴再会。”众人都道了喜,北静王在一阵欢歌喜乐中渐行渐远。 ☆、第三十七章 行婚礼宝玉阻水溶   话说北静王一行人来迎接黛玉,一路上宁荣街两旁的行人皆止步观望,更有道贺者数不胜数。宝玉驻望着北静王和黛玉远去,心想:“这个北静王到底是假戏真做,戏假真演了”宝玉眉头微微皱着,探春拉了拉宝玉安慰道:“二哥哥,你不要难过。”宝玉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不要管我,你先去吧。”探春无法,又说道:“我想林姐姐也不喜欢看见你这样,既然缘分尽了,也就不要再想了。”宝玉无奈地看了看探春,但有害怕这事成真,他忙道:“探春妹妹你先去,我先回怡红院过会子我还有事情。”探春本以为宝玉会很难过,不想他竟和没事人一般,她也松了心笑自己多心了,自顾自地回去。   午时宝玉行了几步路,过了处宅院。老爷在哪里坐着品茶,一脸舒坦模样。宝玉踏步行去,在他身边问道:“老爷,我有一件事情不解。”贾政说道:“何事,但说无妨。”宝玉行过了圆盘桌边:“我怎么瞧北静王今日来迎娶林妹妹的样子似乎是真的,这,这让我害怕。”贾政喝了一口茶,心里似乎充满了秘密,眼神里闪过一抹笑意。宝玉一见他这样,心里凉凉的,呆立在哪里等候他的回答。贾政过了好久,才缓缓说道:“这不过就是一场戏,我为了帮你,已经放了文人的气性去扯谎,你这会子还不放心?”宝玉一听他怎么肯定这个只是一个戏,并不是真的。宝玉这才放了心,仰头笑道:“是啊,这个戏还是我自己亲自导演的,我竟然还怀疑自己。”   贾政放下了茶盅:“你答应我的,可不要也如同戏一般,只是一时戏言。”宝玉道:“不会,我答应过的,自然会去应验。”贾政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果真如此,我就放心了。”宝玉告辞了贾政,一路往怡红院行去,想着虽然自己不喜欢读书,但也不可以怎么快就让贾政觉得我的话是那么不值得信任。宝玉入了怡红院,袭人行来给宝玉砌了口茶来,宝玉捧着书细看了一回书,袭人笑道:“早知道这会子要用功,以前就该早些读书才是,这会子这样,似要把所有的书在一朝读尽。”   宝玉放下书道:“你快放下茶盅子出去吧,我这会子一个脑大两个大,你还在这里取笑我。”袭人笑道:“好好,我的好二爷,你如今要读书了,我哪里还敢打扰你。”说着放下茶盅子一步行出了里间。宝玉复又拾起了书,努力装出一副读书的样子来,可脑袋在哪里胡乱想着,宝玉手托着下巴看着书上的字,只觉得字在哪里渐渐模糊了。   夜幕渐渐降临,宝玉伸了伸懒腰。宝玉起了身,揉了揉干涩的眼眸。瞧着门外的灯笼依旧亮在哪里,“袭人,袭人!”宝玉唤道。袭人在外边正和麝月秋雯在哪里说话,见宝玉唤他,忙抬脚就往里边行来。袭人笑道:“你醒了?”宝玉问道:“快取了衣服来我换上,我要去办个要紧的事儿。”袭人递过衣服道:“都这会子了,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袭人话刚出口才想起林姑娘嫁入了北静王府,今夜就是喜宴,他莫非想去参加。其实今天见宝玉神情这样冷淡,袭人就觉得奇怪。这会子又见他要去参加,心里更是不解。宝玉换了衣服刚想抬脚出门,袭人缓过神来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二爷,你还是不要去了。”   宝玉用另一只手缓缓拨开袭人的手指,他不想和袭人解释太多,他怕袭人会说出这个秘密,让这一切成真或者让忠顺王知道了,这一切都白费了。   袭人还是没能拉住宝玉,眼见着他一路远去,袭人仍然是一脸不解:“如果你还是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宝玉出了门,也不去贾母处用膳,径直去了角门,唤来了茗烟备了马,两个人一前一后骑着马一路飞驰而去,身影淡出了夜幕。北静王府也和宁荣两府的装点一样,各处张灯结彩,众人也都是喜气盈腮。宝玉翻身下马,门外接客的小厮忙上来迎道:“二爷,怎么这会子才来,这宴席都已经开始了。”宝玉也不及问别的,只问:“可拜过天地了不曾?”那小厮道:“原本时辰已经到了,北静王见二爷还没到就说再等等,瞧你怎么这会子才来,都耽误了好半日了。”宝玉一听心里舒服了些,忙进门去。一见北静王正在哪里给众人敬酒,众人也都喝得差不多了。北静王见宝玉来,似乎早已经忘记了先前的约定,拉过宝玉就说道:“宝玉,你怎么这会子才来,可叫本王好等。”说完不及宝玉说话,就转身对身后的管家说道:“快去请新娘子出来,咱们开始拜堂!”   这贾政贾赦自然是不够格的,堂上放的是林如海和贾敏的牌位。一时请出了黛玉来,宝玉只见她摇步行来,扶着她的是紫鹃。紫鹃一见宝玉,就偏过脸去不瞧他。宝玉知道紫鹃丫头一定在恼他,他也不理会。转头瞧黛玉,只见那红纱下,瞧不清黛玉见了宝玉到底是什么神情。只是黛玉一路行过,似乎没有看见宝玉一般。   行至了北静王的身边,管家高呼:“一拜天地……”宝玉这才缓过神来,立即喊道:“且慢!”众人都呆住了,这是何人敢耽误拜堂行礼!管家没好气说道。北静王自然知道这人是谁,他醉步行来:“宝玉,既然木已成舟你就松手吧,再者,你也给不了林妹妹好生活,且,且你没发现林妹妹在你贾府中每日里以泪洗面,身体才会越发柔弱,你难道忍心让她这样?”宝玉一听倒怔住了,他一想红楼梦的书里果然是这样,心里不觉想着:“我,我是不是真的该放手,或许放手林妹妹才不会落入这样的下场,我才可以扭转红楼宿命,这样或许是在救她。”想着含泪说道:“北静王,你要好好待她,日后若听说你对她不好,我拼了命也不饶你!”北静王醉眼惺忪说道:“宝玉,你放心,本王定比你更爱她。”   众人见北静王在宝玉耳边絮叨了许久,且后转身又命管家继续。管家复又继续说道:“一拜天地……”   宝玉似乎听到了黛玉的泪声,看见了她不甘愿地俯头,他的视线模糊了,眼前这一切看在他的眼里一丝喜庆的感觉都没有,他只觉得痛,似乎是在身上割去了一块肉一般。 ☆、第三十八章 失魂落魄宝玉抱恙   话说当宝玉赶去北静王府时,因问门外的小厮:“可行礼了不曾?”小厮回复不曾,他心里的大石头才稍微落定。步入大厅,见众人一片喜庆模样。北静王醉步行来说了好些话,宝玉虽然见到黛玉,但因红纱遮面难以看清表情,又听北静王说的话有几分道理,想来自己也未必可保全林妹妹,故只得忍痛放手。见黛玉虽然极为不甘愿地和北静王拜堂成了亲,宝玉感觉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落寞地转身离开。   茗烟正拿筷子要吃喜宴,见宝玉失魂落魄地走出来,忙迎了上去。“二爷,二爷怎么那么急着要走?”宝玉呆视着前方,对茗烟道:“备马,回府!”茗烟知道宝玉为何如此,忙去马厩里牵出了马匹,两个人一前一后行着。宝玉一挥长鞭,一路迅驰而去。   “二爷,二爷您慢着点,二爷,你等等我!”茗烟在后边挥舞着马鞭跟着,但见宝玉在前面疯狂地骑着马一路狂奔着,甚是担心他的安危。马匹行至贾府门前,宝玉翻身下马,随手丢弃了缰绳,一路失魂而行,步入了怡红院中。   这里袭人料定宝玉不会那么早就回府,故闲来无事就和麝月秋雯说起了一些事情,以及黛玉嫁给北静王爷的事情。正说着,只听门外“扑通”一声响动,袭人忙起身对麝月秋雯道:“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声音,你们快随我去看看。”麝月秋雯也忙应着出了门去,但只见宝玉躺在那门槛边上。袭人忙跑过去,俯身哭喊道:“宝玉,宝玉……”麝月秋雯也含泪唤道:“二爷,二爷。”袭人见宝玉怎么唤也不醒,对站立的麝月秋雯说道:“你们两个还愣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抬二爷进去!”麝月秋雯这才如梦初醒忙着过来,几个人吃力地把宝玉抬进怡红院中歇息。袭人伺候着宝玉躺下,一面吩咐秋雯道:“秋雯,你快去请王太医过来瞧瞧。”秋雯忙应着去了。袭人又怕怡红院里的丫鬟走漏了什么风声,忙对麝月说道:“这二爷晕倒的事可别对里边的人说起,否则你我都有不是。这事咱们悄悄了了倒也罢了,若让里边的人知道了,这个不是你和我都担待不起。”麝月本就是和袭人一样心底有些单纯木讷,听着这样说的似乎是为了他们好,她们自然也就没有不应承的理,目下对袭人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一时王太医急急赶来,把了脉开了药方子。抚须说道:“无妨,二爷这是急火攻心,悲伤肺腑,不过喝几剂的汤药修养几日也就好了。”袭人见说才放了心,命麝月去取一锭银子来,袭人接了亲递过给王太医,并说道:“王太医,今夜你来这里的事儿可千万不能叫里边的人知道了,你等会子出门地时候也悄声着些。”王太医接过银子,自然没有不应承的。   袭人见王太医一路去了,忙递过药单子叫麝月去抓了来。秋雯去里边给宝玉掖被子,一边去火炉子边上升起了火来。袭人忙去外边的炉子生火,过会子好熬药。   不过一炷香的时辰,袭人熬了汤药来亲喂给刚苏醒的宝玉喝下。众人忙碌了大半夜,见宝玉喝了药,又说了一会子话才各自散去,一夜无话。   这里新房花烛,黛玉偏坐在床沿。一时门“吱呀”缓缓开了,黛玉的心一时跳到了嗓子眼上,手也紧张地揉捏着衣角。北静王关了门,缓缓靠近在黛玉边上坐定。见黛玉一言不发,他抿嘴笑了:“你放心,我定不碰你,除非那一天你对我说,你愿意。”黛玉一听心松懈了下来,才说道:“你这话可当真吗?”北静王微眯着眼点头道:“当真,自然当真,本王何时骗过林妹妹?”黛玉这才松了口气。北静王刚想说话,只听“咕唧”一声,北静王呵呵笑道:“林妹妹折腾了这半日想必还没用过膳吧?”黛玉抿嘴笑了,点了点头。   北静王瞧一桌子的茶点果品,笑着道:“这里不有一桌子的吃食,林妹妹可要用些?”黛玉自己掀开了头盖,北静王一瞧不觉呆住了。心也在哪一瞬间加速跳动,眼也越发迷离了起来。黛玉却全然不觉,因为心里事了了胃口自然也好了些,便取了一些茶点轻送嘴边咬了一口,又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北静王从未见过林妹妹这么可爱过,这会子看的是更呆了。黛玉吃了几口,才发现北静王正呆呆地望着自己,咧嘴笑着。黛玉嗔怪道:“你在哪里傻笑什么?”不觉这才缓过神来:“林妹妹,你今天晚上好美。”黛玉撇嘴道:“难不成只今儿个美不成,往日就不美了?”北静王忙连连道:“也美,也美。”北静王心想:“幸好自己没有打算胡来,否则也难见林妹妹这般模样了。”这一夜黛玉睡在床上,北静王拄着下巴看了她一夜。   次日一早,宝玉一睁开眼睛就抓起了衣服往身上穿,下了床就要往怡红院外走去,袭人见了忙拉住道:“二爷,你一大早的可要哪里去?”宝玉说道:“我去找林妹妹去!”   袭人抿嘴道:“哟,这人今儿个这是这么了,如何就忘记了,林妹妹昨儿个不是才嫁入了北静王爷的府里吗,你如今上哪里找她去?”宝玉被这么一说只觉当头灌入冰水一般,什么都清醒了。他缓缓坐下,口里呢喃道:“是啊,我可上哪里找去,上哪里找去!”   一时探春从门外行来,她知道宝玉面上似乎是没事人一般,可心里定是很难过,故今天也是想来开解开解他。一进来见宝玉蹲坐在哪里,探春忙去扶他起来,探春一面扶着一面对袭人道:“这么冷的天,你们如何可以让二哥哥坐在地上,素日里听闻你们照顾二哥哥心思周密,今儿个怎么这样疏忽?”袭人被说的无所适从呆立在哪里一会子,又连连道歉。   宝玉罢手道:“探春妹妹也别怪她。”探春见宝玉终于开口说话了,心里也就放心了些。又见宝玉面容惨淡,勉强笑道:“二哥哥,我瞧今儿个天放晴了,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你道可好?”宝玉见探春这样说也只好点头,随即两人并肩出了怡红院。一路上探春劝慰了好一会子,宝玉也觉得甚是有理,心下也宽松了些。正行着,只见那边一个丫鬟疾步迎面行来。宝玉拦住道:“这样急急忙忙地可要往哪里去?”那个丫鬟哭道:“二爷,你快去看看香菱姐姐吧,她好可怜!”宝玉一听忙道:“香菱,香菱她怎么了?” ☆、第三十九章 河东狮吼   探春见她只顾哭,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探春忙接口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那丫鬟这才抽泣着说道:“夏家小姐自从嫁入了薛少爷的府里,就把香菱姐姐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时时刻刻都想着拔去剔除。这不,才入了两三日,就说要香菱姐姐来侍寝。每夜或一时唤来倒茶,或一时叫她来捶腿半刻也不让稍停。一时困乏睡着了,她又唤她起来说口渴等事。这样三两日下来,人就越发柔弱了。”宝玉听了跌足叹道:“这还了的,本以为这个夏家小姐好歹也是读过书,认识字的本还想让她也入了社一同作诗,不想她竟是怎么个人!”宝玉又问道:“香菱妹妹,这会子如何了?”那丫头含泪说道:“这几日饭也懒怠吃,人也不爱说话了,每日里只坐在窗口,手里捧着一本诗集子瞧着,边瞧边暗暗落泪呢。”   宝玉回头对探春说道:“我这会子要去那边看看,你可也要跟着我去?”探春说道:“我这会子也无事,就过去瞧瞧那个夏金桂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宝玉点头,三个人一路行来。   行至了梨香院,只见一个婆子正在外边扫着残雪,见宝玉等人行至忙点头哈腰问好。宝玉也不理会,探春倒是对她点了点头。又行了一会子,宝玉便听见里边一个女子正在哪里掐腰利嘴骂着小丫鬟。只听她骂道:“这个该死的小蹄子,倒了那么烫的茶来想烫死老娘,老娘明日叫人把你剁了喂狗,且还要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别以为老娘不知道,成日里就想装狐媚子勾引薛蟠那个没出息的,若叫老娘逮着定叫你们好看!”   宝玉踏进道:“你可要谁好看呐?”宝玉故意扯开了嗓子问。夏金桂不及防倒吓了一跳忙收了耀武扬威的模样。抬眼却见是宝玉,她不屑道:“哟,我当是谁,却原来是宝玉来了,瞧你这如宝似玉的模样可别在这里久呆若不防头伤着你可就不好了。”说着故意将伤者,说重了口气。宝玉也不理会,撇嘴说道:“这个地儿还没瞧见可以伤着我的人。”夏金桂一见宝玉哪种文弱书生模样本以为好欺负,却发现他还有几分气性。也不多言,自进了里间,因一时气不过又不好动手打宝玉,只得摔着瓷瓶来发泄。   宝玉叹道:“薛大哥那么个人,如何娶一个比自己还凶悍蛮野的人来。”探春无言摇头苦笑着。一行人行至了丫鬟住的宅院,行过影壁,穿过抱厦,来至香菱的住所。见这里摆设单一,构造朴素单调。宝玉说道:“我从未来过这里,这香菱妹妹住的地方如何连一个丫鬟都不如?”   探春道:“这先前的住处可不是这里,想是夏金贵来了才如此吧。前些年,我也来宝姐姐这里玩,也来过这里却见香菱是住在夏金桂现住的抱厦内的。”   宝玉叹道:“我们进去吧。”刚行入门,且见香菱趴在桌子上,双眼紧闭着。宝玉刚前脚踏入,香菱一听到响动忙起身:“奶奶,我错了,我只是……”宝玉见她这样,心不觉一阵纠结。行至跟前,香菱才见是宝玉眼泪也哗啦一声落下,就如同是决堤的水库一般,在那一瞬间释放了。宝玉含泪道:“香菱妹妹,你受苦了。你且放心,我定会想办法救你的。”香菱素日知道宝玉,也明白这只是在安慰自己,仍然是顾着自己含泪看着宝玉和探春。宝玉抽出手绢子来,递过给香菱。又说道:“香菱妹妹,你好歹也吃些,莫要饿坏了身子。”   香菱摇头,用苍白干裂的嘴唇说道:“我吃不下。”宝玉忙劝慰道:“你不相信我吗,你且保重自己,我定有法子保你周全。”说着对探春说道:“我过会子就去跟宝姐姐说,让香菱妹妹暂去她那里住一段时日,等我去回了老太太,再另找一处安置。”探春点头道:“这样倒好”说着也劝了一回香菱。香菱见宝玉说的那样慎重肯定心下也高兴,说道:“我谢谢二爷,日后……日后。”宝玉知道香菱要说什么,忙道:“可别怎么说,我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受苦?”香菱听了心里一暖眼泪又落下。   宝玉心里想着:“我想,只要我把香菱和夏金桂分开,让她迫害不到,这样是否就可以保她周全了?”宝玉这样想来,心下倒松快了一些。又和香菱说了一些话,又与刚才的丫鬟吩咐了一些事情。宝玉方和探春往外边行来,宝玉到了路口对探春说道:“探春妹妹且先回吧,我还要去见见宝姐姐。”探春明白,自一路去了。   宝玉掀开帘子进来,见宝钗正和莺儿在哪里绣花样子。宝钗穿着淡紫色的衫子,头发盘着,脸不施粉黛,而白皙,嘴唇红润淡光。宝玉行至跟前,一股淡香扑鼻而来。宝玉弯身道:“宝姐姐,好!”宝钗和莺儿这才发觉有人进来了,倒着实唬了一跳,手里的针一个不防直刺入了手指。宝钗:“啊”的一声松开针和娟子,白皙的手指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液。宝玉忙过去扶住她的手,仔细看痛心皱眉道:“都是我不好。”宝钗见莺儿也在,手又给宝玉握住,脸羞红忙抽回来。抿嘴道:“宝兄弟,不关你的事,都是我自个不小心。”   宝钗一面说着,一面对旁站着的莺儿说道:“莺儿,你还不去倒茶来。”莺儿这才缓过神来,忙提脚出门去倒茶。宝玉悄坐到了宝钗的身边,说道:“宝姐姐,今儿个来,我是想求你一件事儿。”宝钗边用白绫擦拭着手指,边抿嘴笑道:“我说呢,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儿个能来,定是有事要求我,且说说什么事情,若能依的我定然依你。”   宝玉心里想着:“宝姐姐果然心思缜密,且温柔贤惠。又想到若不是心里住下了林妹妹,这宝姐姐定是心中人。宝姐姐虽然总是闷闷的,冷冷的。虽然让人觉得只能远观而不可亵渎,却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宝玉见宝钗口里先应了,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香菱妹妹每日给夏金桂这般折腾我瞧着实在是于心不忍,想着收留她去别处,只是一时间也想不出去哪里,只想着宝姐姐的阁院子还算是安静的,夏金桂也是不敢来的。”宝钗一听道:“哦,却原来是为了这事。这个事原是我家事我本就该管的,倒要劳烦宝兄弟操心了,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我本就想这般做,只是一时却忘记了。”宝玉虽然不喜她这话。但她总是应允了心里也就舒坦了些。 ☆、第四十章 费心力宝玉救湘云   宝玉见宝钗应允了,见事情了了便起身要出来。宝钗道:“宝兄弟这就要走了?”宝玉道:“我还有事,得先去了,等我闲了定来叨扰。”宝钗无奈,只得点了点头瞧着他远去。   夜间,外边一片寂静。宝玉背手行至院外,抬头仰望着一片漆黑的夜空。低头间不觉一叹:“我不知不觉已经来这里一年多了,这里的事情经历多了,这里的环境也渐渐适应了,习惯了,可我,可我将来的命运如何,日后这个贾家,及众位妹妹丫鬟们地命却又是如何?还有林妹妹,她是否真会在北静王府里安详度过一生?她是不是只要脱离了贾府,就可以保全?如果是这样,我忍痛舍弃她的决定,是对,是对的。”   宝玉正呆想着,袭人缓缓行至背后为他披上一件大红猩猩毯子,说道:“怎么冷的天,二爷还是进屋去坐吧?”宝玉摇头抿嘴道:“我想在这里呆一会,你自己先进去吧。”宝玉说着又仰望了一回,那个遥远而又空荡的天空心里凉凉的。回首间不觉才想起湘云妹妹如今还不知道如何了,定是受了不少苦了。想着心里倒难受了一回,一颗颗热泪从眼眶里夺出。重拍了一下脑袋泣道:“我真是没用,没能保住湘云妹妹,也不能把林妹妹留在自己身边!”袭人见宝玉这样,忙上前去阻止:“二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宝玉的手腕被袭人紧紧抓住,宝玉反手握住袭人的手,满眼含泪道:“袭人,你说,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你说!”袭人被眼前这个宝玉吓住了,她一脸慌了不知所措。见宝玉又激动地拍着脑袋,她忙去伸手拉住,一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伤心,也哭了起来道:“不,我从来都不觉得二爷没用,从来都没有怎么认为!”宝玉微扬着嘴角,眼里从眼角顺着流下直至脸颊:“不,你骗我,连你也在骗我!”宝玉缓缓地蹲下,哭的声嘶力竭。他是该好好发泄一下了,从黛玉结婚地那一瞬间起他就觉得心里压着一块大石,让他很累,很想爆发,很想休息。   袭人也顺着宝玉缓缓蹲下,两个人相视泪眼无语凝噎。接下来宝玉说的话,袭人一句也没听明白,只听他说道:“我以前读书的时候看《红楼梦》,我觉得里边的宝玉好没用,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只能接受,只能认同,只能当一只木偶一样受着细线的操控受着别人的操控,甚至觉得无能。可我,可我现在明白了,懂了。他的人微言轻,他的无可奈何,我才明白以往的我多么傻多么不理解。”说着宝玉仰天长嚎叫了一阵,眼里充满了泪,整个人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他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怡红院,叫人听了心里凉凉的,还有一阵阵的悲痛感袭来。   袭人握住宝玉的手,虽然她不明白宝玉在说些什么,但她似乎明白了他的痛苦以及难过。她轻轻地伸手去帮着宝玉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像一个姐姐一样或者更像一个慈祥的母亲一般。宝玉感受着她柔软如棉花一般的手,他疼痛的心得到了暂时的慰藉。他的眼角仍然在流着泪,眼前出现了黛玉的幻想,她正对着自己笑,一直露出很深很深的笑容。宝玉伸出手去,却触碰到了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仔细睁眼一瞧袭人的脸,宝玉忙抽回自己的手,尴尬地看了看忙起身自己擦拭泪痕道:“我们都进去吧!”宝玉和袭人前后行着,这一夜的发泄让袭人彻底了解了宝玉的心,也明白他在想什么。故在心里暗暗想定了一个主意,待服侍宝玉睡下后自己躺回外间的床后暗暗琢磨明日如何去回王夫人。   次日一早宝玉醒来便去里间的抽屉里取了一些银两,裹起来匆匆忙忙一路出了角门唤来了茗烟也不吩咐什么,茗烟习惯地去牵来了马匹两个人一路驰聘而去。这里袭人正一路往王夫人处来,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说的王夫人好一阵心疼。袭人又说道:“我想,我想二爷也大了是不是,是不是该给他定了大事,也好定了他的心?”王夫人一定忙转愁为笑道:“我的儿,倒是你心细想着了,你不提我倒是忘了,这事我记心里了,日后我定有算计,你且先回去好生伺候着。”袭人听了王夫人的夸奖,心里也乐滋滋的见王夫人说了,便退身出了门来一路往返怡红院去。   茗烟,你快些我们定要在日落之前找到湘云妹妹!宝玉在前头骑着马回头对落在后头的茗烟喊道。茗烟一听,忙加了几鞭子赶了上来:“二爷这次出来却原来有这等大事要办。”   宝玉道:“既知道,就快些!”   宝玉和茗烟每至一处花船便故意装成纨绔子弟模样说是使银子来寻来子的,一上了花船便急急寻人,如此这般数十次,行了半个城上了几十艘花船,说了不知道多少次好话使了不知道多少银子,只瞧着一包裹的银子一点一点少了。正当宝玉和茗烟垂头丧气正备打道回府等择别日再来寻,正这时的湖中央又有一艘花船缓缓划来。宝玉瞧了倒没多大热情,茗烟倒激动了嚷着道:“二爷,二爷,您快瞧,那边来了一艘花船许湘云小姐就在那上边!”宝玉放眼瞧去,只见那艘花船上瞧不清人面,只见上边一团花蓝,也只能瞧见船舱子还有几个稀落的人在哪里寻乐。宝玉不报希望,但也不肯放弃道:“那,那我们再等等吧。”   宝玉和茗烟焦急地望着花船一点一点地行近,那种紧张感也顺着花船的靠近越来越强烈。宝玉的手掌冒着汗水,茗烟也紧张地睁大眼睛生怕看错了。一炷香的时辰后,花船终于靠岸了。这岸上不知道何时来了几个文人模样的公子上了花船,还有几个纨绔子弟也随后上了船。宝玉行至船上,茗烟随后随着不远不近。宝玉上前说道:“这花船上,可有一个名叫湘云的姑娘?”那个船上的老鸨子笑道:“哟,爷你真是好眼光,我们船上还真有怎么一个姑娘,长得可水灵了。”又看了看宝玉,笑道:“看来爷是常客啊,得嘞,您稍等我立马给爷叫来。”   宝玉一听湘云果在这花船上,心里的喜悦早已经是按捺不住但又想:“我也在别船上寻,遇到了不少同名姓的姑娘,期待而待,失望而归,这回别又是这样吧?”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打扮花妖的湘云正在满面笑容的老鸨子身后。宝玉见身后的女子的面容确是湘云,不觉心里又是喜又是悲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宝玉忙上前,含泪唤道:“湘云妹妹,湘云妹妹,我是宝玉啊!”湘云这才忙从老鸨子的身后出来,含泪泣道:“二哥哥……二哥哥……” ☆、第四十一章 近年关观园再聚首   宝玉听得这一声“爱哥哥”那是百感交集,心纠痛。宝玉对老鸨子道:“我要赎回她,你要多少银子?”老鸨子展眼瞧了一回宝玉和茗烟,见他们打扮穿着都不俗定不是普通家庭里的纨绔子弟,心里便暗想敲他们一笔。含笑道:“哟,这位爷可真识货。你既然瞧中了这位姑娘,我也见你们情深意重的,也不好叫你们别离。这样吧,就要你一千两银子也就是了。”   宝玉一听,立即睁大了瞳孔,虽然说他的意思里并没有对一千两是多么昂贵的概念,但想定是多了不会错,故很惊讶。老鸨子用手绢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笑道:“哟,爷,我看你的穿着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这一千两在寻常百姓家是多了些,但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一根汗毛罢了,哪里就多了?”宝玉一心只想着赶快救人,也不想错过这一次日后到哪里寻她去,便咬咬牙应了老鸨子。一面对茗烟说道:“你且去怡红院去寻袭人去,请袭人去跟宝姐姐说明缘由,去和她借些银子来,不够的就到怡红院里间的柜子下的一个抽屉里取去。”茗烟应了一声,下了船翻身上马,俯身对宝玉道:“二爷,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宝玉摆手叫他快去,茗烟应了“哎”便飞鞭而去。   这里老鸨子接了怎么大的一个生意,自然没有怠慢的理,忙命人取了茶果来,在船外边摆了桌椅。宝玉和湘云对面而坐,宝玉问及了这数月的生活,事情等,湘云一一回了。宝玉也瞧出了湘云的改变,她不再是活泼豪爽的性子了,说话倒有几分伤感。   且说茗烟回了大观园,从角门入一路直去怡红院。刚步入只见袭人正在哪里和麝月说着话。茗烟忙走过去:“袭人姐姐,二爷说要你去宝姑娘哪里借一千两银子有急用。”袭人听奇道:“要什么急用,要借那么些的银子,到时候拿什么去还?”茗烟央求道:“好姐姐,你先别说这事很急,你快些去吧!”袭人听是宝玉要,无法只得点头去了。这里茗烟在这门外候着,袭人一路去了,往梨香院处来。掀帘子进去,见宝钗正和丫鬟莺儿在哪里描花呢,她刚进去,宝钗就笑道:“袭人,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里?”袭人笑道:“宝姑娘好!”宝钗放下笔,笑道:“快请这边来坐。”袭人缓缓行过,欠身坐下。袭人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这种事她也是从未做过的。宝钗见袭人吞吞吐吐的,心想她定有事情要说。便先开口道:“袭人,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说便是了,不用这样。”袭人见她这样一说,心胸也敞快了一些。便说道:“我这次来是宝二爷吩咐的,说是要我跟姑娘先借个一千两银子来使,说是急事要用。”宝钗一听面容稍变了些,但还是一面笑容道:“一千两?要那么些银子做什么使?”袭人也为难道:“我也不知道干什么使,只说是急用。姑娘,你还是先借给二爷吧,日后二爷定会还你的。”宝钗笑道:“我自然没有不借的理,只是不知道他作什么去,若用在正路上倒也罢了,若不还我也不说什么,若用在歪路上,我倒觉得这银子使的有些可惜了的。”袭人也含笑道了是,一时宝钗命莺儿去了一千两银票来,沉甸甸一叠递过给袭人。袭人接过,连连道了谢,不敢耽搁急忙告辞了宝钗一路往回怡红院来。   茗烟在怡红院门口候了许久,心里早就急烦了。这会子一见袭人总算出现了,喜的忙迎了上来道:“好姐姐,你总算回来了。”说着又问道:“可借了一千两银子来了不曾?”袭人笑着递过道:“这个是自然!也不知道拿去哪里花去!”茗烟笑道:“这个却不与姐姐相干了!”说着袭人伸手欲打,茗烟忙着一溜烟去了。   这里宝玉正和湘云且喝且说且哭着,只见茗烟正骑马飞奔赶来。宝玉喜道:“可凑齐银子了?”茗烟道:“喏,不是在这里?”宝玉接过一沓的银票,也不及数便对老鸨子道:“银子在这里,我可以赎回她了吧?”老鸨子接过银票,边数边笑道:“成,成,爷,您真阔绰。”宝玉也不理会,领着湘云上了马匹一路赶回。湘云觉得如获新生,心情也大好了些。   才一入门,贾母远远瞧见湘云丫头,含泪唤道:“在门外的,可是云丫头吗?”贾母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老眼含泪。湘云疾步跑到贾母的膝下扑倒哭道:“老祖宗,老祖宗,我是云儿啊,我,我回来了!”贾母轻抱着她的头,两人痛哭流涕。当下所立之人,无不感叹落泪,凤姐姐一时赶来,瞧见这一幕也不觉红了眼圈。宝玉呆立在哪里混想着:“自湘云妹妹的事情传入贾府,老祖宗也曾多次吩咐凤姐姐去找寻,可凤姐姐每次不是以船多寻不到或者说人多寻不到为由来搪塞。”   凤姐见贾母哭的伤心,忙上来说道:“老祖宗,想着年关将近了,可巧人又都齐全了,不如发个帖子去请林妹妹还有北静王来,大家伙在新年的时候一块乐一乐,您道可好?”贾母见说忙擦了泪笑道:“可不是,你快去办吧!”宝玉一听又可以见到林妹妹了,心里自然没有不乐意的理,又见湘云自己也救回来了,心里更是舒坦一阵。 ☆、第四十二章 众女儿相见泪下   正这是一个婆子忙忙掀了帘子进来,俯身给众人问了好。贾母问:“何事?”那个婆子笑着回到:“今年的孝敬已经都送到了,我特来回禀老太太。”贾母一听心里更乐了,忙道:“及时到的?”那个婆子回到:“才两个时辰前,大爷正在前头点清数目呢,这个,鸡鸭鹅肉齐全,大米银子也比往年还多些了。”贾母众人一听倒是更觉得今年是一个丰收年,凤姐忙道:“如此,我们今年请人瞧戏摆宴的钱也都不用自个掏了。”说着贾母笑着指道:“瞧,这里就凤丫头鬼着呢,其他人偏都不往这上面想,就只她想的多!”凤姐听了笑道:“谁说不是呢,我这干瘪的钱袋子早就瘦了一圈了,再也不好折腾了。”说着众人都乐了,贾母笑的说不出话来,湘云也乐了,也渐渐不知觉中回到了从前。   一时丫鬟摆了饭,众人齐入了座。一盏茶的功夫,探春和惜春等也都赶了来。一瞧见湘云,又是说哭了一回,贾母道:“我才好些,你们又要招惹我哭,快别哭了,咱们都乐着些。”一时动了筷子,宝玉夹过一块“醉鸡”到湘云的饭碗前,笑道:“我先前就尝过这个,味道香极放入嘴里细嚼着就有一股子酒味在口腔里蔓延还有一股子香气。”众人也都尝过,见宝玉说的这般好吃不觉又都往醉鸡动了筷子。湘云抿嘴笑着,把醉鸡夹起往嘴边送去。这个醉鸡刚至鼻前就果真有一股子浓香和酒味扑鼻,送至嘴里一股子的香气夹杂着酒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湘云边嚼着边说道:“恩,果然好吃。”宝玉笑道:“我及时唬过你?”众人吃了本觉得稀松平常的菜,经宝玉怎么一形容也果觉味道不似先前了。   待吃了饭,丫鬟撤去了残羹冷炙,又端来了茶还有几盘的果品放置圆盘桌面前。正这时凤姐喜滋滋地行来,面容呆笑露齿。行至贾母跟前说道:“老祖宗,这帖子我是替您发下了,本想着没那么快就回复,不想只办个时辰北静王爷就命小厮来回说到时定和林妹妹赶来相聚呢”贾母听了心情更好了,笑道:“他们肯来倒好,我们又热闹了。”说着对凤姐说道:“北静王爷既然也来来,咱们可就不能随便,要气派,要热闹可别去心疼你的钱。”凤姐笑着轻扇了一下手道:“哟,老祖宗,瞧您说的,我何时心疼过钱啊?”说着又惹得众人笑了,也不知道在笑话什么,是笑话凤姐的不诚实,还是庆幸而笑。   夜间,宝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怡红院。脸上却满是笑容,因为今天的所有好事都聚齐了。瞧着门敞开着,想着是袭人特意留的。宝玉抬脚入了门,却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屋里还留着灯。宝玉一人门就唤道:“袭人,袭人!”袭人赶忙从里间迎了出来,一齐出来的还有麝月和秋雯。袭人迎了上来问道:“听说湘云姑娘回来了,可是真的?”麝月也忙过来问道:“听说还是二爷救回来的?好二爷,快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袭人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道:“怪道呢,茗烟今天急急回来二话不说就说二爷吩咐去宝姑娘哪里借钱,想是就为这事?”宝玉抿嘴得意地笑着不言,秋雯急道:“她们说的可是真的?”宝玉点了点头,接过袭人递过来的茶盅抿了一口,享受着闭上了疲倦的眼睛。夜里她们又絮叨聊了半夜,直至三更天了才各自散去躺下挺尸。   次日一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微风徐徐拂面,宝玉行在怡红院的别院小道上,瞧着众人因将近年关打扫各院各道忙碌的身影。宝玉在前面行了一会,袭人瞧见了忙出来道:“二爷,这里正在打扫灰尘大,小心眯了眼睛可不是玩的。”宝玉见说,忙道:“那我去别处走走,少时若有人寻我就说我别处去了,留下话等我回来再回我也就是了。”袭人应了一声,又转身去吩咐众人打扫。宝玉信步走来,不知觉间却到了潇湘馆门前。刚至才发现,这里早已经打扫得焕然一新,各处的灰尘也扫尽了。宝玉左右看了看,却听见一阵琴音传入耳内,潺潺如流水行云一般甚是悦耳动听。宝玉奇道:“怎么会有人在潇湘馆内弹琴,莫不是林妹妹回来了?”正痴想着,只听里边传来了一阵笑声还有鼓掌声随之就是一阵赞叹。宝玉听得真切,这声音可不就是北静王和林妹妹的,想着靠近窗户一瞧,林妹妹正在哪里抿嘴眯眼笑着呢。宝玉暗想道:“林妹妹,果然开朗了许多看来跟着我她不幸福……”   “窗户外面是什么人!”北静王厉声责问道。宝玉唬得退了几步,见北静王出来,宝玉不觉笑道:“是我,是我。”又见黛玉也随了出来问道:“是谁?”一见是宝玉却整个人怔在哪里。宝玉上前作揖问好,又道:“好些日子不见了,林妹妹,北静王可好?”北静王见宝玉也没做出纠缠黛玉的事情,对他的防范也就松懈了,又见他跟没事人一般问候寒暄便开口笑道:“都好,都好,只是不知你可好?”宝玉拱手道:“托福,托福,生活倒还似先前。”黛玉道:“这样就好。”话虽然这般说,她瞧宝玉却比先前稳重了人也消瘦了不少,眼睛也不似先前那般喜欢,倒是有无限忧愁一般。   一时老太太那边的丫鬟琥珀那请:“北静王爷,二爷,林姑娘。老太太有请,已经摆好了早膳。”宝玉随在北静王身后一路往贾母处来,却见湘云探春惜春等都已经入座了。黛玉和众人相见,一时不知道为何湘云黛玉以及探春李纨等声泪俱下。也难怪,生别苦难总换来了一次相聚,这般相见却少了喜悦却是悲喜交集。贾母也早泛红了眼圈,忙道:“快都别哭了,我老太婆身子弱也经不住了。”湘云过来拉黛玉坐下,北静王也随意入了座,宝玉依着贾母湘云在宝玉身边坐了,探春李纨一处坐着,惜春单坐着只是冷冷地看着众人似乎这一切都不与她什么相干一般。   众人才动了几下筷子,吃了几个精致糕点,只见凤姐远远行来,却不知有何话说。 ☆、第四十三章 在喜庆中感伤   且说贾母众人等正在用早膳,刚动几筷子,吃几个精致糕点后。却瞧见凤姐正风风火火地从外边迎面行来。一入门便说道:“老祖宗,你们倒是安松了,倒把我累坏了。”   贾母笑道“你放心,晚上老祖宗也疼你一回,不让你在跟前伺候着准你另设一桌,再叫一个丫鬟专门伺候你,你道可好?”凤姐听了顿笑道:“这样倒好,这样老祖宗倒果然疼我了。”说着才瞧见北静王还有黛玉,便忙去问了好,给北静王福了福身。北静王忙道:“快起,快起。”   凤姐行至黛玉跟前道:“林妹妹,最近气色可见好了些了。”黛玉似笑非笑道:“托凤姐姐的福,倒好了些了。”贾母饮了茶,朝这边说道:“你们在哪里说什么体己话呢,凤丫头,你可去请了宝丫头来了不曾?”凤姐一拍手如梦初醒道:“哎哟,我真真是该死,倒把宝丫头给忘了,我这就去请了她来,也好问问这大过年的想吃什么?”   贾母笑道:“你也不用忙,还是吃了粥再去吧。”凤姐这才端了粥来,轻喝了一口放下。用手绢子一擦嘴说道:“我福浅倒没福气安安静静坐下吃饭,我还是快去忙我的去,要不,这年夜饭该弄不出了。”说着众人笑了,贾母无法只得放她去了。   这里众人吃着,惜春一直低头吃着粥,也不曾说过什么话。直至凤姐去了,她才抬头取下手绢子擦拭了一下嘴角起身道:“老祖宗,我先退下了。”贾母知道惜春性格冷僻,也不喜欢和人说话,故也不多留她,便点头道:“去吧!”待惜春出了门,众人复又吃了些糕点还有红枣米粥。宝玉见今儿个人齐全,一高兴倒是多喝了一碗。湘云还亲给宝玉倒了粥来,亲端到跟前:“爱哥哥,可仔细着别烫着。”这一举动瞧在别人眼里还可,可瞧在黛玉的眼里依旧是如此的刺眼。一时吃了早膳,因贾母道乏了众人便纷纷散去。   宝玉本想去潇湘馆坐坐,但念及北静王也在不合适便罢了。又瞧湘云在跟前,便对她说道:“云妹妹,若空闲就和我一同去走走如何?”湘云乐得点头,两人行去一条小道。黛玉和不觉行出贾母处,恰巧瞧见宝玉和湘云且行且谈的背影,黛玉一阵咳嗽。北静王忙过来为黛玉拍了拍背,黛玉半响才缓过劲来也和北静王归了潇湘馆。   宝玉和湘云正行着,刚一抬头却见宝钗正迎面行来。瞧见湘云,宝钗忙快了几步到跟前。拉过湘云的手,寒暄了起来把宝玉晾在一边。过了一会子才发现宝玉呆立在边,抿嘴笑道:“宝兄弟,你怎么了,闷闷的?”宝玉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宝姐姐这是要往哪里去?”宝钗揉了揉手道:“才听莺儿说颦儿回来了,我才出了门要去呢。”宝玉笑道:“那你且去吧,我们也要别处去。”宝钗的笑容僵持了一些,忙道:“云丫头,晚上定要好好聊聊。”湘云笑道:“那个是自然,我晚上定会去叨扰,只是不要嫌我烦。”说着笑了,宝钗独自一人去了。   这里宝玉和湘云一路且行且谈着,来至了藕香榭。瞧着一湖清水,宝玉和湘云行过寻了地坐下,两个人说起了别后之事,也不须多记。且说黛玉重新归到潇湘馆,北静王随后紧随着。一路上看着满面的葱郁,看着翠绿色的潇湘馆的整体竹造房舍。入了潇湘馆,却瞧见紫鹃和雪雁早就把潇湘馆收拾干净了,鹦哥瞧见黛玉,喜欢得上下跳跃叫道:“林姑娘,林姑娘!”惹得黛玉一阵笑,拿着根竹根挑拨着它说道:“呵呵,倒难为你还记得我,可总比有些人强些。”北静王以为是在说他,忙道:“我又如何了,我在妹妹心里眼里还比不上一只鹦哥?”黛玉抿嘴笑道:“谁又在说你来着,是你自己听错了话又来赖谁?”北静王听了便知道是自己听差了忙笑陪不是。   夕阳西下,余辉斜射入了纱窗内,倦鸟飞梭过寒冬的天际,飞归入了树中残叶堆积的巢穴中。这里北静王正和黛玉瞧着书,说着闲话,暂且不多表述。却从自黛玉嫁入了北静王府那夜起说,北静王归入了新房内,见黛玉独自端坐在床沿,因紧张手指头在哪里不停转动着。北静王醉眼惺忪地行过,黛玉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忙往左移动。北静王笑道:“妹妹别怕,我知道妹妹不甘愿嫁给我,我也对妹妹发誓,只要妹妹一日不愿,我北静王定不碰妹妹一根手指!”就夜,黛玉也不敢熟睡,直至三更天了才浑然入梦。北静王单手撑住太阳穴,瞧了黛玉一晚。   再说现在,黛玉正和北静王说着话,才备着要出去走走,一时丫鬟行来,伫立门外回话道:“回北静王爷和林姑娘,老太太有请!”黛玉这才领着水溶一路行来,一路上说笑着。   进了门,才见一屋子都坐满了人,黑压压一片。黛玉还未及行礼,贾母等忙都起身叩见:“拜见王妃!”黛玉被这一声唤唬得退了几步,眼泪呼啦一声掉落,忙去扶起老太太道:“老祖宗,老祖宗,你快别这样。”贾母才起身,笑道:“今夜是除夕夜,大家伙往藕香榭去吧?”宝玉行至跟前对北静王问了好,也给黛玉问了好。湘云也随后跟来也如宝玉一般,给北静王和黛玉问了好。   众人移至藕香榭,一路说说笑笑。这湖面临界都挂着灯笼,四处灯火通明人行交错。下了船登岸,凤姐早就在哪里候着,一见贾母等下了船忙过来扶着。笑道:“老祖宗,可把你也盼来了。我在这里早就把年宴都摆成了。”贾母呵呵笑指凤姐对大家说道:“你们瞧,她现在是在这里跟我邀功呢?”凤姐故作为难道:“哟,老祖宗您这样说可冤枉我了。”   王夫人不及贾母说话,忙说道:“我今早吩咐的事儿,你可都办成了?”凤姐抽身过来说道:“太太吩咐的,我哪里敢耽误,早就差人去办了。”王夫人不说话,只抿嘴点了点头。贾母等众人都不解王夫人要凤姐办什么事,贾母刚想问凤姐忙道:“老祖宗,可以入席了。” ☆、第四十四章 喜聚席散   贾母也只得作罢,领着众人一一入了席。一时丫鬟们陆续上来摆好了各色菜肴美食,酒品水果等物。又给各人一个自斟酒盅子,一个翠色茶杯。众人待要动筷时,凤姐拍了拍手道:“上戏!”众人闻说,不经笑道:“只听说上菜上茶,哪里还有上戏?”凤姐插腰说道:“管我怎说,不过是取乐罢了,你们一说破,倒没意思了。”说着几个长相伶俐,打扮妖娆的戏子陆续上来,也不搭台,只在众人跟前就唱起来。一时鼓乐升平,唱词动听。贾母一听一瞧,便猜想道:“方才说的事儿,许就是这个,倒难为她们想着我喜欢听戏,弄了怎么一出来,倒也热闹了不少。”想着抿嘴笑着。   北静王和黛玉一桌坐着,不时给黛玉夹这个菜肴,取那个新鲜水果。黛玉则撑着下巴,手里拿着手绢子正认真听戏呢,哪里有空吃。宝玉则和湘云宝钗一桌,另设了水果菜肴一桌,还有自斟自饮的茶盅子还有三个翠绿色的酒杯子,倒入清澈酒水,相得益彰。宝钗也静静地听着戏,宝玉则一边饮酒,一边不是拿眼瞄了一下黛玉北静王。湘云依旧是大大咧咧模样,自斟自饮着也不以为意。   只听那戏子唱的是:“虚幻富贵人生过,只留残香于人间……”只这一句,众人都起身拍手叫好。湘云也乐得鼓手,不经笑说道:“这一句果然绝,真好!”贾母一乐倒叫凤姐过来,凤姐知道贾母又要做什么。扬手对丫鬟们说道:“领她们下去备一桌子酒席赏些银子,给她们一些段子。”领头的丫鬟听了应道:“是”便下去。戏子们上来,跟众人拜了谢,给贾母拜了大年,逗得贾母更是喜欢。宝玉听了刚才那一句,早就按耐不住了。起身走到戏子堆里,说道:“这一句,出自哪里?”领头的戏子笑道:“二爷,这个是我们混写的,没有出处。”宝玉摇头只不信,又问再三见她们不说也只得罢了。   酒过三巡,夜已过半。凤姐又拍了拍手,漆黑的天幕顿时展开了万朵璀璨的烟花,稍纵即逝,天空忽明忽暗。天空下,众人仰头赏望。黛玉喜欢得直拍手,湘云也乐开了花,手指着道:“这朵漂亮,那朵最是妖艳!”宝钗倒像是司空见惯了这些烟花璀璨时刻,仍旧是一副淡淡地大家闺秀模样欣赏着。凤姐不知何时早命丫鬟取了一箩筐的炮仗来,红的,绿的。   凤姐捡了一个红的握在手里道:“我也来放一个,来年也大红大响!”贾母忙劝道:“你又放什么,可仔细着些,还是让那些小厮们放去,咱们瞧着吧!”凤姐哪里肯听,放下炮仗,用一根香点着。只听“噗”的一声,炮仗一飞老高,在空中“彭啪”一声炸的粉碎。黛玉赶紧捂住耳朵,北静王瞧她怕忙道:“我帮你捂住?”黛玉退了几步道:“不用,我不怕!”宝钗早就躲入了薛姨妈的怀里,单手捂住耳朵。湘云野惯了的,宝玉以为她会怕忙过来道:“云妹妹,我帮你捂住耳朵?”湘云笑道:“我才不怕,我还要放呢!”   宝玉听了只不信,开口说道:“云妹妹,你敢放?”湘云一瞧宝玉一脸不相信的感觉,忙去那篓筐哪里取了几个炮仗,说着就要点着。宝玉忙闪一边,睁眼瞧着。只听一声爆响,炮仗在地上噗的一声飞上了天际,展开一朵璀璨的花朵。宝玉不经拍手赞道:“美,果然美艳!”众人只不知道他赞叹的是人,还是在漆黑夜空绽放的烟花。   众人又取乐了一回,宝玉行至桌前对贾母说道:“老祖宗,趁着大家伙都在,我想给大家唱一曲,您道可好?”宝玉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吃惊。都暗想道:“宝玉何曾唱过歌?”贾母自然没有不应的理,忙道:“哦,我们的宝玉也会唱曲子,那快唱来!”众人也都早已经侧耳待听。黛玉也来了兴致,北静王却不以为意仍然是和黛玉说着话。宝玉扬起头吩咐道:“Start”众人皆不解宝玉方才对东面喊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见那里不知道何时搭起了一个四方架子,上面的灯笼也在宝玉喊话的一瞬间被点了起来,众人见之咋舌。   宝玉一路行过,上了小台面笑道:“我今天很是高兴,我就给大家唱一首我以前很喜欢的歌曲《世界末日》,台下没有欢呼和鼓掌,这是宝玉唯一觉得落寞的。”他也不顾这些,便开口唱道:“想笑,来试探自己麻痹了没……”一首歌尽,台下一片哗然。众人都道没有听过这样新颖别致的曲调,北静王也不觉为之动容,黛玉似乎也感觉听出了宝玉的曲中意思,不觉默默落了泪。   待宝玉一曲尽了之后,众人又挑唆着宝钗上了台来唱了几首昆曲,又叫黛玉上来念了几首诗句还有弹奏了古筝。宝玉和北静王早在台下瞧呆了,众人散了一半后,宝玉才缓过神来。湘云上前道:“二哥哥,我们回去吧!”黛玉刚想上前和宝玉说一句话,北静王忙过来扳过她的身子道:“林妹妹,我想你也该累了,我们一同回去吧?”黛玉的视线穿过北静王,看见了湘云和宝玉真乐得说着话往暗处行去,才默然点了点头。   贾母和王夫人等也随即离开,凤姐在后边善后,惜春和探春且行且谈着,到了路口各自回各自屋子去。宝玉和湘云才入了怡红院,只听袭人在里见对麝月说道:“等会子宝二爷回来,我们定要和他好好乐一乐,索性今夜咱们都不睡觉了,就着他一块行乐你们道可好?”麝月和秋雯一听哪里有不应的理,忙拍着手道好。如此说定了,袭人又理了理桌上的果品菜肴。又瞧了一眼外边道:“算着时辰,二爷也该回来了?”   正想着宝玉恰巧和湘云行来,掀开帘子步入一瞧这里又摆了一桌子的吃食。宝玉笑道:“好啊,却原来你们在这里行乐呢!”说着袭人忙过来拉过宝玉入座笑道:“我们哪里敢独自取乐,这不,都在等你呢!”宝玉对湘云道:“就光我们几个行乐也无趣,不如索性把宝姐姐,林妹妹还有北静王也一块请了来,咱们一处乐一乐可不好吗?”湘云拍手应承道:“是呢,我这就去。”袭人排了这一桌子,本想就屋里几人行乐一回,不想宝玉倒念着别人,她忙拦到:“还是别去了,二爷,就咱们几个行乐一回可不好,我想那些姑娘们早就歇下了。”宝玉摆手道:“就我们几个,有什么趣人就多不就热闹些了?”说着湘云出了,宝玉又对麝月道:“你去请了宝姐姐来。”麝月应着看了袭人一眼,见袭人点头默认了便也就出了门来。一时众人又在怡红院汇集,会说什么,取什么乐子,且看下一回。 ☆、第四十五章 怡红院汇聚思故人   不及宝玉开口问话,袭人早就笑道;“二爷,可等到你了!”宝玉不解道;“你们好好的,等我做什么?”秋雯道;“哟,袭人姐姐,你们瞧我们二爷可真糊涂了。前儿我们不是说好了,除夕夜要好好乐一回的。”宝玉又对湘云说道;“就我们几个行乐倒也是无趣,不如索性把宝姐姐,林妹妹以及北静王也一并请了来,咱们一处乐一乐可不好吗?”   湘云拍手应承道;“是呢,我这就去。”袭人排了这一桌子,本想就屋子里几人行乐一回,不想宝玉倒念着别人,她忙拦道;“还是别去了,二爷,就咱们几个行乐一回可不好,我想那些姑娘们早就歇下了。”宝玉摆手道;“就我们几个,有什么趣人多不就热闹些了?”说着湘云出了门,宝玉又对麝月说道;“你去请了宝姐姐来。”   麝月应着看了袭人一眼,见袭人点头默认了便也就出了门来。一时众人又在怡红院汇集,相互问了好,宝玉引着诸位入了座位。一时探春惜春等也都请了来,黛玉也起身与他们互问了好,众人又与北静王道了好方才各自入了座位。宝玉先举了杯子道;“咱们先饮了这杯酒,然后就来行令。”又叫袭人取了一朵紫砂花来,自己紧紧握住蛮饮了酒,众人也都举了杯子见底。宝玉才道;“规矩很是简单,我顾及北静王爷没玩过这样的,我就不免在这里重提一次。过会子我命一个丫鬟来敲鼓,待鼓停住这花落入谁的手里,谁就该受罚,或唱首曲子或吟一首诗。又念袭人等不通文墨,就算是故事也可凑数。”   众人听他这般啰嗦早就不耐烦了,连袭人也忙道;“二爷,还是快些开始吧,若过会子那些婆子来查房,见我们这样又该说什么不是了。”宝玉忙道;“那成,就从我这里开始吧!”说着丫鬟敲起了鼓来,一阵咚咚声,宝玉忙把花传给了宝钗,宝钗又传给了湘云,湘云又转给了临边的北静王,北静王逗了逗黛玉半天不交接,惹得黛玉一阵急。忙道;“快别顽了,快给我吧!”北静王呵呵笑道;“要给你也是容易,你这会子给我叫声好听的来!”黛玉又急又羞又是恼,忽想着对那个丫鬟使了个眼色,鼓声戛然而止那个花仍然停留在北静王爷的手里。惹得黛玉以及众人哈哈大笑,北静王是羞红了脸。立起身思忖道;“你们要怎么罚我?”宝玉心下这报仇的机会来了,忙取笑道;“你也有今天,我罚你唱首歌!”北静王和众人不解歌为何意,宝玉忙解释道;“也就是小曲儿”宝玉心想;“我今天就让你这个堂堂的北静王来给我们唱一首小曲,这样也好杀杀他的威风。”众人听了心里自然是乐意的,只是嘴里不说。偏湘云又不防头,乐得笑道;“堂堂一个王爷,竟要唱小曲儿。”说着哈哈笑起来。众人忙给了眼色,湘云却不以为意。   北静王先是为难了一会子,但见黛玉都说了,北静王无法只得勉为其难唱了一首(夫妾归),见众人又有意犹未尽之感复又唱了一首戏曲(惜别离),乃是(孔雀东南飞)里的段子。惹得众人一片喝彩,宝玉暗想;“本想让他出丑,不想反倒成全了他!”   这里丫鬟复又敲起了鼓,一时传到了宝钗还有黛玉的手里,她们或吟诗句,或唱昆曲,一时怡红院却比彼时在藕香榭里还热闹些。一时传到了宝玉的手里,鼓声又是戛然而止宝玉是左右传接不暇,众人都嚷道;“哎,可不能混来!”宝钗抿嘴笑道;“既要玩,哪里还有怎么着的,快受罚!”宝玉复感觉今天晚上的宝钗与平时不同,倒觉得可爱异常惹人怜爱更甚。黛玉也撅嘴道;“可不许放了他,方才我们受罚时独他一个人最是乐,这回也轮到咱们乐意一回了。”北静王也随时附和,湘云倒说饶了一回,众人只不肯依。   宝玉见都不放过他,无法知道厚了脸皮笑道;“方才大家唱的唱,说的说吟诗的吟诗,这会子我也想不出什么有趣的来,不如给大家唱一首歌,你们道可好?”湘云这回也不站宝玉这边,只说到;“好不好的,你到唱来我们评说。”众人听了也都点头,再瞧北静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宝玉更是气结。想着唱到;“谁拉住我,谁救救我,我从高空狠狠地坠落……。”宝玉唱的是(你太诚实),是在他那个年代里,比较流行的一个组合唱的不怎么流行的歌曲。   众人听得很入神,有的甚至都飙泪了。湘云只是漠然落泪,宝钗也红了眼圈子。北静王暗想道;“怪道他能怎么得女孩子的喜欢,却原来是怎么会惹人落泪。”想着又瞧了一眼宝玉,复又想道;“就算你歌唱的飞天却又如何,林妹妹不是已经落入了我北静王的手里了吗?”想着不觉暗暗沾沾自喜起来,众人的夸耀之声复传入耳内,独黛玉只是一直静默无声地坐着着。   直乐到了众人都身疲力倦后,宝玉起身道;“今儿个也不早了,众人都回去吧!”黛玉和北静王也遂起身缓缓和众人告了别,扶着黛玉一路行去。宝钗起身吩咐了袭人一些话,才转身去了,宝玉说要送她,她抿嘴笑道;“你送我,等会子你一个人回来,我又要送你,这一来二去的岂不是都不用歇息了。”宝玉发觉今天的宝钗格外不同,所以才出了送她的理好探探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孩,怎奈她不领情也只得作罢了。   宝玉送至门外,见湘云和宝钗一路去了,探春和惜春妹妹也分别散去了。这样怡红院复又空荡安静了不少,宝玉不觉想起了迎春来,不觉暗暗叹了口气。回屋子却见袭人麝月秋雯等并没有睡觉的意思,宝玉过去问道;“你们都不累乏吗?”袭人笑道;“这会子就我们这一屋子人,咱们再取乐一会子才好呢?”宝玉也笑道;“成,可东西都没了,这个可怎么办?”麝月笑道;“喏,你瞧,这里还不是另设一桌子了吗?”宝玉奇道;“这又是何时备的?”秋雯道;“袭人姐姐知道这一桌我们定不能好好受用的,故就多设了一桌子。”宝玉定时拍手蝶舞笑道;“既如此,我们索性就别睡觉了,一起狂欢至明可好?”袭人麝月等都不反对,众人复又都取起乐子来。 ☆、第四十六章 年初一各处道吉祥   且说怡红院中宝玉袭人等在寝屋内狂欢了一夜,至天明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地。宝玉和麝月一齐躺在一处,袭人和秋雯乱躺在地上,手里还握着一酒瓶子,满桌子琳琅满目,酒水打翻肆意横流。袭人少喝,故起早一瞧这几人这般不觉呵呵笑道:“这一帮模样若叫那些管事的婆子娘们知道了,传到太太的耳朵里定要责怪了。”想着忙俯身唤起了麝月秋雯,又对麝月道:“你和二爷这般躺着,也不忌讳,若叫人瞧了去传到太太的耳朵里,可如何?”麝月忙道:“这醉了睡还能顾这些个事情,好姐姐,你只别告诉别人!”袭人听了不悦道:“瞧你说的,我就是那么没眼色心地毒辣的?”麝月瞧袭人面露不悦,忙陪笑道:“好姐姐,你别恼我,我也是个嘴笨的不会说话。”袭人边收拾着碗筷果盘边对她笑道:“我哪里就生气了,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收拾了吧。”麝月这才如梦初醒般紧着行过来帮着袭人收拾着,秋雯道:“昨天晚上倒是极乐的,只是过的太快了些。”袭人闷道:“谁说不是呢,只是谁也不能留住那个时辰。”说着众人都笑了。   不知过了多久,宝玉方悠悠转醒。这一日和薛蟠前日说定了一处乐一乐,今日是初一是不准出门子的。宝玉才转醒,袭人和麝月忙过来和宝玉说了句吉祥的话,宝玉也复给她们说了些吉祥的话。   宝玉换了新作的衣裳,戴上了新制的抹额,穿上厚袄子,穿上长袖靴子。一体脚就要出门子,袭人又上来说道:“好二爷,这大过年的你也不消停消停吗?”宝玉呵呵笑道:“这话怎么说,我想着众人也难得聚一处,我可不忍不见,这会子去见了,日后想来也不难过了。”袭人听了这话,只觉得酸酸的。宝玉出了怡红院的门子,从青石板小道行过,穿过茂密的翠竹林子间的小道,行至潇湘馆的房外伫立。且听见里边黛玉正和北静王在哪里说话,随着风吹倒没听清。宝玉思忖:“我这会子进去可好,会不会打扰了他们?”正思忖间,北静王恰巧这时掀开了帘子正要往外出来,宝玉忙进前来说道:“北静王大吉祥!”北静王一瞧是宝玉,乐得笑道:“宝玉吉祥!”宝玉拿眼一瞥,却见黛玉正歪坐在哪里品着茶水。宝玉拱手说道:“我今要见一见林妹妹,可方便?”北静王听他这样一说尴尬说道:“你在这里也是主子,你要见,哪里会有不方便的理?”宝玉见说忙抬脚掀帘子进了房门,上来便对黛玉说道:“林妹妹,大吉祥!”黛玉见了是宝玉,也忙起身道了吉祥复又坐下。   紫鹃端了茶来,宝玉接过放置茶几上不饮。宝玉抬眼说道:“妹妹可要在馆里住几日?”北静王刚要说话,黛玉忙道:“这个是自然的,待过了元宵才离去。”宝玉听得出黛玉这离去二字说的重,似有不舍之意,但又怕是自己的错觉,一时胡思乱想竟呆了一会子。   一时紫鹃端了水给黛玉擦拭了脸,洗了手。雪雁端了糕点上来,黛玉问道:“你可吃了?”宝玉道:“倒是吃了些。”黛玉取了一块糕点说道:“这个你可吃?”宝玉忙单手去接过,笑道:“吃的,吃的。”说着送进嘴里细嚼着,既这样却还是噎住了,一阵咳嗽不止。黛玉急得起身又是端水,又是亲给拍背又娇嗔道:“这么大的人了,却还是这般模样。”宝玉喝了一口茶水,一时顺畅。抿嘴笑道:“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说着北静王等都呵呵笑了。刚黛玉这一连串的动作,紧张的面容映入北静王的眼里虽然刺眼,但见宝玉似乎不似先前这般越礼,北静王早也看出了端倪心里也就没了隔阂了,对宝玉也似先前那般入同知己好友而待。   正吃着,宝玉又站起了身道:“你们且吃着,我还有事且先去了。”黛玉忙起身道:“可不吃了,你又哪里去?”宝玉笑道:“前日早就和薛大哥定了今日乐一乐,再不去他又要说我没信用了。”北静王一听乐道:“去吧。”宝玉也不理会黛玉面容,只顾着自己出了门子。行出了老远,宝玉才转身对潇湘馆内说道:“林妹妹,对不起,但是,只要你幸福我什么都可以的。”说着眼圈一红,转身离去。   行出了潇湘馆的路来至怡红院门前,却见湘云立在门前。宝玉奇道:“云妹妹,你怎么不进去,却在这门前站着?”湘云一见宝玉忙笑道:“爱哥哥,吉祥!”宝玉笑道:“云妹妹,吉祥!”两个人同时拱手作揖,这样一来倒似乎是一对新人行礼一般。同时抬头间,两人相视尴尬一笑。宝玉又道:“何时到的,却为何不进去?”湘云笑道:“才到了一会子,只是瞧着没见你想着进去也无趣我就不进去了。”宝玉道:“正好呢,我才想去宝姐姐哪里说几句吉祥话,随后一同去老祖宗哪里去。”湘云点头,两人一路行去,且行且谈着。   两个人本想先去宝钗哪里,但想着这不符合规矩。便先去了老太太哪里,行了一回礼说了好些的吉祥话,又一齐去了王夫人的房里拜见行礼说吉祥话。随后一齐出了门子到宝钗的梨香院来,才提脚入了门。只见宝钗在哪里不知道弄什么,宝玉和湘云入了门只不知宝钗在哪里做什么。宝玉轻声问湘云道:“你昨夜和宝姐姐一处睡,你该知道她这会子做什么?”行近时,宝钗才察觉忙抬眼一瞧却是宝玉和湘云。宝钗抿嘴笑道:“宝兄弟,大吉!”湘云和宝玉忙还礼。宝钗笑道:“云丫头,这一大早的你哪里去了?”不等湘云说话,宝玉先开口说道:“云妹妹一早就到我哪里去说吉祥话了,这会子听我要来见见宝姐姐也和我一处来了。”宝钗笑道:“怪道呢,今早糕点也不吃一洗漱完毕就出门子去了,怎么也拦不住,却原来是到宝兄弟哪里去了。”宝玉一听早就羞红了脸,湘云也早就有些扭捏起来,低头脸颊也绯红。 ☆、第四十七章 走马观灯   却说湘云和宝玉路且行且谈着就往梨香院来了,一入门却见宝钗在哪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宝玉和湘云偷步接近,宝钗才发觉,抬眼说道:“宝兄弟,大吉祥!”宝玉愣了一下,才笑道:“宝姐姐,大吉祥!宝姐姐,你才在哪里做什么呢?”湘云今早一起来就和宝钗说过了大吉祥的话,顾这会子不必再说,便呆立在一边。宝钗抿嘴笑道:“你如何就忘记了,过几日就是元宵了,我想着外边做的灯笼自然没有自己做的精巧便宜,且我也闲着,便提手自己做了几个灯笼来等着元宵时观赏你道可好?”宝玉听了提了地上的一个灯笼,果然是精致妙绝,上边还有美人题诗想来做工很是繁琐。宝玉轻放下灯笼,立起身说道:“宝姐姐既然做了这个,我少不得也想出一个来,这样才好。”宝钗不解,笑道:“如何我想了一个,你就要也想一个?”湘云也不解地睁眼瞧着宝玉,宝钗抿嘴等着回话。   宝玉想着说道:“想着古人常有一句话,不是说走马观灯的。想着宝姐姐的灯笼固然做的精致绝美,可不会动要瞧时每个人各提一个互相观赏,这样一来要瞧的人却没瞧着,叫那些人白提着。”宝钗听了笑道:“难得宝兄弟心细,想着了,可是这有何法子?”宝玉笑道:“就才我说的那个成语,我想着做一个齿轮传动,将这些灯笼都放置在上边,排成了一排,后边放置一个摇手,命几个丫鬟来摇着,这样齿轮一一带动着,这个灯笼不就旋转起来了吗,这样观赏起来倒也是极方便了些了。”宝钗和湘云听了,又暗自思忖遐想了一番,不时便都鼓掌说道:“恩,果然是个好主意。”说着湘云问道:“可要我帮忙不用?”宝玉仰头想了一想道:“都要,还要劳烦宝姐姐呢。”宝钗以为没了她什么事,不想宝玉说还有用她的地方,她不经笑道:“可我能帮上你什么忙?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这话让湘云听了,反倒觉得不悦。嘟囔着嘴巴说道:“宝姐姐,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是个干粗活的不成?”宝钗素日里温润如玉,说话也是极随和的自然没有那个意思。宝钗忙解释着:“云丫头,你多心了,我哪里会怎么说呢。”湘云听了也觉得自己多心了,一时也尴尬只得转了脸去。宝玉起身笑道:“我且先去,过会子再来。”湘云忙转过脸问道:“可不说要做那个玩意吗,这会子又哪里去?”宝玉呵呵笑道:“你也说了,要做玩意自然少不了工具还有材料。”湘云听了才解,说道:“可要我帮忙吗?”宝玉摇了摇头道:“这会子倒不要,等我取了木材来就要湘云妹妹来帮忙了。”说着自行出了门子,宝钗和湘云望着宝玉远去,两个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倒没再开口说话。   且说宝玉出了梨香院,一路行着却不回怡红院,却往潇湘馆处行来。刚步入门,只见紫鹃迎面行来迎接道:“二爷,你怎么又折回来了?”宝玉笑道:“可是不欢迎我?”紫鹃忙笑道:“哪里,自然是欢迎的。”宝玉探头瞧了一眼内间,对紫鹃说道:“林妹妹可午歇了?”紫鹃摇头道:“在里边和北静王爷坐着呢,二爷可要进去?”宝玉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你且去取了纸笔来给我,自然就明白了。”紫鹃不解,但他是爷他的吩咐自然没有不应的理,忙道:“二爷,稍后。”宝玉立于窗外,瞧着满目的竹影深深。一时紫鹃取了纸笔过来,宝玉接过挥笔写了一回,待它干了之后小心折起递过紫鹃手内说道:“过会子,你悄把这个递过给林妹妹,她瞧了自然会明白。”紫鹃不解笑道:“什么话二爷进去说不就都明白了,何苦又写怎么个东西来?”宝玉摇头笑道:“你不懂,我还有事且先去了。”   紫鹃见宝玉行远了,才折回内间。黛玉缓缓睁开眼睛瞧了一眼从外间进来的紫鹃,开口问道:“紫鹃,你才和什么人说话呢?”紫鹃摇头笑道:“和二爷。”黛玉一听身体一震,微微起了身说道:“既然来了,却为何不进来?”紫鹃瞧了一眼在旁坐着的北静王,不敢胡言,只把宝玉托她交付的书信递过。黛玉不解,摊开一瞧只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凹晶馆”黛玉思忖半响不解,细细折回放入袖子内。北静王仰头问道:“可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那么谨慎收着?”黛玉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一个药方子。”北静王一听是药方子也就不作道理,继续抿着手里的茶盅中的龙井。   夜里宝玉午时去宝钗哪里求了几个灯笼,自己花费了半日的功夫去做了一个装置,是一个连锁的齿轮联动机构,一个丫鬟转动着就可以领所有的灯笼顺时针旋转,在夜里美艳无比。   这夜贾母,王夫人,王熙凤等齐聚藕香榭。这灯笼光,映入了湖面一场美轮美奂的视觉盛宴隆重登场了。黛玉和北静王如约而至,宝钗和宝玉等外面行来,身后跟着一行小厮,手里抬着什么。   贾母瞧了呵呵笑道:“宝玉,这几日不见了,可忙活什么去了?”宝玉忙上来道:“回老祖宗,我也没忙什么,只是想着元宵至了该弄些什么来给大家乐一乐。”众人听怎么一说都来了兴致,忙问:“可是什么好东西,快抬上来瞧一瞧。”凤姐也来凑热闹:“哎哟,定是什么灯笼罢嘞可有什么稀奇的呢?”宝玉摇头道:“这却不是,这会子不到时候,过会子再让你们瞧。”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众人是一路观赏各房的灯笼,灯谜。北静王一路下来倒猜中了不少字谜,手里拎着一个十分别致的灯笼,黛玉手里也提着一个小巧的八面灯笼,上面画着几个摇罗扇的美人。   宝玉上前道:“你们可愿把手里的灯笼借我一借?”北静王和黛玉都不解何故,相视一下。北静王忙笑道:“这个自然,你若喜欢送你也无妨。”宝玉摇头道:“这倒不必,只是瞧着你的灯笼雅致有趣借来我们一处观赏一回便还。”北静王递过,不作道理。   宝玉接过黛玉和北静王的灯笼,又命人揭开了那个“玩意”的盖子。展露在众人眼前,各个叫奇。这个是一个雕塑着白花的长形状的带齿牙的东西,一个丫鬟在哪里鼓弄着,那放置在上边的灯笼便开始旋转,如同是在看画一般,流水行云。众人奇叫妙诀,贾母也看得乐呵呵的。王夫人也觉得自豪了起来,薛姨妈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宝钗挽住薛姨妈的手腕,笑着瞧着并不言语。湘云早就看呆了,一时不知道看那个灯笼才好。黛玉瞧了,心下想道:“也难为他想出来。”宝玉行至跟前,对耳说了一句:“凹晶馆见。”便步入暗处,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黛玉也随后欲提脚行去。北静王回过神道:“怎么黑,可哪里去?”黛玉抿嘴笑道:“有事,过会子就回。”北静王便松了手,瞧着远去。 ☆、第四十八章 凹晶馆宝黛解嫌疑   却说宝玉走至黛玉身边说了一句:“凹晶馆见。”便自行先去了。黛玉随后而至,北静王瞧着灯笼出神回神时见黛玉提脚要去,忙道:“怎么黑,可哪里去?”黛玉抿嘴笑道:“有事,过会子就回。”北静王听了默然松了手,瞧着远去。   黛玉借着灯笼的光一路往凹晶馆来,行过了湖边回廊。瞧见那里站立一个人,身形萧索孤寂。黛玉飘然行至身后,轻说道:“你要见我,可有什么要说的?”宝玉闻声缓缓转过身来,因天黑看不清楚面容的神情。开口说道:“我知道,林妹妹心里一定在恼我。”不等宝玉继续说,黛玉忙道:“我为何要恼你,我哪里恼得着你?”宝玉轻叹了一口气道:“妹妹,你嘴里虽然说不恼,但是我知道你心里定是生气的。”黛玉嗔怪了一句道:“却原来,我在二爷的心里是一个爱恼人的。”说着提脚便要走,手绢子也在脸颊上擦拭了一下。   宝玉忙上了拦住道:“好妹妹,你别走,我只想和你说一句话,你可听不听?”   黛玉一听,且住脚步道:“就一句话,好,你说。”宝玉上跟前说道:“林妹妹,我知道你定然是恼我不阻止这件婚事!你虽知道在府里老太太太太等人对我宠爱有加,可却不知道我的人微言轻。再者先前那事真非我所能阻止改变,我才……才如此下了决定。”   黛玉听了早就含泪道:“你那日来,为何不说,你若说,我,我就……”宝玉含泪笑道:“林妹妹,我那日既说了却又如何呢,我又能改变什么呢?”说着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里继续说道:“再者,我知道北静王爷,他,他也是一个好人,我想,我想他会好好待你的。”黛玉摇头含泪泣道:“不……我不要……”   宝玉含泪安慰道:“好妹妹,我此次唤你来只为惧怕妹妹恼我。我想说明白,虽然这样说了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如果让妹妹恨我恼我,日后我若死了,怕也不安心。”   黛玉一听早又急哭的伸出手指挡住宝玉的嘴唇制止宝玉道:“不要胡说,你成日里死呀活的,也不忌讳着些。”宝玉缓缓地拨下黛玉的纤细的手指,含泪道:“好妹妹,我日后定不说了。”两人相视泪下,一时无语。少时宝玉又道:“你既去了王府,便凡是看开些。北静王人也是好的,想来林妹妹在哪里定不会受委屈,这样想来,我竟是好受些了。”黛玉只含泪听着,并不说话。   躲在暗处的一人,听了宝玉这样的话身形不觉抖动了一下。心里暗想道:“我素日那般,倒是误会了宝玉了,我……我真是惭愧。”且再展眼看去,那边两人正相对而泣似有生离死别之境。却说这躲在暗处的人是谁,却原来是北静王水溶。他才见黛玉黯然离开,似有什么不妥。若直言要跟去她必定要拒绝,便想着跟在其后静观其变。   随着黛玉一路行至了凹晶馆,却看那边站立一人。待他转身却见是宝玉,北静王一瞧心里莫名恼火难受,一股醋意涌现。又见他二人相视而泣心里既是难受又是嫉妒,一时是五味杂陈,难以尽述。直至这会子听了宝玉的话,他才知道是自己错怪宝玉了,心里也是一阵惭愧。   其实自从北静王用巧计娶来了他心里挚爱的黛玉后,心里一直都在内疚。但是爱黛玉的心淹没了一切理智,他也相信这样是爱她的一种方式。但每夜午夜梦回时,水溶都回坐立起来叹息一回,虽然得到了黛玉,可没能拥有她的心,他有几次觉得自己像一个罪人,次次低头忏悔着,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如此反复日夜,北静王才劝服了自己的意念,暂不多表。   却说宝玉这次邀黛玉来,也只是为了跟她说明缘故好不让她太恨自己,同时也是为了宽慰自己的心。一时两人泪尽声竭,又说了一回话宝玉送黛玉回潇湘馆处来。黛玉回身问:“二哥哥,你可进去喝口茶?”宝玉想着北静王在里边见面倒是尴尬,便摇头道:“不了,我刚回去了,妹妹且歇息去吧。”黛玉瞧着宝玉远去的身影,呆呆叹息了一回才掀帘子进去。   这里宝玉一路失魂落魄归了怡红院,眼圈泛着红。一入门,袭人不似往日说了一堆话,而是在哪里静默了一会子,似乎在犹豫什么。宝玉见袭人反常,便先开口问道:“你这样支吾的做什么,有什么话说便是了。”袭人这才说道:“我才从藕香榭哪处来,路上听说过了春二月十六日三小姐就要出闺阁了。”宝玉一听讶然道:“可听说是哪里人士,什么品格,模样性情如何?”袭人听了拍了一下他的手道:“又不是二爷娶亲哪里就这样着急问了那么一大堆,我哪里回答的过来?”宝玉扶着袭人入了门,亲倒了茶来道:“不急,你倒慢慢说来我听。”可听了周瑞家的说了,是茜香国的王子,是一个名叫瑾沣的据说也是一个人品样貌皆佳的。宝玉忙拍手笑道:“那日探春妹妹掣签,只瞧那签上写道得此签者,必得贵婿,大家恭贺一杯,共同饮一杯。那会子众人都笑道……我们家已有了个王妃,难道你也是王妃不成。大喜,大喜本以为,那只是一句玩话,不想竟成了谶语了。”袭人听了也想起了那日的光景来,不觉也笑了。可那个笑容显得是那么的空洞,那么的不真实。因为袭人她想起了那日的光景,不觉也想起了一个人来,那个人就是晴雯。   袭人回神后说道:“我才在哪里支吾就是怕二爷听了又该难过,我才这般不敢说,谁知道,你倒也拍手道好了,许是我多心了。”宝玉坐下笑道:“可不是你多心了,探春妹妹若嫁的好,我自然没有不乐意的理,若不好,倒叫我难受。”说着不觉想起了迎春来,也不知道她如今是什么光景。 ☆、第四十九章 千里东风一梦遥   且说宝玉见袭人在一旁支吾难言,便道:“你这样支吾的做什么,有什么话说便是了。”袭人这才说道:“我才从藕香榭那处来,路上听说过了春四月四日三小姐便就要出闺阁了。”宝玉一听讶然道:“可听说是哪里人士,什么品格,模样性情如何?”袭人听了轻拍了一下宝玉的受到:“又不是二爷娶亲哪里就这样急问了那么一大堆,我哪里回答的过来?”宝玉扶着袭人入了门,亲倒了茶来给她喝才说道:“不急,你倒慢慢说来我听。”可听了周瑞家的说了,是茜香国的王子,是一个名叫瑾沣的人,据说是一个好模样人品的,人也极雅致。宝玉拍手笑道:那日探春妹妹制签,只瞧那签上写道:“得此签者,必得贵婿,打击恭贺一杯。那会子众人都笑道……我们家已有了个王妃,难不成你也是王妃不成。大喜,大喜”本以为,那只是一句玩话,不想竟成了谶语了。袭人听了也想起了那日的光景也不觉想起了一个人来,呆立在哪里红了眼圈子。   袭人回神后说道:“我才在哪里支吾就是怕二爷听了又该难过犯起痴呆病来,我才这般不敢说,谁知道你倒也拍手道好了,续是我多心了。”宝玉坐下笑道:“可不是你多心了,探春妹妹若嫁得好,我自然没有不乐意的理,若不好倒叫我难受。”说着不觉想起了迎春来,倒叹息了一回。   这一日后便已时直四月,这日宝玉早早去寻探春,可在房里寻了几遍也找不到,他开始惶急了,心下忖度:“难道,难道我来晚了?”宝玉见到侍书正泛红了眼圈子进来,宝玉一把拉住问道:“你可哭什么,探春妹妹呢?”侍书红了眼圈子哭道:“二爷,小姐已经走了……”   这里临河界,大艘房船停靠岸边。凤姐老太太王夫人等皆伫立含泪盯视着这个如花女儿离开视线。赵姨娘含泪哭的声嘶力竭,浑身因为难过抖动。见探春给众人一一拜别,黛玉含泪紧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还是等等宝玉吧,等等……”探春仰面含泪看了看碧蓝的苍穹,有回身看了看那边的小道,却没有看到宝玉赶来的身影,她抿嘴摇头:“好姐姐,你替我作别吧。”探春一下扑倒在贾母的跟前,含泪哭道:“老祖宗,您保重,我……我去了。”又和凤姐等诉诉别离,凤姐个性虽然烈强,但此时见了这般情景早已经哭得泪人一般,往日强人模样此时彻底消失了。赵姨娘看着探春对自己微微俯了俯头,自己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往日的吵嘴,光景从新显现在眼前,欲上前一拥,凤姐见了,忙上去拉住她的手腕。探春含泪登舟而上,众人挥舞着手作别。探春早已经泪流满面,感觉视线渐渐模糊了,相处了数年的亲人的身影渐渐模糊,渐渐地消失……   宝玉和茗烟飞驰着马一路赶来,路上行人左躲右闪。宝玉发疯一般飞舞着手里的鞭子,拍的马匹啪啪作响。茗烟一路喊道:“二爷,您慢点,小心摔了!”   在宝玉赶到时,这里的人正在收拾着送别的物件,还有酒盅子。宝玉见众人都红了眼圈子,忙拉住贾母的手问道:“探春妹妹呢,探春妹妹呢?”贾母含泪说道:“去了,已经去了……”宝玉悲得退了几步,眼里从眼角滑落。虽然他知道离别是在所难免,但是不能面辞说一句话,这让他很伤心落寞。失魂落魄地呆呆往回行去,贾母怕他会发生什么,忙命茗烟上前跟着伺候着。凤姐怕风大老太太身子弱久呆不得,便上来劝慰道:“老祖宗,我们且回吧?”黛玉用手巾擦拭了眼泪,水溶拉过相扶着去了。   “走了,走了……哈哈哈哈,走了好,走了好啊……”宝玉前几日听袭人说探春要远嫁心里虽然并不如何,可随后细想心里也难过,但念着也无可如何只念着自己可以见最后一面,劝她宽慰安然,可如今这一念想也成了琉璃一般破碎了。如今回身来,整个人竟有些呆呆的,边跑边疯喊:“走了好,走了好啊……”茗烟随后听了,唬了一跳忙一路追过来拉住,宝玉仍只管自己疯喊,疯闹。   袭人见宝玉在廊檐下一阵狂跑,忙上去拉住手腕。喊道:“宝玉,宝玉,宝玉!”宝玉一阵眩晕,只觉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袭人忙去扶住,哭道:“你昨儿个才不是为了这个喜欢来着,如今为何却又是如此?”一时袭人叫来了麝月秋雯,两三人齐力抬了宝玉入了怡红院,又叫麝月去请了王太医过来瞧瞧。黛玉和北静王刚至了王府,黛玉只觉得宝玉方才的神情不对,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若有什么,自己却又如何。这样寻思着,便提脚要出府门。北静王忙拉住问道:“你才回来,可又要哪里去?”黛玉颔首说道:“方才见宝玉那样的神情,想是不对,许又要出什么事儿了。”水溶说道:“既有什么事,总有府里人照应着,你这会子急急寻去做什么?”黛玉知北静王要拦,便道:“我与他好歹是亲戚,他有事儿我岂能不管呢?”水溶叹道:“罢了,我随你去吧。”说着二人又出了府门,各自上了车轿子一路又往贾府中来。   这里袭人觉得不让上头知道不妥当,若有什么,这如果怪罪下来可不是玩的。忙去叫了秋雯过来,又与她说道:“秋雯,你且去上头告知老太太太太,就说二爷又不好了。”秋雯应了一声,便自去了。这里贾母王夫人薛姨妈和宝钗等齐坐一堂,说及了探春不免伤感。正这时秋雯急忙进来,贾母见她神色匆忙,便问道:“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宝玉又怎么着了?”秋雯眼圈泛红说道:“回老太太太太,宝二爷自从外边回来人疯疯癫癫一回乱跑,袭人姐姐一叫,他就晕厥过去了。”贾母一听忙立起身来,问道:“如何又这样了,才见他还好好的。快,领着我们去瞧一瞧。”抬眼看时,王夫人却早在前头行去了。凤姐也忙过来搀扶着贾母一路而来,秋雯在后边跟着。 ☆、第五十章 栊翠庵宝玉悟佛性   且说宝玉自从从海边归来,一路上是失魂落魄若有所失。刚入了怡红院,便就疯疯癫癫一路飞奔,口里大喊:“走了好,走了好啊!”袭人见宝玉在屋檐下一阵狂跑,忙上去拉住手腕:“宝玉,宝玉,宝玉!”宝玉只觉得一阵眩晕,只觉得腿一软整个人顿时瘫倒在地。袭人忙去扶住,哭道:“你昨儿个才不是为了这个喜欢来着,如今却又是如此?”一时袭人叫来了麝月秋雯,一命麝月去请了王太医过来把脉开药,二命秋雯求告知老太太太太以及凤姐等人。   一时贾母王夫人等一路风风火火赶来,才一入门只见宝玉直直躺在床榻上,面容惨淡,嘴唇干裂额头冒着汗水,嘴里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话。贾母含泪唤道:“宝玉,宝玉……”唤几声也不见作答,贾母叹道:“可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如何又这般?”袭人忙道:“二爷去了海边,一回来就这样了。去时人还好好的,可不知怎的,一回来就这样了。”贾母摇头,心里已然是明白了个中道理。便对王太医道:“你快去好生医治,若好了我改日叫他亲去谢你,若不好了,我改日请了旨意便去撤了你的职。”王太医一听,唬得忙道:“我一定使劲浑身解数。”   一时王太医把了脉搏,抚摸胡须道:“二爷的脉搏很是正常,浑然有力。许是心病,想来有什么不悦之心堵住心神所致,想来过几日心神开朗后,也就不药而愈了。”贾母等听了都松了口气,贾母忙用手绢子擦了下泪,转笑道:“若果然如此,你的乌纱帽算是保住了。”说着惹得众人不禁笑了,王夫人也忍不住抿嘴笑了。只有宝钗似乎好有几丝不放心,只是面上不露分毫。   却说宝玉这几日里轻易吃药,修养调理倒好了许多。这日正吃了饭,丫鬟麝月搬来了藤木椅子放置院落中,宝玉缓步行去坐下,仰头一副懒洋洋模样。正和麝月说着闲话,忽听得秋雯进来报说:“二爷,廊下的芸哥儿来了。”宝玉手里拄着鹤头拐杖对秋雯说道:“请他进来吧!”秋雯应了一声,退步出去迎了贾芸进了怡红院。映入宝玉眼里的是一个年轻后生,生的腼腆俊秀,发束于冠,二尺身材略显得高大,一副儒生模样宝玉见了心想道:“这红楼人物大抵都见过了,这个贾芸倒是头一回见,倒是一个俊俏模样的,不知是否果如同是像书里写的那般。”只见贾芸靠近藤木椅子,笑着俯身对宝玉说道:“宝叔,我听说你前几日身体又不好了,如今可都大安了?”宝玉抿嘴笑道:“这几日请医吃药,倒是好些了,倒难为你想着来看我一看。你今日来的正好,我正烦闷寻不得一个人说话,你可陪我坐会子再去?”贾芸听了忙笑道:“我倒是极乐意和宝叔坐会子,只是怕宝叔闲侄儿烦。”   宝玉笑道:“哪里的话,我自然是乐意你来寻我聊玩,只是恐误了你的大事,才久不叫进。”这里宝钗在梨香院几日里都不放心,坐卧不定。心里念着是不是该过来看看,但又想怕人见了笑话,如此这般思来想去一炷香的时辰方才想定了主意,提脚往怡红院处来。才入了门,却见宝玉正在哪里和一个年轻后生在哪里坐着笑谈,自己想着去见也不方便,就远远的看了几眼,见宝玉果然好些了,脸也红润了许多。袭人正巧出了门来,瞧见宝钗身藏在门外,只探头向里瞧,便缓步行来说道:“宝姑娘来了,怎么不进来?”宝钗轻摇了摇手道:“有外人在,不方便我就不进去了,我来这里,你也不要和宝玉说了。”袭人不解:“为什么?”宝钗抿嘴笑道:“好姑娘,你只别说就是了。”袭人连连点头,转身自去。   宝玉唤住袭人,宝钗忙转身就走。宝玉问道:“袭人,你才和什么人在说话?”袭人吞吞吐吐道:“没,没有啊。”宝玉见她不肯说,就更疑心了。心里想着:“难不成是林妹妹,还是梨香院的宝姐姐?”贾芸见宝玉一时也没话说了,便起身俯首说道:“宝叔,侄儿看你也累了,我先退去,日后再来看你。”宝玉听了点了点头,他想着的确是乏了。看着贾芸远去,宝玉拄着拐子起身回屋。这几日宝玉因身体不爽快,也消停了许多,每日里不过拿着书似读非读的看着,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眉开眼笑。就怎么过了几日,这日才从贾母处请安回来,迎面却见宝钗远远行来,宝玉唤住道:“宝姐姐,许久不见了,可好?”宝钗依旧是一脸平静一副端庄大家闺秀模样,只对宝玉抿嘴笑了一下道:“倒好,只是你可好些了?”宝玉点了点头道:“好些了,我还有事,日后来我那坐坐。”宝钗脸一红,抿嘴笑着看宝玉走远。   宝玉出了长廊,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行着行着却来到了栊翠庵,抬眼看去那庵门虚掩着。想着:“这妙玉熟读经书,和她说话可不比和那些人说话有趣儿?”想着便上了台阶,轻推了门入内。却看见妙玉正坐在桃花树下品着香茶,抿了一口茶仰头眯眼似乎在回味什么。   宝玉轻步靠近道:“妙玉姐姐,可真是会享受。”妙玉抿嘴笑道:“俗也,人活于世享与受一般,有受,方有享。就如同因果一般,先有因,方才有果……”宝玉听了只是一时不解何意,低头暗自思忖,觉得妙玉方才的那些话,似是闲聊,却感觉是如听经文让人顿觉豁然开朗,却又是如行堵路难以再前。妙玉轻拂拂尘笑道:“你还未悟,想来是时候未到,方到到时你自然就彻悟了……”宝玉才想问方才那话的意思,妙玉说道:“你先去吧,日后你定然会明白。”宝玉痴痴地退出了门,一路上思忖着妙玉的话。心想:“妙玉的话虽然浅显,思忖着却又觉得深奥,难以令人明白。”宝玉想着回到了怡红院,和麝月说了一回话也就把前面的事情通通抛到脑后了。   却说宝钗看着宝玉去后,自想去寻寻薛姨妈。行到了窗檐下,侧耳却听里边有人在哪里说话,听声色是自己妈妈的,还有一人定是太太。宝钗定足侧耳听了一回。却听里边王夫人说道:“我算着宝丫头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们宝玉年纪正合适了,我思忖着,我们两家如果结了亲,那就亲上加亲了。”薛姨妈听了正合了她的心意,呵呵笑道:“你说的是呢,我也想寻个机会提及这个事儿,只是我怕太唐突了。”两个人不谋而合,这事自然就定下了。   这话传入了宝钗的耳内,羞得脸通红,忙提脚走远,一路行来一路感觉心彤彤地跳动。   正行着,却见王熙凤急急从那边行来,宝钗伫足侯立想问问何事…… ☆、第五十一章 生妒心金桂欺香菱   却说宝钗面红耳赤刚想提脚回蘅芜苑去,回身后却看见凤姐正从哪边风风火火行来。走近时,却看见凤姐是一脸喜庆模样。又见了宝钗,连连抿嘴笑着道喜。宝钗心里一虚,脸颊泛红。但故笑道:“凤姐姐和我道什么喜,我喜从哪里来?”凤姐拍手笑道:“哟,你还不知道呢,昨儿个老太太就和姨妈提了亲了,不日就把你许给宝玉,你道这个可是喜不是喜?”   宝钗听了羞红了脸,低头不语。凤姐走近道:“哟,宝丫头这是害羞了,得,我这会子不得闲,过两日再去道喜。”说着自去了,宝钗呆呆地立在哪里,思忖了半响不知道该喜该忧……   众人不好说是宝钗的丫头自带出去的,说出来谁肯信?不如现查出来,明堂对证的,谁也无话可说,遂道:“宝姑娘是客,我们只有尊重的没有拘管的。因宝姑娘省事,是以之前并不知道,我们也是听见今天的事情才知道的。”   “这就糊涂!正因为她省事,你们才该更郑重,你们不说事事把她放在我们家几个女孩子之前,放在宝玉环儿兰哥之前,至少也该拿她和家里的姑娘们一样的待!宝钗家里带来的人是不该你们管,那我们家里送去的小丫头子粗使婆子你们也不管?她是客人,不好管主人家的事,你们就该管一管她们!   听了主母这样的严厉的话,几个人胆战心惊的,同时也把宝钗给记住了。但是现在只有乖乖的低头了,谁让他们当初就听了人家的话瞒下来了呢?谁让他们当初怎么就被糊了心想要投机取巧呢?   ”叫你们当差,就是让你们看好门户的,如今连东西丢了都不报上来,那要你们何用,还不如辞了你们去,换别的会当差的来!你们自己想想,今日放纵了那偷儿,改日姑娘们贴身物件丢了伤了名声,你们担不担待的起来?   再低头……   “你们的职衔暂且寄下,管监察的和门房的两处好好去查了人来,给宝钗赔罪,东西照价儿陪。若是你们查不出来或者拿了不知哪里的人来背黑锅,这两处的人按人头份,管的多的多赔,管的少的少赔,也给照原样儿赔了来给宝钗!快去,我和宝钗还有姑娘们都在这儿等着你们。”   “这,太太,事情过去也许久了,宝姑娘院子里也派了不少人,恐太太和姑娘们等的着急,况且时间一急,有个错漏岂不是冤枉大发了?不如我们细细的找,找着了就来复命。”   “这,去吧去吧。宝钗,你且回去歇着吧,干等着也怪累人的。”   “我先回去了。”说着宝钗渐渐行远。   第二日一早,刘姥姥带着板儿,先来见王夫人,感激了一阵,王夫人道:“昨儿虽累了一天,也多亏了刘亲家,不但老太太和家里的姑娘们开心了一回,就是太妃等人也道高兴。”   这刘姥姥忙道应该,不当什么等。   王夫人又向刘姥姥道了一回歉,道:“我见刘亲家也是有见识的,日后得了空儿只管来走走,把那乡里屯间的故事你们往年的经历都给我们说说,尤其家里的孩子们,一个个不知世事,正缺一个有经历的跟他们说说外头的艰难。   你既要走,我也不便留着,这里有些银子,并一些书籍,你带了回去。银子拿着做生意或买房买地,这书就给板儿,送了他去识字念书,往后好有个前程。   哎,还有,昨儿你要的东西,你去找凤丫头去,姑娘们都收拾了放她那儿呢。玉钏儿,你带个人捧了东西带着刘亲家过去,我不得闲儿,就不去了。顺道,也把给凤丫头的布料物件儿送过去。”   玉钏儿应了,刘姥姥就拉着板儿跟了玉钏千恩万谢的去了。   凤姐儿听了,自是欢喜,忙道谢,又笑道:“只保佑他应了你的话就好了。”平儿而后收拾了送刘姥姥的东西,第二日往贾母处辞别,正遇上贾母看太医,只得鸳鸯收拾了衣服药丸送了,又给了宝玉前日要来的那成窑钟子,叫了两个小厮,给雇了一辆车送了两人回去。期间贾政王夫人贾琏凤姐等为贾母的病着忙,凤姐到底不放心又请了太医给巧姐看了一回道清清净净的饿两顿就好了。不必吃煎药,他送丸药来,临睡时用姜汤研开,吃下去就是。等等不在话下。   这日夏金桂刚用了膳,行在园子里四处观望。只见那边的湖边几个丫鬟在哪里看着湖面,一边说笑。香菱笑得很欢,因为她可以暂时清净了。夏金桂来了府里少有人愿意亲近她故每日里她也闷闷的。现在看见香菱那个丫头居然那么多的人愿意陪她,她爷不知道哪里来的妒忌,厉声唤道:“秋菱,过来。”香菱一听有人唤她心一紧,快步走过来:“奶奶,叫我何事?”   夏金桂哼了一声道:“几日不见,你的胆子可是越发大了。”香菱不解,又不敢开口说话只得住口站立听话,心想:“不过让她骂一会也就好了。”夏金桂忽然笑道:“好妹妹,你不在我那个院子里住着我也怪闷的,过两日你就回来吧。”夏金桂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可心里充满了厌恶的感觉。香菱一听颇为为难,她这个话一说真叫她难做。答应了吧,可能日日受气,不答应她又要训斥可越发难过了。香菱为难时,宝玉正远远行来……   “香菱姐姐,可叫我好找。”宝玉客气地叫着,却故意忽然了夏金桂。夏金桂哼了一声道:“二爷好,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宝玉笑道:“香菱妹妹,陪我走一会子吧?”夏金桂见宝玉完全忽视了她,她虽然气但也不好说什么。香菱想了想知道是宝玉故意想要帮她开脱,也忙识相地点头。宝玉和香菱一路行着,迎面却看见宝钗正逶迤行来。宝玉问道:“宝姐姐,可要哪里去?”宝钗先前听了王夫人的话,又想起了凤姐的调侃一时脸红羞涩地说:“我来找香菱,想请她帮着弄几个手绢子。”宝玉道:“香菱姐姐,你先去吧,日后我再来找你。”宝钗和香菱点了点头,两个人走了。   宝玉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宝姐姐今日怎么那么羞涩?”正想着,那边一个丫鬟急急走来:“二爷,老太太找你。”宝玉听忙提脚往贾母处来。 ☆、第五十二章 定婚事 宝玉知天命   却说宝玉急急赶贾母处来,才近门口就听见里边早已经是说笑声一片。宝玉心想:“又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不成。”说着提脚进门:“给老祖宗请安。”贾母笑着摆手道:“宝玉,到我这里来。”说着拦过宝玉入怀里,王夫人今儿个也是笑容满面。宝玉不解问道:“老祖宗,看你们都是乐滋滋的模样,难不成家里有什么喜事儿不成?”贾母听了更是高兴,抿嘴说道:“可不就是有喜事。”宝玉仰头问道:“可是什么喜事说出来也叫我乐一乐。”贾母指了指宝玉道:“你的喜事。”宝玉听了更为不解:“我的喜事,我可有什么喜事?”宝玉在脑里快速搜罗,却也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值得喜的事情。   贾母听了叹了口气道:“都是我把你溺爱的,你竟连媳妇都未曾及时娶得。如今,你也大了总不能老和那些丫鬟们一处呆着,也该成家了。”宝玉一听忙立起身:“老祖宗,我不娶,我还小。”王夫人一听笑了:“你如何还小,你爹还没到你这个年龄就已经成亲了。”   宝玉刚想反驳,却听外面小厮回道:“老太太,二老爷来了。”贾母笑道:“叫他进来。”   宝玉怔住,苦笑地想着:“看来今天这事成也得成不成也由不得我了。”王夫人看了一眼贾母,见贾母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宝玉抿嘴笑着。王夫人会意,便开口对宝玉说道:“我的儿,我和老祖宗都觉得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再者你每日里在内维斯混也大不成个体统和老祖宗商议着给你定一门亲事。”宝玉一听立即驳回道:“老祖宗,我还年轻这个倒不急。”贾母呵呵笑道:“可又是胡说了,你的年纪可正合适。”宝玉见贾母一点口风也不露,心想这一次看来是他们达成了统一的意思了。刚欲再三去求贾母缓和缓和,只听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王夫人立即起身给来人福了福身子,贾母拉过宝玉对来人说道:“这好好的,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宝玉回身见来人却原来是贾政,忙对他行了礼然后双手垂立在贾母旁。贾政说道:“我怕这个孽障又不依不饶闹得母亲心烦,故来说教。”贾母眯眼看了一眼贾政,抿嘴笑道:“倒不劳你操心,说教?难不成你还想杖责他不成?”贾政忙拱手笑道:“孩儿不敢!”贾政心想:“怎么还不忘这事?”贾政见贾母不言语,宝玉也呆立在旁不闹不说。贾母说道:“宝玉那会子是年纪轻不懂事才胡闹,这会子和他说这事他也没怎么着,你也甭操心了,去吧。”贾政连连说道:“哎,既如此孩儿就且先退下了。”   宝玉见贾政行去,心里本想求求贾母但一想求她容易,只怕日后贾政训斥自己怕也不受用。宝玉拱手道:“谢老祖宗劳心,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虽然说宝玉心里是一清二楚的,不过是假尔一问罢了。贾母看了一眼宝钗抿嘴笑道:“我也寻谋了多年了,看来府里也只有宝丫头最配你的品行。”贾母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在想:“看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宝玉顿了顿,宝钗一听虽然前几日就已经知道了但这会子闻听了这话脸颊也是一阵绯红。这话刚好遂了王夫人的心早也乐开了花,薛姨妈也笑咪了眼。惜春却仍然是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既不道喜也不说话。   宝玉心里一阵沉闷,难过想道:“看来这一切非人力所能扭转。”   贾母拉过宝玉说道:“今日就在我这里用膳吧,过几日自有人伺候你想来你也不会来我这里了!”说着引得众人呵呵笑着,凤姐也笑开了花。宝玉点了点头,抬眼向宝钗看去,心里说道:“怪道前年林妹妹和北静王的事情我一和老爷说老爷就爽快答应,我还以为是为了让我安心读书才帮的忙,却原来还有弦外之音。”冷视了一眼宝钗,却惹得她羞红了脸颊。凤姐呵呵笑道:“你瞧,就这一会子,她们就已经眉来眼去的了,可是羡煞旁人了。”宝钗被说的越发红了脸,宝玉也害臊得慌,不过心里倒是一阵刺痛:“这天下怕是再没有像我这般糊涂的人了,竟亲手将挚爱拱手让人,亏还读过书的,竟还是无逆改之分毫,说来真是羞愧。想着心里越发难过,心一定,也罢,宝姐姐也是个难得的,素日里待人和气,想到这里宝玉不经想起了书中宝玉后来说的话,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凤姐拉过宝玉笑道:“宝兄弟,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呢,像宝丫头这样的人家,你就是打着灯笼没处找呢,你这会子得来全不费功夫,你还这般表露得不乐意起来。”宝玉呵呵笑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怕自己配不上,倒白耽误了宝姐姐的大好华胥,却是我的罪过了。”不等贾母等说话,凤姐又抢口说道:“瞧你这话说的,别的先不论,且看你这人品模样也是世间少有,再添这家世想也是配得上的,如何配不上?”贾母等也都呵呵笑着,王夫人早开了口道:“这事儿且就这么定了,其他话待日后再说,老祖宗你道可好?”贾母点了点头,因年迈这会子倒显得有些疲倦。凤姐忙道:“想是老祖宗说了这半日话也累乏了,咱们且先散去。”说着又对宝玉调侃道:“宝兄弟,我可等着喝你一杯喜酒呢。”宝玉无奈地露出一丝笑容,附会道:“凤姐姐既想喝酒,我哪有不乐意的呢?”宝玉这话本还未说完,凤姐就把话掐断了,她知道宝玉后边要说什么,只生生掐断插口道:“既这么说也是对的,你成亲我还少不得添你一些礼,讨你一杯酒自然成不了什么了。”说着众人都笑了,宝钗只是抿嘴笑着一言不发,宝玉含笑点头,心里一阵酸意涌现。   归了怡红院,袭人早迎了上来先讨了喜:“新姑爷吉祥,新姑爷大喜了!”宝玉嗔怪道:“别人说也就罢了,如何你也说这话。”袭人不解道:“难不成,你不喜?”宝玉也素日知道袭人乃是王夫人的眼目,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他自然也知道的。只表三分意道:“这自然不是,只是这会子事还没定,你们就这样叫着若传出去,这事以后若不成,你叫宝姐姐日后如何做人?”袭人一听也觉得果是自己唐突了,忙捂了捂嘴道:“素日里我也知礼的,今日高兴且就忘记了。”宝玉呵呵笑道:“下次不可。”袭人含笑道:“下次不可。”正说着话,只听门外来了一人也说道:“爱哥哥,可恭喜你了!”宝玉转头看时却是湘云,却不知道来有何话说。 ☆、第五十三章 成大礼,相见情堪一   宝玉和袭人正在谈笑,袭人却瞧见门外来了一人,前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她一开口他才知道是湘云来了。含笑道:“这位来了,瞧你这么说。”宝玉撇嘴道:“如何就不知道这么说了,这事也没什么说不得的,许她也是早知道的。”“爱哥哥大喜了。”湘云说着拍手以为祝贺,却看见宝玉丝毫没有喜色,却是眉头紧锁。袭人忙去倒了茶来,湘云没接,袭人就端放在茶几上。湘云看了宝玉半响,见他一脸发呆,轻叹了口气。宝玉不解道:“云妹妹为何叹气?”湘云轻笑了一声,可眼里却已经含了泪。宝玉一惊起了身,走近道:“云妹妹,这是为何?”湘云含泪低头道:“爱哥哥这会子就要成亲了,我本想等爱哥哥成了亲再回去,不想,不想家里人来接说要我家去,我……我不能亲见爱哥哥成亲,也不能亲道贺了。”   “啊,为何这般急,那个没良心的舅舅,你还认他做什么,云妹妹,你且放心,我过会子就去回了老太太,定留你住下,你回去,他们还指不定如何待你呢。”湘云含泪摇头道:“不必了,想我也非这里的定没有长住的理,舅舅虽待我不好,可舅母倒是极好的。只是,往爱哥哥别忘了我,若想我时……记得,记得派个小厮来……叫我来园子里住上几日。”说着早已经是潸然泪下,宝玉也是含泪点头:“云妹妹,你放心,我定不会忘了你!”袭人见这一境况早也跟着落了泪,素日里和湘云和是极好的,现在听说她又要回去了,哪里能不难受。   如此这般过了几日,宝玉几日里一早都去贾母处用早膳,却没有看见宝钗,而惜春也都整日躲在房里诵经画画,每日里不问俗事真有出家人的模样了。而贾母等人把心思都放在了宝玉成亲的大事上面,这个丫头一时也就顾不上了。贾母一大早就叫来凤姐,凤姐在里边低语了好一会子就匆忙出了门子,见了宝玉也只笑笑并没说什么。宝玉行到一处却看见几个略会写字的丫鬟正在哪里写着些什么,宝玉走近一起时却看见是在写喜帖。   玉钏倒不会写字,见宝玉来就喜得问道:“二爷,你看这林姑娘的帖子该怎么写才好?”宝玉一怔,这才觉得为难。宝玉接过笔,一怔却不知道该如何落笔。一个长相秀丽,让人一瞧就知道这人干练秀气且聪慧。她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就和一般亲客一般落笔也就是了,这样,我这里有个范本,二爷看了照样落笔也就是了。”宝玉接过一瞧觉得也很好,再看了看日期竟刚好就是湘云归家的日子,不觉叹道:“为何偏不让她参与?”玉钏不解道:“二爷说什么?”宝玉忙道:“没什么。”宝玉一挥而就,随后抬头问刚才那个丫鬟。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咯咯笑道:“二爷如何就忘记了,我还给二爷倒过茶呢。”   宝玉奇道:“难不成,你也是怡红院里的丫鬟,我如何竟然觉得这般眼生,但瞧着倒是亲切。”那个穿红衣服,提笔写喜帖的丫鬟抬了头来看了一眼宝玉道:“奴婢名叫小红,本来也是怡红院里的,现在在琏二奶奶那里听差。”宝玉笑道:“你原来就是小红,看你也是个有造化的,日后定有异于常人之享。”玉钏咯咯一阵银铃般地笑道:“瞧二爷说的,我一个小丫鬟那里有二爷说的那边好?”宝玉不再说话,故作高深地一笑走远。   身后几个丫鬟纷纷嘀咕道:“这二爷今儿个怎么了,这么神神叨叨的。”玉钏抿嘴笑道:“二爷从来都这样,不必多心了,咱们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众人听了也点头抿嘴一笑继续手里的活计。”   北静王府。   “王爷,荣国府发来了喜帖,请王爷过目。”老奴烈坤俯首递过一张红色帖子,双手奉上。北静王接过一瞧竟然是宝玉成亲的喜帖,眉头微微一皱道:“这事先别跟王妃说。”   烈坤拱手说道:“这个老奴自然知道。”说完就躬身退出,北静王点头叹道:“看来这宝玉不过尔耳。”起身拿起了帖子,往潇湘馆处行来。北静王刚入门,就看见黛玉正歪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书稿在看着,紫鹃在一边伺候着。房里香炉升起袅袅香烟,看着就如同是在仙境一般。   北静王靠近小声说道:“林妹妹,最近可好?”北静王最近都忙于政事故有此问。黛玉歪坐在了软塌上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北静王,懒洋洋说道:“劳王爷挂心,倒还好。”北静王一听才放了心,从袖子里取了一张红色的帖子轻放在了桌面上,轻声说道:“林妹妹,这是荣国府发来的请帖,本不想让林妹妹知道,但想着纸包不住火就索性告知了林妹妹,免得妹妹日后怪我。”黛玉见他说的那般谨慎想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忙起身走至桌前,看着红的扎眼的帖子,伸出白皙的手来,将红色帖子轻放置手心里,看着上面书写着的字十分熟悉,林黛玉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出自宝玉之手,摊开了帖子一瞧,黛玉顿时感到昏天黑地,眼前一黑倾倒于地。北静王忙冲了过去,一把扶住黛玉纤细的腰身,紫鹃早唬了一跳幸好见北静王迅速拦腰抱住,心才稍放。   待黛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北静王侯立床榻间左右渡步,一见黛玉转复醒转高兴地了不得。急走了几步,行至榻前说道:“林妹妹,这宴席咱们就不去凑热闹了,你好好歇息,只怕过几日也就好了。”黛玉茫然地摇了摇头,轻咬了一下嘴唇,含泪说道:“他既下了帖子,我哪里有,哪里有不去的理?”北静王无法只得点头到,既如此,我就陪妹妹一块去。   黛玉含泪点了点头,叫来了紫鹃着实梳妆打扮了一回,换了一件新衣裳。   却说荣国府里上下都一阵忙活,府里内外张灯结彩,人人喜气盈腮。贾母处来道喜的,恭迎贺的,奉承的大官的妾室都来,满屋子的贺礼,凤姐早就忙活得不亦乐乎,前几年办了丧事,这会子办喜事来也是得心应手了许多。一应会客收礼,派送回礼等事。而怡红院中宝玉也被着实打扮了一方,出了门由袭人等丫鬟簇拥着出来。宝玉面容确毫无喜意,一脸淡然。   晚间的灯火通明,黑压压站了一院子的宾客,宴席开了十几桌,堂上贾母独坐,侧桌坐着贾政夫妇。凤姐喜得笑开了花,嚷嚷道:“老祖宗,这好时辰就要到了,这宝丫头怎么还没到?”说着叫了一个丫头去请,贾母笑道:“定是还在装扮吧,别急。”贾母倒不为这个着急,只是不见黛玉心里倒略有些急了。正在思忖间,只听一个小厮来报:“禀老太太,北静王爷来了。”贾母道:“快请”众人立即静了下来,贾政起了身走出门去亲迎。 ☆、第五十四 成大礼 相见情堪 二   “贾政携家下众人给北静王请安!”贾政说着就要下跪,众人也都要跪时,北静王忙道:“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北静王忙伸手虚扶了一把,贾政受宠若惊忙起身。贾母随后跟来,却见黛玉正穿着一件大红的披风,戴着大红帽子越发把脸色承托着分外美艳脱俗。   “给老祖宗请安!”黛玉正要行礼,贾母忙过来扶住自己也欲要给黛玉行礼,黛玉却泛红了眼圈子。北静王道:“都别多礼了,外边冷大家都进吧?”进了府才见这里边没有一丝的冷,地下站着一群群人,小厮丫鬟来来回回忙碌不休。众人忙都给北静王行了礼,北静王又客套了一回,凤姐忙引他们入内,叫丫鬟上了尚好的茶来,一时吹打一队人行来,一顶花轿平稳由八人抬起,前面行的人面如皎月,眼若明星,额上系着一条抹额,通身穿着软缎子红罗茜纱服,上下皆红,映得脸颊各外白皙。旁人各个都是喜气盈腮,却只有他一脸冰城毫无表情,行动也如行尸走肉。   “哎哟,老祖宗这个吉时到了,您看。”贾母入座,贾政夫妇等也都入座。宝玉神色恍惚自然没有发现黛玉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注视着他,北静王看了一眼宝玉又看了看黛玉心里一阵刺痛却又无可奈何。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宝玉和宝钗行着婚礼,黛玉含泪观了全礼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曾经在自己的梦境里出现了无数次,每一次午夜梦回都浸湿眼角的场景现在出现了,可那个新娘却不是自己,黛玉支撑身体的支架似乎抽空了,感觉身子都在漂浮着。   “入洞房!”一个小厮高声喊着。贾母等心里的石头也松下了,凤姐等也喜气盈腮。   在回身前,宝玉看见了这个柔弱的身躯屹立在自己的面前,身旁是一个面容俊秀,器宇轩昂的北静王。宝玉一时激动不已,跨步行来笑道:“林妹妹,你也来喝我的喜酒了?”宝玉说着接过小厮托盘上的三杯酒,宝玉举了一杯,对黛玉说道:“妹妹为何哭啊,我如今也大了成了婚事妹妹应该高兴才是。”黛玉摇晃着身子,颤抖的手缓缓地去举那个酒杯子,酒洒了半杯之多。北静王冷视着宝玉一眼他不知道宝玉为什么要怎么做,他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他实在不忍心看见黛玉这样伤心。   “好妹妹,我谢谢你能来,来,喝了此杯酒!”宝玉看着含泪的黛玉,瘦弱的身躯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般。北静王忽然靠近宝玉,在耳畔低声道:“宝玉,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宝玉微扬起嘴角一笑道:“别担心,不过是喝一杯喜酒罢了。”黛玉缓缓举起了酒杯,任由那个冰冷的酒液滑入喉咙里,一阵刺痛。眼泪也在那个酒干时冻结在眼眶里不再流下,心依旧是一阵刺痛。   宝玉也仰面饮尽一杯酒,然后轻放下酒杯。贾母等一脸愕然,凤姐只觉得这一幕很冷,那一股的冷从心底升起。哄闹的酒宴在这一刻静止了,黛玉的酒杯一滑,啪的一声落入地上,一个多事的嬷嬷便上来说道:“碎碎平安,岁岁平安!”贾母等也开怀笑,凤姐忙命人去收拾了。   黛玉在朦胧的视线里似乎看见了宝玉的微笑,他的那种微笑似乎是一种释然,是一种超脱。等她再看时宝玉却依旧是那一副笑容,黛玉开口说道:“这个是我送给宝哥哥的礼,望你能收下。”宝玉只觉得心里一阵冰冷刺过,顺势接过奉承道:“谢王妃厚礼。”宝玉拱了拱手,随后转身拾起落入地上的红纱,红纱的另一头是宝钗,两个人渐渐行远。   黛玉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佟然倒地。众人惊慌,北静王忙扶住她:“你没事吧,坚持住!”黛玉能听到声音,却再也睁不开眼睛只觉得眼皮很重很重。   北静王手握住冰冷的黛玉的手,含泪说道:“你为什么那么傻,他都已经忘记你,可以去成婚了,你为什么还不放手,你难道还要等?”这个时候黛玉的睫毛动了动,北静王知道她要醒了忙松了手,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黛玉缓缓睁开了眼睛,顿时一阵咳嗽。紫鹃知道黛玉醒了,忙进来服饰。北静王接过紫鹃手里的绢子道:“你先去吧,我来伺候。”黛玉接过北静王手里的绢子,自己擦拭了一下嘴角,只见那帕子上有几滴血黛玉一惊忙收起了绢子。   “怎么了?”北静王问道。   “没事。”黛玉忙把绢子包起来,往袖子里一塞然后病怏怏的要起床。紫鹃忙过去扶,黛玉说道:“哪里就这样了,不用扶我,我现在肚子倒饿了,给我弄碗粥来喝可也便宜?”紫鹃忙道:“哎,我这就去。”自从黛玉醒来后,心里似乎也彻悟了一些什么心里倒是空荡荡的,人也不怎么难受了,不过伤心依旧只是再也流不出泪来,只是一股眼酸。   “你还想吃什么,告诉了我我这就去弄。”北静王坐在床榻边问着。黛玉摇头道:“也没什么想吃的,待我想着了再说吧。”北静王恩了一声,刚要去喝茶黛玉却说道:“这是哪里?”   北静王道:“大观园。”黛玉这才记起自己昏倒了,心里又萌生了一阵痛意。“你先在这里好好休养,我去取药。”说着起身要走,黛玉点了点头。待北静王水溶走后,黛玉才掏出那条绢子,只见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丝绸帕子,划出了淡淡的红晕。黛玉思忖:“少时常听爹说起,年轻时吐血,那,那就不长矣故我们林府时常注意护身。”想着又觉得一阵酸,揉揉眼睛却一滴泪也没有,呆坐了半响只得起身在镜台前思忖一回。   “姑娘,粥该冷了快些吃吧?”紫鹃端了粥进来,见黛玉自己起了便说道。黛玉摇头道:“先放着吧,过会子再喝。”紫鹃无法只得放下,一路行过来道:“姑娘,我给你蓖头吧?”黛玉点了点头,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露出一丝无力的笑容,紫鹃眼圈红了,黛玉道:“傻丫头,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你哭什么?”黛玉边看镜子边说道。 ☆、第五十五章 未雨绸缪   紫鹃边帮黛玉梳着头,边对黛玉说道:“姑娘如今身子越发弱了许多,人也憔悴了,也该好好保养保养才是,为了一个负心人,犯不着……犯不着糟蹋了自己。”这回黛玉听了,也没反驳什么只是静静听着。只听紫鹃又说道:“这一二年里,王爷对姑娘是百依百顺,事事都为姑娘想着,真真是个难得的,姑娘何苦苦了自己又误了他人呢?”黛玉一听思忖了半响,又呆看了自己越发憔悴的面容一回,嗔怪道:“死丫头,瞧你,说话越发不知节制了。”紫鹃被说的顿住了口,只帮黛玉挽起了长发,做了一个发式黛玉端详了一回倒觉自己回色了不少,紫鹃也含笑而望。   且说宝玉因贾母之命与宝钗完了婚事,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洞房花烛这夜便借故在书房睡了一晚,不过是说不日就要秋围应考了,想多读些书也好以备万一,填补往日虚度光阴。宝钗是个明事理的,再者听他终于肯去读书了,也有心向着仕途而去心里哪有不乐意的理自然也就答应了。次日一早,宝钗事先梳洗,随后去叫了宝玉来,两人一齐去了贾母处请了安又去看过王夫人和贾政等。贾母自然是高兴的,这事也是她喜闻乐见的,本以为宝玉会反抗,不想倒也听话,心里越发高兴了。而贾政见了宝玉,头一句仍然是读书了不曾,又叮嘱日后不必来行早礼了,读书要紧。宝玉也是满口应承,宝钗却觉得那里不对,可却想不出那里不对头。   归了怡红院,袭人早早地倒了茶来,麝月端了早膳来,秋雯却愣坐在枫树下发呆。宝玉胡乱吃了几口便说饱了,宝钗也吃得极少,不过喝了半盏茶,又用干净的手绢子擦拭了一下嘴角。宝玉提了长衫一角下了阶梯,走过泥泞小道,缓步行至枫树下,低声问道:“秋雯,你坐在这里做什么?”秋雯似乎吓了一跳,忙起身,结结巴巴说道:没,没什么。然后就要闪过宝玉走进怡红快绿内,宝玉看着地上摆了好些的枯黄的枫叶,心里暗想道:这个丫头难不成也有心上人了?   归了怡红快绿,宝钗亲端了茶来,宝玉目注视着书卷,空着一只手接过茶盅。其实不过摆摆样子,他一点也看不进去。眼睛虽然是看着书卷,心里却想着:如今事已至此也只能撒手了,我昨夜如此不过是想让林妹妹也早些撒手,也免得日日以泪洗面这倒是我不愿意瞧见的,我自然是愿意和妹妹共结连理,只可惜……叹了一口气后,宝玉又想到:如今算着日子贾府的衰败迹象也露了几分了,我倒不可坐以待毙,若记得不错的话,我的积蓄还有一些,若拿出去置办几亩薄田,日后也有个退身步,也不至于沦为乞丐再者贾府众人或有存着也可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如此想着便把袭人秋雯等都借故调开,宝钗如今也不知道去了那里正好。   “茗烟,茗烟!”   茗烟闻声急急进来,宝玉从手里递过一包东西。低声跟茗烟说道:茗烟你替我去办件事儿,若办成了有赏。茗烟见宝玉这般正儿八经地把自己找来一定有什么紧事,也不敢轻视忙问道:二爷,有什么吩咐?宝玉命茗烟附耳过来,在他的耳朵旁嘀咕了一阵,茗烟先是皱眉,后听了缘故才舒展了眉头还直拍马匹:二爷,你真是个明白人,这事你都谋划到了。   “行了别拍马屁了,快去办吧!”宝玉笑着说道。见茗烟走远,便重回怡红快绿,拿着书看没多时便昏昏然睡去,来至一处不辨何方,也不似先前梦境。四周弥漫着烟雾,待烟雾散去,却见两扇朱漆大门,却是虚掩着。宝玉上前一推门便开了,宝玉彳亍而行,一路边行边看,其中亭台楼阁多处,抱厦内阁难记,行至荷塘前,却见荷花朵朵如入天境。   宝玉正欲蹲下细细观赏一回,却看见荷塘对面行来了一个女子,翩然而至更前。宝玉睁眼一瞧,却是黛玉。宝玉讶然:妹妹,为何也在此处?黛玉不言却笑道:我是来跟你辞行的。   “辞行,不知妹妹要哪里去?”宝玉急问道。“天上去。”黛玉简短回道。   宝玉顿然醒悟,难道妹妹已经了了此劫了不成?黛玉拂袖欲行。宝玉忙拉住问道:妹妹,妹妹可舍得这里?黛玉道:如何不舍,如今已无留恋何不早归天界,了了此劫早日成正果。   宝玉含泪道:妹妹定是在恼我,殊不知世间之事非我一人之力所能把控,可我心里还是只有妹妹一个人,此心可鉴!黛玉摇头道:如今已晚。黛玉刚说完这一句话,只见不知何处飞来的仙娥拂袖而舞,百花飞空而落,空气中淡淡地香气沁人心脾。宝玉再回身却早已经不见黛玉,宝玉急了忙喊:林妹妹,林妹妹,别走,我还有一句话要说,只一句……林妹妹!   “啊……”宝玉啊得一声从书桌上抬起头,却早已经是汗流浃背了。宝玉冷静下来回想了梦中的事情,忙起身出门,叫了茗烟半响才想起自己差他出去办事了,只好自己急急赶往马厩牵了马偷偷从角门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林妹妹,你可别有事,一定要等我!”宝玉便疯狂地飞舞着鞭子,边在心里暗暗呐喊着。   北静王府的门子一瞧是宝玉,忙迎了上来笑着奉承道:哟,这个不是荣府里的宝二爷吗,今儿怎么有空来这里?宝玉正把缰绳递过,那门子又问道:怎么,我们王爷还没回来?   宝玉忙道:北静王没有回府吗?那个门子呵呵笑道:爷自昨晚去赴二爷的喜宴,就没回来。说着才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忙拱手道:恭喜二爷,新婚燕尔。宝玉递过一锭碎银子打赏,觉得是自己虚惊一场了,忙翻身上马想赶回府看看究竟。   那个门子谢了赏,拱手对宝玉道:二爷,日后闲了就来这里玩耍。宝玉恩了一声挥鞭迅疾而去。 ☆、第五十六章 忠顺王暗查前事   宝玉驾马赶回,一路过了沁芳桥,石板路,穿过翠竹林便来到了潇湘馆。侧耳一听,却听见里面一阵嬉笑之声。宝玉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种笑声了,他可以听出来这个笑声是黛玉的。宝玉靠近窗户,透过模糊的纱窗看见里面水溶正黛玉在哪里谈天说笑,紫鹃在一旁伺候着。   宝玉看着黛玉的笑容,他呆住了。愣看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说道:“看来,只有水溶可以让妹妹幸福快乐,我是应该放手了……是该放手了。”宝玉正要提脚离开,紫鹃正好掀开帘子出来,见了宝玉便说道:“二爷,你来了为何不进去,在这里站着,仔细受凉。”宝玉暗自叫苦,无奈只好回转过身子对紫鹃苦涩一笑然后掀开帘子进去。   水溶一见有人掀开了帘子进来,定睛一看却是宝玉。忙起身笑道:“宝玉,你来了,快过来坐。”宝玉反而变得拘泥起来,怔了一怔才缓缓靠过来坐了。宝玉笑道:“我看妹妹的脸色,似乎比先前还好些了。”黛玉点了点头,抿嘴不语眼睛看了一眼宝玉,低头看着地面。水溶亲倒了茶递过,宝玉忙起身接过道谢。黛玉道:“二哥哥今儿个怎么有空有过来?”   宝玉刚想把脑里想的话说出来,又忙住了口。然后勉强一笑道:“我知道妹妹还在院子中,我想着就过来看一回。”黛玉脸颊一红,只是静静看着远处。水溶也尴尬地看着宝玉,宝玉忙起身道:“我还得去读书,就不多叨扰了。”黛玉点了点头,水溶亲送他出去。   黛玉起身靠近纱窗看着宝玉离去的身影,又看见水溶折回忙对着那檐下的莺歌逗趣。又给鹦哥儿喂了些食。那个鹦哥忽然开口说道:“唉……不知道林妹妹现在如何了,可吃好睡好了不曾,夜里可还只能睡两更天,近日可会回来吗?”黛玉一惊,眼圈泛红。幸好水溶没有主意,那个鹦鹉似乎还要说什么,黛玉忙关了窗户。   水溶忙过来说道:“颦儿,你怎么站在窗口边,仔细着凉了。”   黛玉回身,缓缓坐在软榻上发了一会呆,水溶以为她乏了,也就不多说什么,自己歪着身子躺着手里拿着一本书静静看着。一时对黛玉闲说道:“你在这里多住几日吧,我最近想着府里还有一些事情要我回去处理,我不在府里,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黛玉似乎并没有听到水溶的话,水溶起身双手扶住黛玉的双臂,皱着眉头说道:“他都已经放手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放手呢,你何苦要这样苦了自己?”说完一脸心痛地看着黛玉,黛玉只觉得眼睛一酸,可一滴眼泪也没有。而眼睛因为没有眼泪的滋润,感觉一阵酸疼。   忠顺王府邸。   “李二,我交给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忠顺王这个老奸巨猾的人从接到北静王喧的圣旨开始就觉得事情有蹊跷,他先是叫人去宫里暗暗打听北静王近时有没有入宫,再随后又命人把往日的皇帝喧的圣旨取出来小心比较,却看到字体虽然模仿的几近相似,可语法上边却不似皇帝的惯用口气,似乎是出自他人之手。得到了这个惊人的发现,忠顺王才暗暗觉得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   李二点头哈腰地说道:“爷,您托的事情小人哪里敢不尽心,这不没几日奴才就已经打听出来了,最近皇上根本就没有下过什么圣旨,而且王公公最近也没有出过宫。”忠顺王呵呵笑道:“怎么说皇上也没有传过什么口谕,这样看来北静王可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这回我一定要让他永无翻身之地,甚至还要抱得美人归。”如此想着,忠顺王经不住得意大笑,李二也讨好地笑着。忠顺王挥手道:“李二,此事你办得好,行了下去领赏吧!”李二美滋滋地道了谢,又拍了一回马屁才下去领赏。   大观园,怡红院。   宝玉自从潇湘馆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神思恍惚。不论袭人如何逗他,他都无动于衷。秋雯在宝玉面前晃了晃手,宝玉竟连眼都不眨一下。麝月看了看宝玉,一脸担心地说道:“我看二爷这样,似乎又要犯病了,要不,叫王太医过来瞧一瞧吧。”袭人虽然也有一点担心,但却觉得宝玉这一次不似先前那般发病,一定不是那病又犯了而是心里堵着什么事情了。忙过来说道:“你们别胡闹了,到别处去吧,不要烦着他。”   正这时宝钗正从外边回来,一路上倒是心情宽松,毕竟是了了心事了,虽然说不如意,总是事已定音了。宝钗刚入门,宝玉才回过神来笑道:“可那里去了,这半日才回来。”   宝钗和众人都是一愣,自从宝钗嫁过来,宝玉何曾这般关心温柔说过话,宝钗一愣,随即笑道:“我妈妈那边出了一些小事,我见妈妈年纪大了也不想让她去扯那些烦心的事情,就想着过去帮一帮,怎么了?”宝玉摇头道:“没什么,可是香菱妹妹又出了什么事情了?”   宝钗一愣,抿嘴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宝玉叹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别人都说我糊涂,我心里可是清楚的。”宝钗淡说道:“我可不曾说你糊涂过,只望你日后可以收了心,安心读读圣贤书,日后也好有个出息,也好让老爷太太高兴。”宝玉一听她这般容颜的人居然每每说话都提及仕途经济,好不厌烦,摆手道:“我闷得慌,出去走走。”宝钗一怔,知道是宝玉不愿意听自己啰嗦,也不反对也不答应自顾自地进里间收拾一些东西。   “姐姐这是做什么?”宝玉惊呼道。宝钗含泪说道:“二爷既然这般不待见我,当初何苦又答应了这门亲事,我们如今这般,像个什么,说夫妻吧,又不像,叫人看着像什么。今日回去,我妈妈问我你待我如何,我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一时强忍着心里的泪,强笑说你待我很好,如今这样,不是自打嘴巴吗?”说着宝钗故意佯装生气,手加快收拾包袱。 ☆、第五十七章 贾琏暗交节度使   好姐姐,你别生气了,以后我不会了,相信我。宝玉一手握住宝钗如玉的手指,一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发誓着承诺着。宝玉心想:“她并没有什么错,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去伤害她。她想要的只是我得功名而已,那我就答应她,这样我也不算欠她什么了吧。”这样想着缓缓夺下了宝钗手里的包袱,一脸笑意说道:“姐姐年纪比我长一些,如何比我还孩子气些,以后还是不要说回去的话,这样要是传到老祖宗的耳朵里,该要笑话素日里端庄贤惠,知书达理的宝姐姐如何也和一般世俗女子一般小心眼了。”宝钗一听倒羞红了脸,只好缓缓坐在床沿,一笑道:“只要你学好,我让人家取笑又算得了什么呢。”宝玉点了点头道:“放心,以后不这样了。”宝钗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以为自己就这样顺利拴住了宝玉的心了,心里也一阵舒坦,起身说道:“我给你带了一点桂花糕,你尝一尝。”说着对这门外的说道:“莺儿,你把桂花糕取一些来,给宝玉尝一尝。”莺儿在门外应了一声,自去了。袭人抿嘴笑道:“这一会终于有一个比我还厉害的管住了二爷了。”麝月和秋雯也颔首笑了,拿着手绢子捂住了嘴巴。“平儿,你快给我准备一些银子还有衣服。”贾琏刚一入门就对坐在软榻上绣花的平儿一阵吩咐。“怎么,二爷又要出门吗?”平儿仰头问着,却没有起身的意思。贾琏点了点头道:“老爷要我去爪洼国办一些事情,别的你不需要知道,只快给我备东西去就是。”   平儿却是一脸为难地摇头,贾琏瞪了她一眼道:“怎么,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平儿呵呵冷笑了几声说道:“那一位要是没有开口,谁敢给你备银子钱去,还不怕她扒皮甩巴掌子吗?”“哼,你不必怕她,日后可有她受的,等我办了事,就想法子整治整治。”贾琏咬牙切齿地说着。平儿冷哼了一声道:“爷也不必在我跟前说狠话,只怕在她眼前就软了吧,还是趁早寻她说去,只怕还不耽误事儿。”   贾琏哼了一声,抬头说道:“她去哪里了?”平儿想了一想说道:“好像是周瑞家的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回,她饭还没吃几口呢,就急急得去了。”贾琏听说心里的怒意倒消了几分,便提脚出来往这边行来。   “这些事情原不必来回我,你自己看着办也就是了。”凤姐办躺在软榻上,手抱着一个暖炉子,上面冒着淡淡地香气。周瑞家的点头哈腰地笑了一笑,开口说道:“这话原是没错,不过怕奶奶日后知道了,说我不告诉你就私自做主,怕奶奶怪罪我,倒没得丢了老脸了。”   “嗨,瞧你说的,难不成我在你们心里是这般不讲理的?”凤姐眼睛半眯着,脸上露出几丝倦意和倔强,看她的脸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好强的女人,精明的明眸里似乎有着一股子洞穿一切的力量,但她也是一个女人,所以难免还有几分女人天生的柔弱感,这时看来更添几分妩媚。   贾琏轻步进来,周瑞家的还欲说什么,凤姐忙制止道:“这事我都知道了,不必说了。”周瑞家的会意,忙住了口侧立一旁。凤姐缓缓起身道:“你这会子急急跑来可又有什么事儿,是来取银子使?”贾琏一阵笑道:“瞧你说的,我来看看你不好?”凤姐哼了一声道:“少放你娘的屁,你会好心来看我,一定是缺银子使了。”贾琏无法只好点了点头,手在不住揉捏着,交叉着显得有几分紧张。   凤姐扬眉问道:“说吧,这回要银子干什么使?莫不是又要偷着银子去逛窑子,去养一些不三不四的。”贾琏忙道:“不是,这回可是老爷命我去爪洼国有公干。”凤姐一听是老爷的吩咐,也不好多做刁难。又问道:“可要去几天?”贾琏想了一下说道:“最迟也需六七天吧。”凤姐听了点了点头,起身去了贾琏在后边随着来到房中。凤姐忽住了脚说道:“你就先在这里站着,我给你取银子。”贾琏讪笑了一声道:“你还怕我抢不曾?”凤姐道:“你这话倒说对了,还是到外边去吧,要不然我也不给你取银子了。”   “好好好,我出去,我的姑奶奶你快着些可别误了大事。”贾琏苦着脸打趣着。凤姐摔了帘子自行进屋,取出了钥匙在一个木箱子里掏弄了半天,才取出了几十两的银子,再找了一个钱袋子系好,又忙锁了木箱子查看了一下大锁见锁上了才放心走出门来,递过银子道:“可省着些使,这些银子都不是那么容易得的。”贾琏接过银子就想早些走,也不愿意与她多啰嗦只是连连道是,提脚转身就走。   “真正叫过河拆桥。”凤姐愤愤然说了一句,摔帘子进屋。“平儿,巧姐可那里去了?”凤姐问道。平儿抬眼说道:“刚探春叫她去玩去了,过一会子就会回来。”凤姐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对平儿说道:“你也去瞧一瞧,不要让她摔着了。”平儿哎了一声,起身就走去。   怡红院。   黛玉逶迤而行,一路上想了很多,回想了很多。一路行至怡红院的门口,却站着不进。北静王在潇湘馆猛然醒来,睁眼四处一寻却没有见黛玉,忙起身出去,寻了一圈也不见黛玉。   “王爷,你醒来了。”紫鹃手里端着洗脸水说着。北静王问道:“林姑娘哪里去了?”   紫鹃摇了摇头,随后又说道:“想必一定是去怡红院了。”北静王听了眉头微微一皱,提脚就要走,紫鹃则自顾自地回里屋去。   待黛玉正好要转身离开,宝玉恰巧正从怡红院走出来。一见门外站的人,先是一愣后见黛玉要走忙急行了几步道:“林妹妹,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就走?”黛玉摇了摇头,提脚就要走,宝玉忙赶前围住。“妹妹还恨我?”宝玉急问,手张着围住了黛玉的去路。黛玉先是一愣,后仰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是平静,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神情。黛玉说道:“既然我们都走到了这一步了,何苦还纠缠?”宝玉点了点头:“妹妹说的是,可妹妹果真放了?”黛玉道:“放没放你又何必知道,早已经不重要了。”宝玉黛玉正在说着话,却不知远处的树后站着一个人。 ☆、第五十八章 究前事 水溶削王位   宝玉早就察觉了树后有人,话锋立即转变。笑道:“林妹妹,进来身子可好,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好好保养保养才是。”黛玉一听宝玉不知为何忽然转了话题,看了一眼他的眼神或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立即转变了话锋。黛玉说道:“倒谢谢二哥哥费心了,二哥哥也该改改素日的模样,好好上进才是,也别让舅舅烦心。”宝玉听了点了点头,又说道:“妹妹还是早些回吧,外边冷。”黛玉心里一揪,点了点头便就转身走了。   “颦儿,我们一起走吧?”北静王忽然从树后闪出身来,吓得黛玉忙往后一退差些摔倒。黛玉心里这才明白宝玉为什么忽然改了话头,原来是这个缘故。黛玉抬头看了北静王一眼,开口说道:“你怎么跑来了?”水溶笑道:“我一醒来却不见颦儿,想着就出来寻一寻。”黛玉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回吧。”水溶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行了几步,水溶说道“我想着我们也在这里住了几日了,想着也该回去了。”黛玉仰头看了一眼苍穹,微风吹乱了她的秀发,淡说道:“是啊,是该回去了。”水溶见黛玉这个口气以为她不愿意离开,忙道:“如果颦儿不愿意回去,就先在这里暂住几日,我日后来接你。”黛玉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明日就回。”水溶欣然点了点头,伸手扶着黛玉的手一路走着,穿过翠竹林间的泥泞小道,才看见隐藏在翠竹间房舍。   次日一早,紫鹃帮黛玉梳洗了一番后,水溶从外面掀了帘子进来。黛玉回头问道:“这么早就来了?”水溶笑道:“父王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急急派遣了人来招我回去,你打理好了包袱,咱们就走吧。”黛玉点了点头,对紫鹃说道:“把鹦哥也带回去吧。”紫鹃点了点头,笑着去解下鹦哥的笼子,一手提着。雪雁打理好了包袱,正从侧院走来。雪雁说道:“姑娘,东西都打点好了。”水溶问道:“你可要去和宝玉道个别?”黛玉无神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必了,昨儿个已经说过了。”水溶会意,也不多言扶着黛玉一路出了潇湘馆。黛玉回头看了一会潇湘馆,心里有一股子莫名的感觉,仿佛自己再也回不到这里了一般,心里涌现了一股莫名的留恋。水溶拉着黛玉一路走着,似乎是生生切断了,她与这里的一切联系,黛玉只觉得心一阵刺痛,可那是莫名的。   “爷,马车已经备好了。”一个小厮上来说道。水溶点了点头,扶着黛玉上了一辆早就备后的马车,简单的装饰,可却仍然与别个马车不同,显得雍容华贵气派中显得文雅。   紫鹃和雪雁在两侧坐着,水溶和黛玉一处坐着,即便如此,这个马车内的车厢仍然觉得空荡。内还设了茶几,还有一个小书柜。   刚回了府邸,老王爷便急召了水溶去大厅议事。水溶见来人面容紧张着急,也不敢怠慢。回身对黛玉说道:“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来。”黛玉抿嘴点了点头,紫鹃扶着一路行去。   “阿玛,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这么急着找我?”水溶一入大厅便直奔主题,连请安都忘了。正要请安时,老王爷摆手道:“免了,都这会子了还来这个虚礼。”水溶不解,开口问道:“不知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情了,让阿玛如此着急?”老王爷哼了一声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还来问我!”水溶一听思忖了半响还是毫无头绪不明所以。老王爷说道:“你是不是到忠顺王的府邸上,假传了圣上的旨意了?”水溶一听不经大惊,他本以为这个事情早已经石沉大海无人知晓了,没有想到还是重见天日了。   老王爷见水溶既不反驳也未承认,便一摔袖子怒道:“混账,你可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你可知道,这个不仅要掉脑袋,还要满门抄斩!”水溶一惊,连退了几步。忙道:“阿玛,我当时是为了救人未想太多,如今可如何是好?”老王爷一副老态龙钟不堪重用的模样,微眯着眼睛露出几丝精光,开口说道:“如今也只好去求求皇后,许她可帮你一把,免了灾祸,只是,我想死罪可免,活罪未必可免除。”水溶一听,忙跪地一脸愧疚道:“阿玛,孩儿从未想过事情会如此严重,害了阿玛,额娘,孩儿不孝!”   老王爷手负背道:“这个事儿,我也早就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你处事不果断,未杀了那个仿字的先生才出了这样的纰漏,让忠顺王给逮个正着,让他借机除掉咱们北静王家族的机会。”   “又是那个忠顺王老贼,让我提了剑取了他的脑袋。”水溶愤愤然说着。   “糊涂,你杀了他,那咱们北静王家族还能活吗?”老王爷老脸因为气急而憋得通红,胡子乱颤。仰头长吁了一口气道:“现在也不是毫无生机,趁着皇上还没有下令,快去求求皇后娘娘,许还可免死。”水溶一听,忙起身告退,又命人备马,连夜赶到了京城。   南书房。   “那个水溶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敢假传朕的旨意!”皇上怒不可遏地拍案站起。忠顺王在一旁煽风点火道:“皇上,水溶还说皇上你也不敢动了他世袭的爵位,他仗着往日的功劳,才有这个胆量。”皇帝一听更加恼怒,起身道:“夏公公,传朕的旨意,削去水溶王爷爵位,发配江南为平民,后世子孙永不得入朝为官。”夏太监应了一声是,躬身出了门。   忠顺王一脸不解,忙拱手道:“皇上,这个处罚恐不公,难平民愤。”“住口,朕主意已决,休多言辞,退下吧!”   皇上能怎么说,其实还是在这个之前皇后哭着求了情,又说了各中的缘故,这个处罚也是最后思定了才做的。见忠顺王一脸得意地出了门,皇上叹道:“水溶遇到这个对手,不败也难呐,休怪为兄无情,是你自己败下了阵。” ☆、第五十九章 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姑娘,不好了!”紫鹃匆忙赶回潇湘馆,一路叫嚷着。“出了什么事了,这般叫嚷成个什么样子?”黛玉起身嗔怪道。“听说王爷为救姑娘的命假传圣旨,让皇上知道,削了王爷的爵位了。”“啊”黛玉闻听,只觉眼前一黑顿时倾倒在软榻上。“姑娘,姑娘!”紫鹃忙扶住,哭喊着黛玉。   宝玉早起去了潇湘馆,却见早已经是空无一人,见门紧闭着也毫无人声,连屋檐下的鹦哥也不见了踪影,知道了黛玉已经离开。一路唉声叹气地折回,却在路上听说了北静王被削了职位的事情,闻之大惊。心里暗道:“这个事我早有顾虑,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事情来得那样匆忙,这个也是我始料未及的。”仰头看了一眼碧蓝的苍穹,开口说道:“皇上能这样宽松就判,也算是宽厚了,只是林妹妹日后随着水溶,也不知道要受多少苦了。”说着不免哀叹了一回。   这一日水溶赶回金陵,却已经是响午。北静王府内外都急得不得了,老静王倒是十分淡定,有一股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不惊胆魄。水溶一入门就长身跪地请罪,老王爷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快起吧!”水溶仍然是一脸愧疚,因为自己的老父早已经是年迈,如今还要随着自己舟车劳顿发配远处。   水溶心想:“这个事情全府都已经知道了,那颦儿又怎么样了?”这样想着忙赶着去潇湘馆,水溶刚一入门,却看见紫鹃正俯身在黛玉的身边伺候着,水溶一瞧,她正含着泪水。   水溶忙道:“紫鹃,颦儿怎么了?”说着眉头微微皱起,水溶几步就赶至黛玉身边,伸手握住了黛玉如玉的手指,心疼地看着黛玉的脸颊。一时黛玉醒转,一见水溶忙一脸愧疚地低下了头,鼻子一酸,半响只觉得眼睛一阵酸痛。   水溶仰起头,眉头微皱道:“这里我们恐怕不能久留了,日后恐怕要苦了妹妹了。”说着轻叹了一口气。黛玉摇头道:“是我害了你。”水溶摇头道:“这不关你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怪你。”黛玉仍要说什么,水溶制止道:“你不必说什么了,快收拾了东西咱们快离开吧。”   黛玉心里似乎还有很多的不舍,可一时涌现心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留恋什么。   一时北静王府邸上下该遣散的遣散了,该流放的流放了。还有一些不愿意走的,也就带着一路去江南。老王爷早一见老迈,他从来没有穿过朴素的衣服,一时穿上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水溶命人备了车轿子,黛玉唤来了紫鹃备了衣物,又叫来了雪雁问她是否也随自己去,雪雁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说道:“雪雁从小跟着姑娘从未离开半步,如今如何能不跟着姑娘?”说着又连连拜了几下,接着说道:“姑娘,你还是带着我走吧。”黛玉颔首点头道:“傻丫头,我哪里能不带你呢,快起身带了包袱,就可以走了。”   紫鹃搀扶着黛玉一路逶迤出了门,水溶在前面走着。黛玉刚要上了车轿,却闻听后边有人喊道:“等一等。”黛玉回头间,看见宝玉正骑着马远远赶来。黛玉怔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宝玉能来。   “妹妹这就要走了?”宝玉含泪说道。黛玉恩了一声点了点头,心一阵揪痛。宝玉翻身下马,几步行到黛玉的跟前。水溶也走过来说道:“我还以为你不能来了,没有想到还是来了。”宝玉含泪说道:“今日一别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见,我如何能不来。”黛玉只觉得鼻子一酸,可眼眶里早已经没有了眼泪,只觉得一阵酸疼。宝玉握住黛玉的手道:“妹妹,日后要保重自己,莫要过于忧心劳烦了,也常去散散心,若可以,定要书信报平……”说到这里宝玉哽咽了。黛玉恩了一声重重点了点头,颔首说道:“二哥哥,你也要保重自己。”两人在这一刻似乎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了,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水溶也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妹妹,时候不早了,咱们上路吧!”   “妹妹,保重!”宝玉含泪挥舞着手,一只手紧紧握着马鞭子。只听着马车轱辘声渐渐远去,宝玉见着马车隐入了夕阳中,宝玉才翻身上马,杨鞭而去。这夜,寒窗冷雨。宝玉掌灯无眠,手托下巴沉思,心绞无比。宝钗披衫行来,为宝玉披上一件披风。抿嘴说道:“早些歇息吧。”宝玉起身随宝钗入帐,宝钗回身道:“怎么,今夜不去书房吗?”宝玉摇头笑道:“那里冷冰冰的有什么趣,还是和姐姐一处吧。”宝钗闻言,面颊绯红。宝玉吹熄了流泪蜡烛,解衣入帐。宝玉和宝钗尝尽云雨之乐,几经缱绻难舍难分,终于累乏,两人紧抱入眠。   次日一早,宝钗亲为宝玉穿整衣物。袭人一入瞧见此景,知道事已成了,便忙退身出去。   宝钗为宝玉穿好了衣服,又为他戴了抹额。宝玉又自己理了一理衣襟,才开口说道:“我今天就要去学堂了,你若闲了就别处走走,别一日都在一处呆着。”宝钗抿嘴笑道:“你去便是,何苦又担心我。”嘴里虽然是这样说,可心里甜蜜以极,她那里会想过宝玉会对自己如此好,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宝玉理好了衣服,提脚出了房门。心里暗想到:“如今已经成婚,如何能苦了她,虽无爱意,总不可委屈了她。”想着走着,心里又觉得对宝钗愧疚,一时辗转。   这一日宝玉全呆在书堂中,心全无念书之意。提笔书写柳永一词,觉得此时心境与他有异曲同工之妙。挥笔绝墨之后,满意地自读了一回。又叹赞道:“若说词句,莫柳永和李清照的最佳。如此一句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便把离别心境一表无余。”宝玉正叹着,却听薛蟠火气冲冲行来。宝玉忙收了画卷,薛蟠走近一屁股坐下。宝玉问道:“薛大哥,你为何闷闷不乐?”薛蟠看了宝玉一眼道:“家有恶妇,心难平啊。”宝玉哦了一声,暗想薛蟠也有文绉绉的时候。想着问道:“只不知,薛大哥家里恶妇又如何惹事了?”薛蟠道:“成日里哭闹,还把香菱那丫头一阵折磨,嗨,这倒没有什么,只是叫我也不得安生了。”宝玉一听更是急了,忙道:“香菱,香菱如何了?” ☆、第六十章 恶毒妇巧计亡己身   薛蟠见问只好跟宝玉吐了苦水,宝玉哪里有闲心听他的话,只听说香菱受了委屈,想着要娶见一回,就对薛蟠道:“我倒几日未见岳母了,想着也该去拜见拜见才是。”薛蟠点了点头道:“倒也好,我妈妈这几日为了那个恶妇没少费心劳神动怒,你去了,许她就高兴了。”宝玉点了点头,收拾了画卷,薛蟠拉着一路往梨香院行来。   这里贾琏正从爪洼国回来,就先到王夫人那里回事。贾琏到了王夫人那边,一一的说了。次日到了部里打点停妥,回来又到王夫人那边,将打点吏部之事告知。王夫人便道:“打听准了么?果然这样,老爷也愿意,合家也放心。那外任是何尝做得的!若不是那样的参回来,只怕叫那些混帐东西把老爷的性命都坑了呢!”贾琏道:“太太那里知道?”王夫人道:“自从你二叔放了外任,并没有一个钱拿回来,把家里的倒掏摸了好些去了。你瞧那些跟老爷去的人,他男人在外头不多几时,那些小老婆子们便金头银面的妆扮起来了,可不是在外头瞒着老爷弄钱?你叔叔便由着他们闹去,若弄出事来,不但自己的官做不成,只怕连祖上的官也要抹掉了呢。”贾琏道:“婶子说得很是。方才我听见参了,吓的了不得,直等打听明白才放心。也愿意老爷做个京官,安安逸逸的做几年,才保得住一辈子的声名。就是老太太知道了,倒也是放心的,只要太太说得宽缓些。”王夫人道:“我知道。你到底再去打听打听。”贾琏听了,道了是就提脚去了。   且说宝玉和薛蟠正急急走来,薛蟠不解宝玉为何这般急,便在后面喊道:“宝玉,宝玉,我说宝玉啊,你为什么走得这样急?”宝玉也没空解释,自己直觉今天似乎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待解释只说到:“薛大哥,咱们快些走吧,我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果然不等宝玉和薛蟠赶到,只听里边早已经是哭声一片。薛蟠侧耳一听,忙道:“这个是我妈妈的声音,她为何哭?”忙冲门而入,宝玉也随后进去。   却只见地上正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只见她口角吐血,面容苍白,嘴唇发黑。薛蟠一股脑地扑了上去,又是摇又是哭嚷。不由分说就拉过香菱质问:“你说,是不是你干的?”香菱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一般,直摇头道:“爷,我如何敢这么做,我冤枉啊!”香菱直喊着着冤枉磕头,薛蟠那个呆子哪里会想那么多在心里早就认定了是香菱干的好事,一挥手就是一个巴掌。   宝玉忙拉住道:“薛大哥,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怎么就打起人!”薛蟠被这个宝玉一质问,呆了一会又哭嚷嚷了一回。   宝玉过来说道:“你们这里可有一个叫宝蟾的?”香菱忙道:“这位姐姐就是宝蟾。”宝玉抬眼见时,却是一个有几分姿色,形态魅惑的女子。宝玉走过去问道:“你应该知道真相过程吧?”宝蟾一惊,忙道:“奴婢不知,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薛蟠那里相信,忙过来也质问道:“死丫头,你知道什么快说,否则休怪我动手!”那宝蟾本以为薛蟠会向着她,没有想到也是破口大骂,只得如实说了。   宝蟾道:“汤是我做的,端了来我有事走了,不知香菱起来放些什么在里头药死的。”薛姨妈便道:“这样子是砒霜药的,家里决无此物。不管香菱宝蟾,终有替他买的,回来刑部少不得问出来,才赖不去。如今把媳妇权放平正,好等官来相验。”众婆子上来抬放。宝钗道:“都是男人进来,你们将女人动用的东西检点检点。”只见炕褥底下有一个揉成团的纸包儿。金桂的母亲瞧见便拾起,打开看时,并没有什么,便撩开了。宝蟾看见道:“可不是有了凭据了。这个纸包儿我认得,头几天耗子闹得慌,奶奶家去与舅爷要的,拿回来搁在首饰匣内,必是香菱看见了拿来药死奶奶的。若不信,你们看看首饰匣里有没有了。”   薛姨妈便依着宝蟾的所说去取出匣子,只有几支银簪子。薛姨妈便说:“怎么好些首饰都没有了?”宝钗叫人打开箱柜,俱是空的,便道:“嫂子这些东西被谁拿去,这可要问宝蟾。”宝蟾心里也虚了好些,见薛姨妈查问宝蟾,便说:“姑娘的东西那里去了,我如何能知道。”宝蟾道:我知道香菱姑娘是天天跟着大奶奶的,定是她拿了!“这宝蟾见问得紧,又不好胡赖。”   宝玉此时才开口说道:“是谁拿了,搜了便知,不必抵赖。”宝蟾一听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开口说道:“二爷说的是,搜了便是。”薛姨妈也觉得只好如此,薛蟠是一个急脾气也不待他们来搜,自己就掳了那几个箱子,一一查看只有几件绣衫,还有几块手帕子。而香菱的衣柜里,有几本书籍子,薛蟠本不想再搜,宝蟾却道:“爷,还有一个箱子未查。”薛蟠道:“都是一些书籍子,不看也罢,定是你这个蹄子诬赖了好人。”薛蟠恶狠狠地盯了宝蟾一眼,宝蟾一脸委屈道:“爷若不信,开了箱子就知道了。”这句话落入了别人的耳朵里还可,落入了宝玉的耳朵里,反让宝玉起疑。宝玉心想到:“这个丫头为什么一直唆使薛蟠打开那个箱子,似乎她早就知道了那个箱子里的东西一样,这个丫头很可疑。”   薛蟠被缠得不过,只好去开了箱子。一把开了箱子,薛蟠也惊住了,里边全是首饰,还有一些银两。薛蟠几步行过,一个巴掌甩在香菱白皙的脸颊上。香菱含泪摇头道:“不,爷,那个不是我偷的,我绝没有干这等事情。”宝玉也觉得是,香菱为人宝玉自然是清楚的,她应该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宝玉又待别人都不注意的空隙,打量了一眼那个丫头,只见她脸上掠过几丝狡黠,似乎是一只得逞的狐狸一般,宝玉正要开口,却听宝钗先开了口。 ☆、第六十一章 桂花夏家   宝钗哼了一声说道:“哥哥,这要是说别人做的我倒不敢说什么,若说是香菱做的,我是如何都不信。这香菱为人如何,我是知道的,如何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来,她绝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说着紧紧握住香菱颤抖的手,投过一个信任的眼神。宝玉也感叹宝钗有这一等眼光,又对薛蟠说道:“我也觉得香菱不会做这等事,这事要查了再说。”宝蟾见说,道:“这些事情不都清楚了吗,还查什么?”“住口,这里那里有你说话的份?”宝玉厉声喝道,宝玉虽然心知肚明这个事情就是她做的,只是自己也没有证据也不好随意说出。   正说着,只见贾琏来了,给薛姨妈请了安,道了恼,回说:“我婶子知道弟妇死了,问老婆子,再说不明,着急得很,打发我来问个明白,还叫我在这里料理。该怎么样,姨太太只管说了办去。”薛姨妈本来气得干哭,听见贾琏的话,便笑着说:“倒要二爷费心。我说姨太太是待我们最好的,都是这老货说不清,几乎误了事。请二爷坐下,等我慢慢的告诉你。”便说:“不为别的事,为的是媳妇不是好死的。”   贾琏道:“想是为兄弟犯事怨命死的?”薛姨妈道:“若这样倒好了。前几个月头里,他天天蓬头赤脚的疯闹。后来听见你兄弟问了死罪,他虽哭了一场,以后倒擦脂抹粉的起来。我若说他,又要吵个了不得,我总不理他。有一天不知怎么样来要香菱去作伴,我说:你放着宝蟾,还要香菱做什么,况且香菱是你不爱的,何苦招气生。他必不依。我没法儿,便叫香菱到他屋里去。可怜这香菱不敢违我的话,带着病就去了。谁知道他待香菱很好,我倒喜欢。你大妹妹知道了,说:只怕不是好心罢。我也不理会。头几天香菱病着,他倒亲手去做汤给他吃,那知香菱没福,刚端到跟前,他自己烫了手,连碗都砸了。我只说必要迁怒在香菱身上,他倒没生气,自己还拿笤帚扫了,拿水泼净了地,仍旧两个人很好。昨儿晚上,又叫宝蟾去做了两碗汤来,自己说同香菱一块儿喝。隔了一回,听见他屋里两只脚蹬响,宝蟾急的乱嚷,以后香菱也嚷着扶着墙出来叫人。我忙着看去,只见媳妇鼻子眼睛里都流出血来,在地下乱滚,两手在心口乱抓,两脚乱蹬,把我就吓死了,问他也说不出来,只管直嚷,闹了一回就死了。我瞧那光景是服了毒的。宝蟾便哭着来揪香菱,说他把药药死了奶奶了。我看香菱也不是这么样的人,再者他病的起还起不来,怎么能药人呢。无奈宝蟾一口咬定。我的二爷,这叫我怎么办!只得硬着心肠叫老婆子们把香菱捆了,交给宝蟾,便把房门反扣了。我同你二妹妹守了一夜,等府里的门开了才告诉去的。二爷你是明白人,这件事怎么好?”   贾琏道:“夏家知道了没有?”   薛姨妈道:“也得撕掳明白了才好报啊。”贾琏道:“据我看起来,必要经官才了得下来。我们自然疑在宝蟾身上,别人便说宝蟾为什么药死他奶奶,也是没答对的。若说在香菱身上,竟还装得上。”正说着,只见荣府女人们进来说:“我们二奶奶来了。”贾琏虽是大伯子,因从小儿见的,也不回避。宝钗进来见了母亲,又见了贾琏,便往里间屋里同宝琴坐下。薛姨妈也将前事告诉一遍。   宝钗便说:“若把香菱捆了,可不是我们也说是香菱药死的了么?妈妈说这汤是宝蟾做的,就该捆起宝蟾来问他呀。一面便该打发人报夏家去,一面报官的是。”   薛姨妈听见有理,便问贾琏。贾琏道:“二妹子说得很是。报官还得我去,托了刑部里的人,相验问口供的时候有照应得。只是要捆宝蟾放香菱倒怕难些。”薛姨妈道:“并不是我要捆香菱,我恐怕香菱病中受怨着急,一时寻死,又添了一条人命,才捆了交给宝蟾,也是一个主意。”贾琏道:“虽是这么说,我们倒帮了宝蟾了。若要放都放,要捆都捆,他们三个人是一处的。只要叫人安慰香菱就是了。”薛姨妈便叫人开门进去,宝钗就派了带来几个女人帮着捆宝蟾。只见香菱已哭得死去活来,宝蟾反得意洋洋。以后见人要捆他,便乱嚷起来。那禁得荣府的人吆喝着,也就捆了。竟开着门,好叫人看着。这里报夏家的人已经去了。   那夏家先前不住在京里,因近年消索,又记挂女儿,新近搬进京来。父亲已没,只有母亲,又过继了一个混帐儿子,把家业都花完了,不时的常到薛家。那金桂原是个水性人儿,那里守得住空房,况兼天天心里想念薛蝌,便有些饥不择食的光景。无奈他这一乾兄弟又是个蠢货,虽也有些知觉,只是尚未入港。所以金桂时常回去,也帮贴他些银钱。这些时正盼金桂回家,只见薛家的人来,心里就想又拿什么东西来了。不料说这里姑娘服毒死了,他便气得乱嚷乱叫。金桂的母亲听见了,更哭喊起来,说:“好端端的女孩儿在他家,为什么服了毒呢!”哭着喊着的,带了儿子,也等不得雇车,便要走来。那夏家本是买卖人家,如今没了钱,那顾什么脸面。儿子头里就走,他跟了一个破老婆子出了门,在街上啼啼哭哭的雇了一辆破车,便跑到薛家。   进门她也不打话,便儿啊儿啊一声肉一声儿啊的要讨人命。那时贾琏到刑部托人,家里只有薛姨妈,宝钗,宝琴还有宝玉何曾见过个阵仗,都吓得不敢则声。便要与他讲理,他们也不听,只说:“我女孩儿在你家得过什么好处,两口朝打暮骂的。闹了几时,还不容他两口子在一处,你们商量着把女婿弄在监里,永不见面。你们娘儿们仗着好亲戚受用也罢了,还嫌他碍眼,叫人药死了他,倒说是服毒!他为什么服毒!”说着,直奔着薛姨妈来。 ☆、第六十二章 夏妇人大闹荣国府   见她逼近,薛姨妈只得步步后退,忙说:“亲家太太且问宝蟾,再说歪话也不迟。”那宝钗宝琴因外面有夏家的儿子在,自己难以出来拦护,只在里边着急。宝玉则手环胸静看。恰好王夫人打发周瑞家的照看,一进门来,见一个老婆子指着薛姨妈的脸哭骂。周瑞家的知道必是金桂的母亲,便走上来说:“这位是亲家太太么?大奶奶自己服毒死的,与我们姨太太什么相干,也不犯这么遭塌呀。”那金桂的母亲问:“你是谁?”薛姨妈见有了人,胆子略壮了些,便说:“这就是我亲戚贾府里的。”金桂的母亲便说道:“谁不知道,你们有仗腰子的亲戚,才能够叫姑爷坐在监里。如今我的女孩儿倒白死了不成!”说着,便拉薛姨妈说:“你到底把我女儿怎样弄杀了?给我瞧瞧!”周瑞家的一面劝说:“你只管瞧瞧,用不着拉拉扯扯。”便把手一推。夏家的儿子便跑进来不依道:“你仗着府里的势头儿来打我母亲么!”说着,便将椅子打去,却没有打着。里头跟宝钗的人听见外头闹起来,赶着来瞧,恐怕周瑞家的吃亏,齐打伙的上去半劝半喝。那夏家的母子索性撒起泼来,说:“知道你们荣府的势头儿。我们家的姑娘已经死了,如今也都不要命了!”说着,仍奔薛姨妈拼命。地下的人虽多,那里挡得住,颇有一些一夫当关万人莫敌的意思。   正闹到危急之际,贾琏带了七八个家人进来,见是如此,便叫人先把夏家的儿子拉出去,便说:“你们不许闹,有话好好儿的说。快将家里收拾收拾,刑部里头的老爷们就来相验了。”金桂的母亲正在撒泼,只见来了一位老爷,几个在头里吆喝,那些人都垂手侍立。金桂的母亲见这个光景,也不知是贾府何人,又见他儿子已被人揪住,又听见说刑部来验,他心里原想看见女儿尸首先闹了一个稀烂再去喊官去,不承望这里先报了官,也便软了些。薛姨妈已吓糊涂了。还是周瑞家的回说:“他们来了,也没有去瞧他姑娘,便作践起姨太太来了。我们为好劝他,那里跑进一个野男人,在奶奶们里头混撒村混打,这可不是没有王法了!”贾琏道:“这回子不用和他讲理,等一会子打着问他,说:男人有男人的所在,里头都是些姑娘奶奶们,况且有他母亲还瞧不见他们姑娘么,他跑进来不是要打抢来了么!”家人们做好做歹压伏住了。周瑞家的仗着人多,便说:“夏太太,你不懂事,既来了,该问个青红皂白。你们姑娘是自己服毒死了,不然便是宝蟾药死他主子了,怎么不问明白,又不看尸首,就想讹人来了呢,我们就肯叫一个媳妇儿白死了不成!现在把宝蟾捆着,因为你们姑娘必要点病儿,所以叫香菱陪着他,也在一个屋里住,故此两个人都看守在那里,原等你们来眼看看刑部相验,问出道理来才是啊。”   金桂的母亲此时势孤,也只得跟着周瑞家的到他女孩儿屋里,只见满脸黑血,直挺挺的躺在炕上,便叫哭起来。宝蟾见是他家的人来,便哭喊说:“我们姑娘好意待香菱,叫他在一块儿住,他倒抽空儿药死我们姑娘!”那时薛家上下人等俱在,便齐声吆喝道:“胡说,昨日奶奶喝了汤才药死的,这汤可不是你做的!”宝蟾道:“汤是我做的,端了来我有事走了,不知香菱起来放些什么在里头药死的。”金桂的母亲听未说完,就奔香菱。众人拦住。薛姨妈便道:“这样子是砒霜药的,家里决无此物。不管香菱宝蟾,终有替他买的,回来刑部少不得问出来,才赖不去。如今把媳妇权放平正,好等官来相验。”众婆子上来抬放。宝钗道:“都是男人进来,你们将女人动用的东西检点检点。”只见炕褥底下有一个揉成团的纸包儿。金桂的母亲瞧见便拾起,打开看时,并没有什么,便撩开了。宝蟾看见道:“可不是有了凭据了。这个纸包儿我认得,头几天耗子闹得慌,奶奶家去与舅爷要的,拿回来搁在首饰匣内,必是香菱看见了拿来药死奶奶的。若不信,你们看看首饰匣里有没有了。”   金桂的母亲便依着宝蟾的所在取出匣子,只有几支银簪子。薛姨妈便说:“怎么好些首饰都没有了?”宝钗叫人打开箱柜,俱是空的,便道:“嫂子这些东西被谁拿去,这可要问宝蟾。”金桂的母亲心里也虚了好些,见薛姨妈查问宝蟾,便说:“姑娘的东西他那里知道。”周瑞家的道:“亲家太太别这么说呢。我知道宝姑娘是天天跟着大奶奶的,怎么说不知!”这宝蟾见问得紧,又不好胡赖,只得说道:“奶奶自己每每带回家去,我管得么。”众人便说:“好个亲家太太!哄着拿姑娘的东西,哄完了叫他寻死来讹我们。好罢了,回来相验便是这么说。”宝钗叫人:“到外头告诉琏二爷说,别放了夏家的人。”   里面金桂的母亲闻说顿忙了手脚,便骂宝蟾道:“小蹄子别嚼舌头了!姑娘几时拿东西到我家去。”宝蟾道:“如今东西是小,给姑娘偿命是大。”宝琴道:“有了东西就有偿命的人了。快请琏二哥哥问准了夏家的儿子买砒霜的话,回来好回刑部里的话。”金桂的母亲着了急道:“这宝蟾必是撞见鬼了,混说起来。我们姑娘何尝买过砒霜。若这么说,必是宝蟾药死了的。”宝蟾急的乱嚷说:“别人赖我也罢了,怎么你们也赖起我来呢!你们不是常和姑娘说,叫他别受委屈,闹得他们家破人亡,那时将东西卷包儿一走,再配一个好姑爷。这个话是有的没有?”金桂的母亲还未及答言,周瑞家的便接口说道:“这是你们家的人说的,还赖什么呢。”金桂的母亲恨的咬牙切齿的骂宝蟾说:“我待你不错呀,为什么你倒拿话来葬送我呢!回来见了官,我就说是你药死姑娘的。”宝蟾气得瞪着眼说:“请太太放了香菱罢,不犯着白害别人。我见官自有我的话。” ☆、第六十三章 收贿赂 雨村胡判案   宝钗是一个心慧的听出这个话头儿来了,便叫人反倒放开了宝蟾,说:“你原是个爽快人,何苦白冤在里头。你有话索性说了,大家明白,岂不完了事了呢。”宝蟾也怕见官受苦,便说:“我们奶奶天天抱怨说:我这样人,为什么碰着这个瞎眼的娘,不配给二爷,偏给了这么个混帐糊涂行子。要是能够同二爷过一天,我就是死了也是愿意的。说到那里,便恨香菱。我起初不理会,后来看见与香菱好了,我只道是香菱教他什么了,不承望昨儿的汤不是好意。”金桂的母亲接说道:“益发胡说了,若是要药香菱,为什么倒药了自己呢?”  宝钗便问道:“香菱,昨日你喝汤来着没有?”香菱道:“头几天我病得抬不起头来,奶奶叫我喝汤,我不敢说不喝,刚要扎挣起来,那碗汤已经洒了,倒叫奶奶收拾了个难,我心里很过不去。昨儿听见叫我喝汤,我喝不下去,没有法儿正要喝的时候儿呢,偏又头晕起来。只见宝蟾姐姐端了去,我正喜欢,刚合上眼,奶奶自己喝着汤,叫我尝尝,我便勉强也喝了。”  宝蟾不待说完,便道:“是了,我老实说罢。昨儿奶奶叫我做两碗汤,说是和香菱同喝。我气不过,心里想着香菱那里配我做汤给他喝呢。我故意的一碗里头多抓了一把盐,记了暗记儿,原想给香菱喝的。刚端进来,奶奶却拦着我到外头叫小子们雇车,说今日回家去。我出去说了,回来见盐多的这碗汤在奶奶跟前呢,我恐怕奶奶喝着咸,又要骂我。正没法的时候,奶奶往后头走动,我眼错不见就把香菱这碗汤换了过来。也是合该如此,奶奶回来就拿了汤去到香菱床边喝着,说:`你到底尝尝。那香菱也不觉咸。两个人都喝完了。我正笑香菱没嘴道儿,那里知道这死鬼奶奶要药香菱,必定趁我不在将砒霜撒上了,也不知道我换碗,这可就是天理昭彰,自害其身了。”于是众人往前后一想,真正一丝不错便放了香菱。   不说香菱得放,且说金桂的母亲心虚本是事实,可还想辩赖。薛姨妈等你一言我一语,反要他儿子偿还金桂之命。正然吵嚷,贾琏在外嚷说:“不用多说了,快收拾停当,刑部老爷就到了。”此时惟有夏家母子着忙,想来总要吃亏的,不得已反求薛姨妈道:“千不是万不是,终是我死的女孩儿不长进,此事莫如就这样算了。这虽并非她的本意,但怎奈事已如此也只好违心之说了。”贾琏却说道:“这可不可,如今已经报了官了如何不等官来处理了此事?”   正说时只见门外府衙的衙役来了一群,团团围住了梨香院。夏金贵的母亲一瞧早吓住了,忙道:“这事就如此了结了好,我也不追究了。”宝蟾轻哼了一声,心里觉得可笑丝毫不畏惧。却不知自己也要入狱,一时衙役上来将她一捆,她才忙要挣脱。让两个衙役钳住哪里还能让一个女子挣脱。宝玉虽然至始至终未开口,但见事情水清了也不作他话。   一时押到雨村府衙中,贾雨村登堂审案。一拍惊堂木厉声问道:“下跪何人?”   奴婢宝蟾,宝蟾颔首回着。一旁的夏金贵的母亲回到:“老妇人夏金贵之母。”雨村道:“你状告何人?”夏金贵的母亲含泪说道:“状告贾……宝蟾丫鬟毒害主子!”雨村道:“可有证据?”一时师爷俯首过来道:“大人,此事薛家早已经查清,判宝蟾死刑,也早已经查清确是这个丫头下了药毒死其主。”说着在袖子里掏出一包银子从桌子底下递过雨村手中,雨村会意。雨村早前就是因为贾府得了官职,如今这个人情自然不能不给。立即拍了惊堂木,传了仵作,胡乱查了一番,便判道:“丫鬟宝蟾,胆敢谋害主子,其罪可诛,明日午时斩首!”   这里薛姨妈亲出了银两为夏金贵买棺材入殓,又请了几个和尚念了几日的经文,往来拜祭者难以尽数。宝玉也来了灵前叹道:“都是一念之差,致使如此,如今害了自己,你又能得到什么呢?”正叹间,又想:“那个丫鬟倒是判的冤枉,白屈死了。”说着倒含泪默念了一回往生咒。   苏州。   话说北静王被发配了江南,可未指定地点,故私选了苏州为居。黛玉从回故里,自然是百感交集。想着自己刚走之时还是年幼,如今回来时已经是成人。可眼前再难见慈父良母了,虽有家室,总非心之所靠不免心中悲凉。   “这里风大,不要站太久还是早些回去吧?”水溶为黛玉披上红衫,淡淡说着。黛玉回头看了一眼他,抿嘴笑道:“我才来这里一会,你就知道了?”水溶笑道:“我的心都在妹妹的身在,妹妹去哪里岂可瞒得过我。”黛玉冁然而笑道:“贫嘴。”说着回转过身道:“回吧。”一路上水溶跟黛玉说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黛玉只是有一大没一搭地回复着。只听水溶说了贾府的事情,黛玉才提了精神细听。水溶说道:“我听说最近贾府出了个大事情,那个夏金贵不知怎的就被毒害了,那个随身的丫鬟也被抓了砍头,那个夏金贵的母亲先前倒还大闹了一回荣国府,只是后来你猜怎么着?”   黛玉摇头,说道:“你说便是。”水溶见黛玉没有十分想知道的感觉,但还是说道:“后来竟然也任由贾府的安排,安葬了夏金贵。”黛玉道:“那个夏金贵我是知道的,府里没有人不说她是河东狮,只是没有想到竟落入了这样的下场。”水溶本想说这个给黛玉解闷,不想倒惹她叹息了一回。水溶说道:“我今日寻了一艘船,咱们去泛轻舟如何?”   黛玉点了点头,一时两人上了轻舟,一叶轻舟在水中飘荡,水溶轻划船,黛玉坐在舟中。黛玉说道:“我最喜欢李清照词中的一句。”水溶问道:“那一句?”黛玉道:“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水溶道:“此句果然比喻得好。”黛玉抿嘴而笑,看着水波荡漾,青山映入水中,还有广阔的苍穹。   正这时贾府又出了一件紧要的事情,合府上下又是一片不静,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第六十四章 正家法 贾珍鞭悍仆   却说惜春正在那里描着花,忽听院内有人叫彩屏,不是别人却是鸳鸯的声儿。彩屏出去,同着鸳鸯进来。那鸳鸯却带着一个小丫头,提了一个小黄绢包儿。惜春笑问道:“什么事?”鸳鸯道:“老太太因明年八十一岁,是个暗九。许下一场九昼夜的功德,发心要写三千六百五十零一部金刚经这,已发出外面人写了。但是俗说:金刚经:就象那道家的符壳:心经:才算是符胆。故此:金刚经:内必要插着:心经:,更有功德。老太太因:心经:是更要紧的,观自在又是女菩萨,所以要几个亲丁奶奶姑娘们写上三百六十五部,如此又虔诚,又洁净。咱们家中除了二奶奶,头一宗他当家没有空儿,二宗他也写不上来,其余会写字的,不论写得多少,连东府珍大奶奶姨娘们都分了去,本家里头自不用说。”  惜春听了,点头道:“别的我做不来,若要写经,易钚判牡漠你搁下喝茶罢。”鸳鸯才将那小包儿搁在桌上,同惜春坐下。彩屏倒了一锺茶来。惜春笑问道:“你写不写?”鸳鸯道:“姑娘又说笑话了。那几年还好,这三四年来姑娘见我还拿了拿笔儿么。”惜春道:“这却是有功德的。”鸳鸯道:“我也有一件事:向来服侍老太太安歇后,自己念上米佛,已经念了三年多了。我把这个米收好,等老太太做功德的时候,我将他衬在里头供佛施食,也是我一点诚心。”惜春道:“这样说来,老太太做了观音,你就是龙女了。”鸳鸯道:“那里跟得上这个分儿。却是除了老太太,别的也服侍不来,不晓得前世什么缘分儿。”说着要走,叫小丫头把小绢包打开,拿出来道:“这素纸一扎是写:心经:的。”又拿起一子儿藏香道:“这是叫写经时点着写的。”惜春都应了。   却说贾环贾兰也都进来给贾母请了安。贾兰又见过他母亲,然后过来在贾母旁边侍立。贾母道:“我刚才听见你叔叔说你对的好对子,师父夸你来着。”贾兰也不言语,只管抿着嘴儿笑。鸳鸯过来说道:“请示老太太,晚饭伺候下了。”贾母道:“请你姨太太去罢。”琥珀接着便叫人去王夫人那边请薛姨妈。这里宝玉贾环退出。素云和小丫头们过来把双陆收起。李纨尚等着伺候贾母的晚饭,贾兰便跟着他母亲站着。贾母道:“你们娘儿两个跟着我吃罢。”李纨答应了。一时摆上饭来,丫鬟回来禀道:“太太叫回老太太,姨太太这几天浮来暂去,不能过来回老太太,今日饭后家去了。”于是贾母叫贾兰在身旁边坐下,大家吃饭,不必细述。   却说贾母刚吃完了饭,盥漱了,歪在床上说闲话儿。只见小丫头子告诉琥珀,琥珀过来回贾母道:“东府大爷请晚安来了。”贾母道:“你们告诉他,如今他办理家务乏乏的,叫他歇着去罢。我知道了。”小丫头告诉老婆子们,老婆子才告诉贾珍。贾珍然后退出。到了次日,贾珍过来料理诸事。门上小厮陆续回了几件事,又一个小厮回道:“庄头送果子来了。”贾珍道:“单子呢?”那小厮连忙呈上。   贾珍看时,上面写着不过是时鲜果品,还夹带菜蔬野味若干在内。贾珍看完,问向来经管的是谁。门上的回道:“是周瑞。”便叫周瑞:“照帐点清,送往里头交代。等我把来帐抄下一个底子,留着好对。”又叫“告诉厨房,把下菜中添几宗给送果子的来人,照常赏饭给钱。”周瑞答应了。一面叫人搬至凤姐儿院子里去,又把庄上的帐同果子交代明白。出去了一回儿,又进来回贾珍道:“才刚来的果子,大爷曾点过数目没有?”贾珍道:“我那里有工夫点这个呢。给了你帐,你照帐点就是了。”周瑞道:“小的曾点过,也没有少,也不能多出来。大爷既留下底子,再叫送果子来的人问问,他这帐是真的假的。”贾珍道:“这是怎么说,不过是几个果子罢咧,有什么要紧。我又没有疑你。”说着,只见鲍二走来,磕了一个头,说道:“求大爷原旧放小的在外头伺候罢。”贾珍道:“你们这又是怎么着?”鲍二道:“奴才在这里又说不上话来。”贾珍道:“谁叫你说话。”鲍二道:“何苦来,在这里作眼睛珠儿。”周瑞接口道:“奴才在这里经管地租庄子,银钱出入每年也有三五十万来往,老爷太太奶奶们从没有说过话的,何况这些零星东西。若照鲍二说起来,爷们家里的田地房产都被奴才们弄完了。”贾珍想道:“必是鲍二在这里拌嘴,不如叫他出去。”因向鲍二说道:“快滚罢。”又告诉周瑞说:“你也不用说了,你干你的事罢。”二人各自散了。   在这时贾珍正在厢房里歇着,听见门上闹的翻江搅海。叫人去查问,回来说道:“鲍二和周瑞的干儿子打架。”贾珍道:“周瑞的干儿子是谁?”门上的回道:“他叫何三,本来是个没味儿的,天天在家里喝酒闹事,常来门上坐着。听见鲍二与周瑞拌嘴,他就插在里头。”贾珍道:“这却可恶。把鲍二和那个什么何几给我一块儿捆起来!周瑞呢?”门上的回道:“打架时他先走了。”贾珍道:“给我拿了来!这还了得了!”众人答应了。正嚷着,贾琏也回来了,贾珍便告诉了一遍。贾琏道:“这还了得!”又添了人去拿周瑞。周瑞知道躲不过,也找到了。贾珍便叫都捆上。贾琏便向周瑞道:“你们前头的话也不要紧,大爷说开了,很是了。为什么外头又打架!你们打架已经使不得,又弄个野杂种什么何三来闹,你不压伏压伏他们,倒竟走了。”就把周瑞踢了几脚。贾珍道:“单打周瑞不中用。”喝命人把鲍二和何三各人打了五十鞭子,撵了出去,方和贾琏两个商量正事。下人背地里便生出许多议论来:也有说贾珍护短的,也有说不会调停的,也有说他本不是好人,前儿尤家姊妹弄出许多丑事来,那鲍二不是他调停着二爷叫了来的吗,这会子又嫌鲍二不济事,必是鲍二的女人伏侍不到了。人多嘴杂,都纷纷不一。 ☆、第六十五章 忠顺王的警告   却说这一日宝玉正从怡红院出来,正想着往惜春哪里去,却被一个丫头拦住了去路。宝玉不解,开口问道:“你挡我去路做什么?”那个丫头忙过来拉住宝玉的手臂说道:“二爷还是快回怡红院吧,外边如今乱糟糟的,二爷出去恐怕不好。”宝玉一听呵了一声道:“笑话,这个府里有凤姐姐管制着,如何会乱糟糟?”丫鬟撇嘴道:“难道二爷还不知道吗,前几日宁府乱了一回了,今日,今日忠顺王爷就要来了。”   “什么,忠顺王又来府上,他来做什么?”宝玉反手握住丫鬟激动的问道。丫鬟被握得只咧嘴,忙道:“二爷,你捏疼我了。”宝玉忙松了手,抿嘴笑道:“你快告诉我,忠顺王来这里做什么?”那个丫头撇嘴道:“我一个丫鬟,如何能知道呢?”说着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二爷老爷吩咐了,二爷今日不可到处乱走,要好好读书。”宝玉嘴里道知道了,心里没由来了好奇,更多的是担心,他总觉得这一次,忠顺王来府一定不简单。于是宝玉也偷步绕过抱厦,穿过游廊往荣喜堂走来,躲在侧窗户外偷听里边的境况。   只听里边忠顺王正扯高气昂地说道:“这一次我是奉了皇兄的旨意来跟你说几件事,这里面什么要紧,什么不要紧,你自己掂量掂量。”贾政不敢轻视,忙起身拱手道:“还望王爷教诲。”忠顺王哼了一声道:“你这几年做的事情,皇上和我都是清楚的,这几年皇上没了闲工夫管制你,你,就愈演愈烈了?”贾政自然是知道忠顺王的话中意思,忙躬身拱手道:“下官多谢王爷告警,下官定会早日补了亏空。”忠顺王恩了一声道:“恩,如此正好,否则,休怪本王下手。”说着负手看了一眼那个窗户,缓缓说道:“这一次要不是看在贾府前人的功劳,依本王的脾气早就不饶你!”贾政早就吓得脸上色苍白,忙拱手道:“王爷之恩,下官一定会感恩戴德报答王爷。”说着从袖子里抽出几张银票递过,忠顺王恩了一声看了贾政一眼,哈哈笑道:“恩,你这个脑袋果然比贾赦那个木鱼脑袋开阔多。不过该办的事,本王依旧不会手软。”说着一下坐在了太师椅上,斜视了一眼那个窗户上的人影。悠悠说道:“窗外之人,竟敢偷听本王说话,还不现身!”贾政忙道:“什么人,还不快滚出来!”宝玉无法,只得低着头走出来。   贾政一见是宝玉,斥道:“你不在房里好好念书,跑这里来做什么?”见宝玉怔在哪里,不由怒道:“愣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来拜见王爷?”宝玉忙过来说道:“拜见忠顺王爷。”虽然嘴里怎么称呼着,心里好不自在就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贾政忙过来道:“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出去读书去?”宝玉哦了一声,忙转身告退。忠顺王冷哼了一声后,转头对贾政道:“好自为之。”说着也提脚走出。走过宝玉身边时低声说道:“你也好自为之。”说完嘴角微起一道弧线。宝玉抿嘴一笑,也走了。   “来旺家的!”贾政在里头喊道。来旺家的急急赶来,拱手问道:“不知老爷唤我何事?”贾政说道:“把贾琏唤来!”来旺家的应是,忙走出门去。一时贾琏赶来,贾政把忠顺王的话跟贾琏说了,又叫他去想想办法。一时贾琏退身出门来,一路走一路心想:“可笑,没了银子了叫我怎么想法子,我又变不成银子来补那个亏空。”这样想着入了门,却见凤姐正在哪里理事。贾琏摆手对那个周瑞家的说道:“你先下去,我还有事情要喝你们奶奶说。”周瑞家的也不敢耽搁,忙起身问了好就走出了门。   “有什么话快些说,我还有好些事情呢。”凤姐理着衣服,一边说着。却见贾琏一皱眉头,一屁股坐下,呆了还一会子。凤姐走过来,推了推他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贾琏就把贾政要他去凑银子的事情一一说了,凤姐也愤愤不平道:“哦,这老爷弄得亏空倒算到咱们的身上来了。”说着又走了几步,知道门外无人才又说道:“前几年皇上下江南,几次接驾花银子如流水,按理,这个亏空还是咱们自找的,想要图那个虚荣,硬着头皮硬是请万岁爷来府上,如何这亏空就落到咱们小辈的身上,这叫咱们上哪里凑银子去?”   贾琏嘿了一声道:“这话谁不知道,谁同你忆往昔,只是想着把眼前的事情平了,也就是了。”贾琏一直以为凤姐暗里有银子,故也接了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也只是图让老爷赞一个好。   凤姐笑道:“处事谁人不知道,只是,一时半会儿上那里凑银子去?”贾琏道:“你也不用跟我藏着掖着,你当我不知道,你在外边还要放租子的银子钱虽然不多但数目怕也不小,另外放银子的钱若齐数收回怕也是不少吧?”凤姐一惊,心里暗想:“这个他如何知道,定是平儿那个小蹄子跟他说的,回头看我怎么收拾她!”   凤姐赔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这偌大的府邸那一处不使银子,我身上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钱?”贾琏见她说的,心里是半信半疑。又说道:“如今我已经应下了,也不好再去跟老爷说我拿不出银子。”凤姐一听没得把他骂一顿,一时想着老太太哪里大概还有一些值钱的金器玉玩,反正闲置着,若拿去变卖了,还能抵好些银子。便和贾琏说了,贾琏也练练道是。一时又犯难:“谁人敢去跟老太太要啊,要一件两件倒还罢了,要多了她如何不生疑?”凤姐想着也是,思忖了半响又说道:“这个我倒有办法,不过要你去说说,我也不好出面。”贾琏忙道:“你有什么好法子,说给我,我一定谢你。”凤姐呸了一声道:“少给老娘捡好听的说,你只不要给我惹事,老娘就算是谢你了。”贾琏呵呵笑了,忙过来道:“好人儿,有什么好主意?”凤姐开口说道:“鸳鸯姐姐今日就会过来我这里取钥匙拿几个玩意,我故意去上房,到时候你过来求她一回,又应她一些好处想着她也不会不答应。”贾琏听了顿时喜上眉梢,连连道谢拉过凤姐的手就要亲,凤姐忙抽回。一时平儿走来,凤姐问何事。平儿说道:“鸳鸯姐姐过来了。” ☆、第六十六章 凤姐私结鸳鸯运金玉   话说贾琏正和凤姐在那里商议着偷运贾母私房摆设金玉器皿,却见平儿正进来回说鸳鸯来了。凤姐嘀咕道:“不是说午时饭后才来,怎么这会子就到了。”平儿摇头道:“许是要的东西紧要吧。”凤姐抿嘴一笑,对平儿说道:“快让她进来。”平儿退身出去,一时鸳鸯含笑走来。“我又要来叨扰奶奶了。”鸳鸯一进来就笑说着。凤姐忙拉过鸳鸯的手笑道:“那里,你不来啊,我心里还不舒服了。”鸳鸯呸了一声道:“我看嘴上怎么说,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凤姐忙拉过鸳鸯的手,笑道:“瞧姐姐说的,我哪敢啊。”说着两人都笑了。凤姐对贾琏使了一个眼色,贾琏会意忙坐过来。鸳鸯反而有几丝尴尬,忙起身道:“原来二爷也在啊。”鸳鸯一进来只顾着和凤姐打趣,也没有注意原来贾琏也正在一旁的炕上坐着。   “鸳鸯姐姐好。”贾琏也打趣地叫着。鸳鸯忙笑道:“可不敢让二爷怎么叫我,倒折煞我了。”贾琏含笑道:“如何就叫不得了,我还有事儿要求姑娘帮忙。”凤姐这时也起身道:“鸳鸯姐姐先在这里坐一会子,你要的东西给了我单子,我亲带人去去取。”鸳鸯也忙起身道:“我自己去也就是了,那里还敢劳烦你。”凤姐咧嘴一笑道了“没事,反正这会子我也闲着。平日你有事儿烦劳我也不见你说个客气的话,如何今儿个你倒来跟我说起这个客套话了。”鸳鸯扑哧一笑道:“我还真是说不过你了,你还是快些去吧,迟了我倒不是要谢你,我反倒要怪你误了事儿了。”凤姐忙笑道:“是了,遵命。”说着一路走了,平儿也随后跟着。   这里贾琏缓缓坐近,鸳鸯倒觉得尴尬拘谨,忙起身:“二爷有什么话只管说,咱们还是远远坐着说话就好。”贾琏这才说道:“我有个事儿想请姐姐帮忙。”鸳鸯哦了一声道:“只不知道,我一个丫鬟能帮二爷什么忙?”贾琏奉承道:“我看这事也只有姐姐可以帮我了。”鸳鸯见他说的这样慎重,便问道:“只是不知道什么事儿,二爷只管说。”贾琏就把贾政托付他办的事情跟鸳鸯说了,又说道:“你也知道,我哪里能凑出那么多的银子,我想着老太太那屋里定还有一些值钱的玉器,想着闲置也白闲置,若先挪出一些来变卖了,等我凑了银子,以后手头宽松了再赎回来,也不叫老太太发现,定不让姐姐担待什么风险,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鸳鸯先是推托为难,可见贾琏一个劲地求,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鸳鸯一时没了主见只是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贾琏一见,喜不自禁乐的握住鸳鸯的手道:“我的好姐姐,你若帮我度过了这一次难关,日后有什么要我帮的,我定不推托。”鸳鸯羞红的脸,忙抽出自己的手。笑道:“别尽挑好听的说了,日后别忘了也就阿弥陀佛了。”贾琏心里的疙瘩一了,也就松了口气和鸳鸯闲说了一些话。此时凤姐也从外头回来,后面平儿手里正端着一个东西。   凤姐站过来说道:“鸳鸯姐姐,你来瞧瞧,你要的可是这个不是?”鸳鸯忙走过来,俯首一瞧含笑道:“可不就是这个,可让我好找呢。”凤姐道:“既然是这个,姐姐就拿去使吧,也不必拿回来了。”鸳鸯抿嘴一笑道:“好,这样倒便宜,省得下次要用时又要来烦你。”   凤姐道:“哟,我还怕你烦不成,我倒怕你不来,这里倒冷清了不少了。”鸳鸯听了只是笑着,一时又说了一些闲话,因贾母命丫鬟琥珀过来唤她,鸳鸯只得起身去了。   凤姐送走了鸳鸯,忙折回来问道:“怎么着,你的事可了了?”贾琏道:“恩,她倒也没怎么推托,不过三两句话也就应承了。”凤姐道:“虽然如此,咱们日后完了事情也该去亲谢谢她,也不叫她白替我们担了风险。”贾琏没有说话只是恩了一声,又起身说道:“老爷那边还有一些事儿要我去办,我先去了,晚上也不用等我吃饭,你们自个先吃罢。”凤姐听了恩了一声,凤姐说道:“老爷可还有什么事情要你办?”贾琏道:“我也不清楚,看来人脸色匆忙想一定是紧要的事情。”凤姐忙道:“既然是紧要的事情,你也不要在这里耽搁了,快去吧!”贾琏提脚就出了门子,平儿也恰巧进来,两人对视了一眼,贾琏眯眼一笑,平儿紧着转过头去。   凤姐见平儿过来,就问道:“巧姐这会子可那里去了,都该用膳了,还往哪里去?”平儿说道:“刚才还在外屋里玩呢,想又是去找惜春玩去了。”凤姐道:“你快去寻她回来用膳,成天东跑西闹的。”平儿应了是,就提脚出了门。   次日一早,贾母正躺着睡回笼觉。却听巧姐过来寻她,贾母一乐也就睡意全无。坐着拢过巧姐来在怀里,和她说着故事逗她玩。鸳鸯见贾母好容易才哄了睡了,如今人让巧姐这么一闹她就睡意全无了,这样自己的计划的事情也就无可实施了。开口说道:“巧姐儿乖,你上别处玩会子吧,老祖宗要歇会子了。”巧姐那里管她,嘟囔着嘴道:“不,不嘛,我就要和祖奶奶一起。”贾母也笑着说:“好好好,就在这里呆着,什么地方都别去,过会子就和我一起用了膳你道好吗?”巧姐一听自然乐意,喜欢把头靠在贾母的怀里撒娇。   这时宝玉也走过来,巧姐问了好,宝玉眯眼笑道:“乖,你今儿个这么也在这里,你妈妈呢?”巧姐道:“我自己过来的,我妈妈在家里和周瑞家的在说话呢。”宝玉哦了一声,呵呵笑了。心想:“这个丫头可真聪明,只可惜……”想着回过了神,贾母忽然说道:“宝玉,你也过来用膳吧!”宝玉哦了一声,也过来拉过了椅子坐下。正用着膳,宝玉却看见鸳鸯偷步出了房门。贾母正逗着巧姐喝粥,没有顾忌鸳鸯,倒是宝玉留心了,忙几口就喝了粥,也悄悄离开了位置偷偷跟着鸳鸯,却让他看见了一个骇人的一幕。 ☆、第六十七章 查亏空 贾母病重   宝玉不远不近地跟着鸳鸯,脚步不急不缓。几次鸳鸯回头,宝玉以为她发现了自己忙躲入抱厦内的门边,可鸳鸯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她,只是一直走着,她回头不过是想看看有没有人跟踪。   一时宝玉远远站着,心想:“难不成这个丫头也有了心上人,也来个暗见心郎不成?”宝玉这样想着,心里一阵窃喜。可等了半天,却没有看见她的那一位。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鸳鸯似乎也等急了,手在不停摩挲着。宝玉捂嘴暗笑道:“想不到她也急了。”   正当宝玉在那里偷笑时,却见凤姐远远行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宝玉暗嗔怪:“凤姐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这会子来误了她的事了。”宝玉暗怪凤姐坏了事,又抬眼看去却见鸳鸯一见凤姐来了,顿时喜上眉梢。开口说道:“你怎么这么半天才来,害我等得好心急,若让老太太发现了,可就糟了。”凤姐忙拉过鸳鸯的手也不知道在哪里嘀咕什么,半响凤姐和鸳鸯以及那些小厮偷步进了老太太的内房。   宝玉道:“凤姐姐和鸳鸯这是在做什么?”宝玉顿叫不好:“难道……书中说的是真的,凤姐要偷贾母的金玉出去变卖?”这时宝玉轻步赶去,躲在了窗户外面偷看。只见凤姐左右看着,一面低声对那些小厮说道:“你们动作快些。”又对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厮说道:“你仔细着些,不要坏了东西,若坏了一件,仔细你的皮。”那小厮连连称是,忙小心地搬运东西。   鸳鸯一脸急色,忙道:“你们动作快些,不要弄出响动。”凤姐也吩咐了一回,见搬运得差不多了,忙道:“这一次谢谢鸳鸯姐姐帮忙,我一定快些赎回这些金银器具。”鸳鸯点了点头,窗户外宝玉暗叹了一口气。本想去制止他们,不过想着一定是亏空了什么他们才出此下策,宝玉这样想着才止住了步。   鸳鸯待他们都出来了后,关了房门,忙道:“你们快些走。”凤姐忙一杨手,叫他们快走。一时一群人偷步走出了贾母住处,往凤姐住处行来,因为是早晨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一切都进行得有一些神不知鬼不觉。鸳鸯正心神不定地折回,宝玉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鸳鸯姐姐,你可真大胆!”宝玉微扬起嘴角高声说道。鸳鸯吓得面色一下变了,忙回转过了身子道:“好宝玉,你一定要保密。”   “保密,你偷运老祖宗的金玉器皿还想我保密?”宝玉愤愤说道。鸳鸯道:“如果偷了这些东西是为了救贾府呢?”宝玉道:“难道真是为了补亏空?”鸳鸯讶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宝玉道:“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难道不怕吗,万一让老祖宗知道了,你这些年忠心耿耿算是白费了。”鸳鸯含泪道:“只要能帮着贾府,死我一个又怎么样呢?”   宝玉一听顿然对她肃然起敬,忙笑道:“鸳鸯姐姐放心,对于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保密,只是姐姐,你也不该瞒我才是。”鸳鸯忙道:“告诉了你,你如果到老太太那里一嚷嚷,我那里还能成事?”宝玉一听,也觉得她说的对。   一时宝玉和鸳鸯一起折回,贾母这里却一片安静,巧姐也早已经回去了。鸳鸯刚进来,贾母就气得起身道:“好,你可真是好丫鬟!”鸳鸯一惊,但面容自若道:“老太太,你这是怎么了?”贾母道:“你还敢问我怎么了,你把我内府一切金玉搬运一空,你还好问我怎么了!”贾母说着一副痛心疾首模样,手著拐杖猛敲着地面。宝玉也一惊,这件事情除了我喝鸳鸯以及凤姐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而且这个消息传得也太快了。   贾母怒道:“宝玉……你……”说着似乎是怒气过甚,一下便倒地。宝玉和鸳鸯忙过去扶住,贾母早已经晕厥。宝玉暗想:“也是,一个老太太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最相信的人搬运了她的一切财富,这个事情搁着谁谁也不可能淡然处之。”   一时鸳鸯请来了王太医,王太医忙过来为贾母把脉。又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凤姐也闻之了这个消息也忙赶到,其次是贾政贾赦以及贾珍和贾琏等。   贾政问道:“怎么好好的,就病倒了?”宝玉没有说话,鸳鸯也只是一直低头低泣。凤姐心里有鬼自然也不敢胡来插话了,就在一旁侯立也泛红了眼圈子。王太医起身,抚摸着胡须说道:“看来老太太这一次,怕是,怕是……”凤姐一听顿时觉得背脊一凉,宝玉也早就泛红了眼圈子,贾政也心里一揪住。贾政忙到:“怕是怎样?”王太医道:“怕是难过几日了。”   “啊”众人皆低呼一声,顿时哭声四起,宝玉也是暗暗抛泪。凤姐也早已经是泣不成声,这个倔强的女性,这个好强的凤辣子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女性而已。   宝玉之泪未必就是单单因贾母将不久人世而哭,而是为了贾府上上下下百十号人就将做猢狲之散了。凤姐则是心里有愧,又念贾母往日待她这般因此也哭得声嘶。   夜已经深了,皎月挂在了半空在中。微风轻抚,宝玉踏着重步走着。回到了怡红院,袭人依旧如常忙过来接他进去。宝钗早摆好了碗筷,宝玉入座暗叹了一口气。早上的事情,宝钗自然是不知道了,见宝玉这样,忙问道:“这个好好的,为什么叹气?”宝玉含泪道:“老祖宗,老祖宗……”宝钗道:“老祖宗她怎么了?”宝玉继续道:“老祖宗今早昏厥,王太医过来看了,把了脉说是命不久矣了!”宝钗一听顿时呆住了,手里的筷子也从白皙的指尖滑落。袭人和麝月等也都哭了,宝钗也顿时落下了冰冷的眼泪,这个很少动容失态的人儿,在这一霎那如同是融化的冰山一般。   宝玉过来擦拭了一下宝钗的脸颊,淡淡说道:“命自天定,你也,你也无须如此。”宝钗退了几步,自己拿出手娟子擦拭了一下眼睛。开口说道:“吃饭吧。”自己却入了内,想必又暗暗哭了一回。等宝玉入内却见她坐在床沿含泪哭泣,宝玉过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一边说道:“姐姐歇息吧。”说着自己解了衣服,又为宝钗解了衣服,随后两人并肩躺着,宝钗和宝玉都没有说话,看着纱帐上的花纹。一时宝玉说道:“姐姐,你说人的悲欢离合可果真有定数吗?”宝钗一怔暗想到:“他为何忽然又说这样的话?”见问宝钗说道:“因果报应,悲欢离合想来自是有定数的。”宝玉点了点头,陷入了一阵思忖。 ☆、第六十八章 闻笛声贾母仙逝   话说贾母因听丫鬟琥珀说鸳鸯私运金玉之事先是不信,可亲身躲藏远处果然看见了这样的一幕。待回到原处,见宝玉和鸳鸯进来似乎没有要跟她这个事情的意思,她一时气急,由于老迈早些年也染了一些病痛如今旧疾新病合一块自然是如山倒了。   且说宝玉和宝钗云雨了一番后,又觉得自己过分,如今贾母如此这般了,自己居然还萦绕儿女之事。宝玉起身穿着了衣服想着去贾母跟前伺候,等她醒来再和她解释。宝钗仍然在睡觉,宝玉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和白皙的肤色。宝玉心里暗叹道:“你也是一个苦命的红颜,我如此对你或许是对的,又或许是错的。”说着系好了衣服转身自去。   刚入了门,却见凤姐,贾政等一夜未归都在这里坐着。宝玉问了好,贾政心里烦躁自然也没空搭理宝玉,凤姐拉过宝玉到炉子边坐了。一时屋里一片寂静,宝玉扭了扭身子。一时里间有一阵声响,宝玉侧耳一听却似乎是贾母正在说话。宝玉忙道:“老祖宗醒来了。”说着众人都忙齐着进来,贾政忙跪地道:“母亲,母亲可安好?”贾母睁开眼睛,苍白的面容微微回了几分血色。宝玉含泪道:“老祖宗。”贾母的眼神里有几分埋怨,但是听宝玉一声唤,心里的埋怨也都一扫而空了。鸳鸯满是眼泪,贾母道:“别哭了。”鸳鸯忙擦干眼泪,问道:“老太太,你要吃什么,说给我,我马上叫人给你弄。”贾母含笑看了看她,这个伺候了自己好多年的丫鬟,摇了摇头。   宝玉道:“去厨房弄些粥来吧!”一个丫鬟应了就下去。宝玉过来看着贾母,见她面容苍白似乎果真如同是王太医所说的一样,看来果真是命不久矣之像。宝玉看这个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如今要离开了人世她那里能不伤心。宝玉紧紧握着贾母的手,贾母气若游丝呜咽说道:“宝玉,你别哭,老祖宗往日也不能护着你了。”宝玉含泪道:“不,老祖宗,我不让你走。”贾母微微淡笑了一声道:“我老了,是该走了。”   此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笛声,悠远笛声传入耳内悲戚感人。地下所立之人也都听怔住了,贾母忽然想起了前几年中秋节在凸晶馆闻听了笛声,回想了往日儿孙绕膝,合家同乐的景象来,想着想着眼睛缓缓闭上。宝玉等所站之人皆大哭起来,宝玉更是哭得声嘶力竭。   过了两日,贾母灵柩入殓。在栊翠庵设了灵堂,宝玉等三跪九拜。贾政,贾赦,贾琏以及贾蓉,凤姐等都披麻戴孝,浑身素服。周瑞去请了和尚和道士来,贾赦和薛蟠去置办了棺木。先入殓的这口棺木是临时弄来的,并非上品。贾赦觉得非上好楠木非能尽己之孝心,薛蟠听说也说自己识货于是也跟着去了。过了一日,两人才领着几个小厮抬着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归了府邸,次日再行入殓大礼,午时四处发出冥帖。   苏州。   林如海逝去后林府宅邸就空悬着,北静王被发配了江南。黛玉想着自己家也空置着,自己住别处还不习惯于是提议回林府居住。如今已经住了一二年了,北静王也渐渐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府邸,先来时还有诸多不习惯,如今也习惯了些。   这日黛玉正和水溶在院子里看池塘里的鲤鱼,想着给黛玉解解闷。正这时一个门子急急走近,拱手对水溶说道:“老爷,金陵贾府有信传来。”水溶以为是宝玉的书信,忙道:“快拿出来,我到书房再看。”在一边看池中鱼的黛玉起身道:“是谁的书信,为什么不在这里看还拿书房里做什么?”水溶见说也不好说什么,就现拆了书信。一看惊呆,黛玉见他这个表情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忙过来接过书信,一瞧她顿时眼眶一红,只是没了眼泪只是眼睛红了,一阵酸疼。一时悲恸,昏厥于地。水溶忙过去扶住,命紫鹃开门自己抱着黛玉入内暂躺。   这水溶如今不是一个王爷了,可家下老小妻妾依旧。幸好黛玉还有一处住宅,故水溶对黛玉越发好。这个看在其它妻妾的眼里甚是刺眼,特别是敏她几次设法子想要除掉黛玉夺回水溶。如今更甚,不过这个是后话现在不提。   次日黛玉喝了药好了些,只说着要去金陵。但水溶一脸无奈,因为现在是被发配江南来的并不是来这里游行的,不是说回就能回的,可黛玉一直恳求自己,无法水溶知道黛玉自己也时日不多了,这个愿望如果也不能满足她,自己还算什么爱她。思忖了一会水溶点了点头道:“你先去准备准备,我去命人备了车轿我们立刻就走。”黛玉这才点了点头,忙叫紫鹃备了一些东西物件。一时水溶备好了车轿子,扶着黛玉入了车轿内,自己在一旁陪着,紫鹃在里边烧着茶水路上喝。   贾府。   金陵处的宁荣街道旁的贾府,内外挂着白绫素灯,内外小厮丫鬟皆穿着素色白衣,个个面容惨淡。宝玉一身素衣麻袋,去了抹额,换上黑色的丝带。一时贾府响起了锣鼓,随即响起了一阵阵和尚念经文的声音。宝玉在灵堂跪着,含泪磕头。鸳鸯宝钗等在侧跪拜,其他子弟也都在场。早上是水陆道场,午时是超灵道场。几场跪下来,膝盖早已经酸麻,但宝玉却毫无知觉,因为今天他最重要的人离开了。   “宝玉,你也去歇息一会吧。”宝钗过来低声说道。宝玉失神摇了摇头,就没再说话。凤姐内外忙碌着,接待来往的客人。因有上次的秦可卿丧事的经验,这回她办的倒是得心应手,那里处事,那里接待,那里喝茶吃饭都弄得有条不紊。这一场丧事办了一二日,银子也是花了如流水一般。   黛玉和水溶换了装,混入了金陵城。急马赶到宁荣街贾府,黛玉见果然内外白绫素灯,顿觉眼前一黑摇晃了几下身子,水溶忙过去扶住她的手。黛玉只觉得自己踩在棉花上,举步维艰地进了府门。 ☆、第六十九章 哭灵堂 忠顺王来见   黛玉和水溶穿过来往之人,被一个老婆子领到内堂。又由一个丫鬟领着去栊翠庵,一路上皆是黑白的挂物黛玉见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一踏入栊翠庵大门,却见灵案上摆着一个灵位上书:“慈母史老太君之位。”黛玉顿时扑通跪地,哭得声嘶力竭往日情景在脑海里回放着,那些温软之语言犹在耳,那些关心之话也声仍在心。黛玉跪地伏拜。宝玉一见黛玉入门,早就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见她面色越发苍白瘦弱了许多,心里早就凉了大半。   一时行了礼,鸳鸯和平儿都过来解劝了好一会子才罢。领着黛玉到外边走了一回。这里水溶领着宝玉也出来走着,宝玉怒道:“我本以为她跟着你也能享清福,可你做到了吗,你还说你爱她不比我少,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她?”宝玉一脸质问的口气。   水溶眉头紧皱道:“我也知道我没有给她想要的生活,我叫你出来,叫你出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个。”宝玉道:“好什么事情就说吧。”水溶道:“此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不告诉你,日后想你也会恨我,妹妹也会恨我。”宝玉一听他说的这样慎重,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宝玉在心里有顿时有了一千多的猜测,但都一一否决了。只听水溶道:“妹妹回苏州不久,就得了重病,请医吃药总不见好,我去找了一个名医来给妹妹瞧了,却说,却说……”宝玉一听急了,忙道:“却说什么?”水溶道:“却说妹妹中了一种毒,怕命不久矣了。”“什么,中毒?”宝玉惊讶地几乎要叫跳起来,因为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不亚于世界末日对他的震撼。   水溶恩了一声,面容也露出了悲恸之态,想来也没有人比他更心痛了。宝玉道:“那林妹妹她知道吗?”水溶摇了摇头道:“我还未告诉她。”宝玉点了点头,心里一阵阵悲凉之感涌现。心想道:“想不到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竟然有两个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来离开人世了。”宝玉心里的痛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哽咽了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感到无助过。   他几步走近水溶道:“你不是说过你会好好保护她的,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是你,都是不没有尽到责任,你不配说你爱她!”宝玉顿时怒吼,把水溶也吓住了。水溶从来都没有看过宝玉发怒,现在给他的不是吃惊而是痛,他何曾不是在自己的心里责怪埋怨自己,可这一些都不是他最痛的,最痛的是他没有什么办法去救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香消玉殒。   这个时候厅外一阵躁动,宝玉和水溶也忙收拾了一下心情提脚行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贾政,我闻听老太太仙逝也特来祭拜。”忠顺王扯高气昂说着。贾政拱手道谢,面容尽是疲倦之色,更多的是悲戚之态。贾政此人虽然腐骨不化,但是为人还算是孝顺,对贾母的要求一般都是依从,如今仙去他那里会不悲痛。   忠顺王今日也换了一身黑衣,整个人就如同是一只乌鸦一般。宝玉赶过来,身后是水溶。忠顺王一见是水溶,缓步走过来冷笑道:“水溶,你好大的胆子!”水溶闻听这里有人吵嚷没有想到吵嚷的人竟然是忠顺王。如此水溶也毫无惧怕之色,拱手笑道:“原来是忠顺王。”忠顺王哼了一声道:“没有皇上的圣旨,你就敢私自来这里,你好大的胆子!”说好大的胆子的时候,忠顺王的眼神却是在看贾政,贾政抬眼刚好目光和忠顺王严厉的目光触碰,贾政忙俯首。   忠顺王缓步走近水溶耳畔说道:“只要你交出林姑娘,我就可以免你一死。”   “休想!”水溶一听忠顺王这个无礼的要求,顿时怒回。忠顺王爷不以为意,仰头说道:“你不知进退,那就休怪我无情了!”说着摆了摆道:“来啊,把水溶带走!”水溶怒得立即挣扎,他那里会就此甘愿落入人手。北静王也是个练手,一个跃起一脚就踢中了忠顺王的胸口,忠顺王因为毫无防备备狠狠踢中一脚,连退了数步,宝玉忙闪开。忠顺王怒道:“好大的胆子,看我取你狗命!”说着抽出了旁边侍卫的刀,挥刀而上,水溶一个闪身躲过,又复一转身,一脚踢中忠顺王的脑袋,一个翻身便倒在地上。忠顺王那里肯罢休,立即又起身挥刀直上,刀法变化莫测,刀刀险恶。水溶自小习武,这个场面不知经历了多少次。   水溶道:“忠顺王,今日你我恩怨就此了结!”说着挥拳直上,一跃身子就要直击命脉。宝玉忙道:“水溶,住手!”水溶顿止住了手,狠狠说道:“忠顺王,我今日饶你狗命!”   忠顺王狠睁眼睛,咧嘴怒道:“今日我败于你手,他日我定取你命!”说着由一个小厮扶着,踉跄而行。水溶冷眼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缓缓转身。   宝玉道:“你今日如果伤了他的命,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出京城?”水溶点了点头恩了一声道:“我刚才被他激怒,也没有顾忌怎么多。”宝玉道:“别说那么多了,你们快些走吧。”水溶一听忙去寻黛玉,独留宝玉一人在路上行着。宝玉心里虽然想去送行,只是又怕离别之景伤己之心。如此彳亍而行,也没有方向。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忽然想到水溶刚才说的林妹妹身重剧毒命不久矣。忙提脚赶去,看见鸳鸯和平儿正含泪折回宝玉方知自己错过了。平儿道:“林姑娘已经走了。”鸳鸯接口说道:“临走前林姑娘频频回头。”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哦了一声道:“这个是林妹妹拖我交付给你的。”宝玉颤抖的手接过,摊开一看竟是两条帕子。宝玉含泪看着:“镇日无心镇日闲,暗洒闲抛却为谁……”宝玉看着这些娟娟秀字,如同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子一刀刀刺入心底,不甚寒气。心里早就被悲恸填满,眼泪沁满了眼眶。 ☆、第七十章 苦潇湘 仙逝路途   却说水溶打伤了忠顺王后,一路逃出城,又备了马车护着黛玉上了车。一路扬鞭赶回苏州,一路上黛玉因受不了舟车劳顿,或有因身上毒已经攻心,面颊越发苍白了。   这夜就在半路的客栈暂歇,水溶进进出出伺候黛玉,又亲熬药,这个也只是暂缓毒素而已。   而这边贾府内外仍旧是不停有人进出,宝玉在灵前待了一二日,夜里也很晚才回来。而妙玉因有外人进去多有不便,也就移居别院暂住。这夜和尚念完了经文,纷纷涌出观园,赖大领着去一个馆子里吃斋饭。   这里且说凤姐忙碌了一天,却依旧丝毫没有落定下来的意思,直至晚间众人都散去了,凤姐一个悄然来到栊翠庵贾母灵位前跪着暗泣。灵堂上自然还有一些丫鬟婆子,她们那里见过凤姐哭过,即使见过也从未见哭得这般伤心断肠。这时一个婆子名王善保家的,见凤姐哭得这般伤心忙过来解劝一回,怎奈自己口舌笨拙也没解劝住,自己倒给凤姐弄哭了。一时一个身着素衣的丫鬟上前解劝道:“奶奶不必伤心,老太太走得这般安详想必是仙去了,一定是上天当神仙去了,奶奶哭得这样伤心,老太太万一迟住了脚步误了成仙的时辰可不就是奶奶的罪过了吗,奶奶还是快别哭了。”凤姐一听忙止住了哭,抬眼看了来人,不是别人却是小红   这个小红原先凤姐也是看她灵巧,所以跟宝玉要了来,宝玉也没有怎么挽留,也就让她来了。这几年,这个丫鬟在凤姐身边也帮了不少的忙凤姐自然对她比别人跟看中一些。如今解劝她的话头,也比别人更有说服力。这不凤姐一听忙就住了哭,回头对那个丫鬟说道:“你说的对,若我误了老太太,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说着擦拭了一下眼睛。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凤姐就领着平儿过来理事。回事的,要东西的,要腰牌的站满了一屋子。凤姐不急不慢件件理请顺明。一时周瑞家的过来说道:“奶奶,和尚们念完了经了,该打赏多少银子?”凤姐道:“这个我也不好自己做主,你去问老爷,等他说了咱们再来裁定,不管怎样,这个银子钱可不能少了他们的。”周瑞家的听了应了一声,又转出来往贾政处走去。   话说这几日宝玉闷闷不乐,饭也未曾好好吃过。夜里常被噩梦惊醒,成天的精神恍惚。这一日小厮锄药来说:“二爷,老太太的灵柩就要送回南京了,二爷怎么不去送送?”宝玉闻听忙坐起,抬脚就走。宝钗也早就穿好了孝服随后赶来。几个年轻力壮的抬了灵柩出来,闻固经汤。宝玉垂首站立,灵柩从身边走过。宝玉的心里凉凉的,似乎致身寒潭之中一般,心底的凉意涌现心头。可却在这个时候,宝玉却想起了危在旦夕的林妹妹,还有贾府未来的命运。   却说水溶因怕黛玉舟车劳顿加快毒素流经心脉,于是寻了一个客栈暂歇。却见黛玉的面容越发难看苍白,嘴唇也泛黑。水溶这个时候冷静下来,心里暗道:“这个好好的,怎么就中毒了,而且还毫无迹象。如果是在食物里放毒,可我如何就没事,偏她中了毒?”水溶就这样翻来覆去想了半响却依旧还是没有想出前因后果来,只得作罢。又因为舟车劳顿,又一场恶战他早就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刚扶着黛玉上楼时就已经感到头晕目眩,这会子强撑到现在他见黛玉和了药睡过去了,心里一松也就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黛玉缓缓醒过。抬眼一看,水溶正趴在床沿熟睡。黛玉一阵咳嗽,水溶忽然醒来。睁开朦胧的眼睛一看黛玉已经醒转,喜不自禁忙拉住黛玉的手道:“你醒了,醒了就好了,能醒来就好了。”黛玉不解水溶为什么会忽然失态,只是心里也顿时一片暖意涌现心头因为自从自己的父母离世以后,只有贾母和宝玉对自己这么好过,现在多了一个人,她心里自然也感觉到了几丝温暖。   “你快些去歇息吧,时候不早了,你在这里就不怕着凉吗?”黛玉嗔怪道。水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黛玉虽然平时对他也好,只是像这样的关心还是少之又少。不过水溶又心冷了,因为这中关心以后有可能变成了:“此情可待成追忆了。”想着这个七尺男儿不觉泪下。黛玉被他这一哭,顿时唬住了。忙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无能,本以为可以给妹妹幸福,却没有想到要妹妹陪我一起流离。”水溶面容满是愧疚之色,黛玉见了只摇头道:“我一点也不怪你。”水溶不解她这话的个中含义,他只是觉得心痛。   黛玉和水溶静默了半响,黛玉忽然一阵猛烈咳嗽,水溶忙帮她拍拍后背想叫她躺下休息一会。黛玉却挣扎着要起身,开口说道:“我常听宝玉说清晨的太阳是最美的,我也常向往只是时常都错过了,我现在,我现在好想去看看,你可以陪我去吗?”水溶一听自是答应了,因为现在对于黛玉的一切要求他都会想尽办法去为她办到,这个小小的要求他那里会不答应。   水溶为黛玉取来了大红斗篷,自己批上青色的斗篷两人惨扶着走出了客栈。黛玉和水溶一路踉跄而行。走到了一个坡上,就地而坐。黛玉头靠在水溶的肩膀上,水溶在这一刻似乎涌现了几丝暖意。这时在山凹下缓缓升起了一轮暖日,当一道曙光划破了天际的清冷,带走了夜幕滞留的清冷。   “你看,太阳升起来了。”水溶暖暖说道。“恩,我看到了,这个果然比好看。”黛玉微眯着双眼看着,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美丽的弧线。水溶回过头,下巴抵住黛玉的头,深吸着黛玉头上的气味。“我以后每天都陪你看日出。”水溶哽咽地说着。黛玉点了点头,黛玉虽然心里明白自己时日不多了,但是她不愿意连最后的一个要求都不答应他。   这时黛玉只觉得浑身一阵刺痛,不过强忍着,面容微动。水溶浑然不觉依旧看着暖日上升之景依旧说着一些话。黛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桃花林。”   “恩。”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叫花鸡。”   “那个……好吃吗?”黛玉无力回应着。   “你怎么了?”水溶忽然说道。“没事……我就是有一点累了。”黛玉无力说着。   “那我扶你回去吧?”水溶说道。黛玉无力摇头。   水溶依旧看着她还有呼吸,心里放松了许多,抬眼看了一会太阳,黛玉的手忽然滑落。 ☆、第七十一章 结仇怨   却说忠顺王自从受了水溶一顿打,暗结怨心。门人傅仁上来说道:“王爷,水溶敢没有圣旨就来贾府,我想一定是贾政暗结水溶,这个贾政自身都难保了,还敢这般,分明是不把王爷的话放在心上。”忠顺王道:“你这话就有点说的言过其实了,贾政为人懦弱无为看他也没有这样的野心,况且水溶已经削了王爷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傅仁忙道:“难道忠顺王爷就要这样放过他吗?”忠顺王哼了一声道:“话虽然如此说,但是我也不会轻易放过水溶和那个贾政。上一次如果不是贾政拿来了孝敬,我早就上折子抄了贾府。皇兄早就派人暗查贾府亏空,另外还查出贾府中贾琏私自勾结爪洼国节度使,不说别的,就这一条就够他们满门抄斩!”说到此忘记了身上带伤,一时激动弄得直咧嘴。   傅仁一听忙奉承道:“王爷说的是,那王爷可还有什么计策?”忠顺王摸了摸胡须道:“这个,本王自有决策。”傅仁恭敬拱了拱手,奴才听后差遣。忠顺王满意地恩了一声后,哈哈大笑,傅仁也跟着附和大笑起来。   怡红院。   话说宝玉自从贾母仙去后一直闷闷不乐,这几日来每夜都觉得心痛如绞。这一日接到水溶一封白纸书信,上述二字“黛亡”。宝玉更是如魂受创,成日里魂不守舍。这日饭后,宝玉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心里总是不安。   “你怎么了?”宝钗忽然出现在身后,把宝玉唬了一跳。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宝玉眉头微微皱着说道。宝钗笑道:“一定是你胡思乱想的,还是到外面走一走,心静一静吧。”宝钗心里十分明白,最近发生了怎么多的事情,宝玉会这样当然属于正常。   “恩,这样也好。”说着提脚就要走。袭人忙过来给宝玉披了件衣服。宝玉抿嘴一笑,自己系好了带子就走出了房门。走到了围墙处,喊道:“茗烟,茗烟!”   “二爷,二爷唤我何事?”茗烟急急从内房跑来。宝玉走到茗烟身前说道:“我交你办的事情,你可办的怎么样了?”茗烟一听顿时面露几分为难之色。“怎么了,这个事办不成?”宝玉不解道。在他的心里一直认为,没有什么事情是钱办不了的。只听茗烟恩了一声又点了点头道:“本来有一个老汉答应把几亩薄田卖给我,只是……”宝玉一听似乎有眉目,但见茗烟吞吞吐吐忙道:“只是什么?”茗烟道:“只是忠顺王爷命人告诫他,他要是胆敢把田卖给我们,他就要他的老命。他一听自然是吓得要死,自然也就不肯把田卖给我们了。”   “忠顺王,又是忠顺王!”宝玉气得直跺脚。扬手一直上苍怒道:“他这个忠顺王到底想要干什么啊,我和虽然有一点小过节,我都不计较了,他反倒处处逼迫。”   “哎哟,二爷可不要乱说了,仔细让人听了。”茗烟忙制止。宝玉一摆手道:“怕什么,他还敢横冲进来取我的性命不成?”   发过了脾气宝玉也知道发脾气归发脾气这个事儿还是要做,于是又对茗烟吩咐道:“难道除了那个老头就没有人肯麦田吗,我就不信了?”茗烟迟疑了一下,道:“二爷,忠顺王爷既然可以阻止那个老头把田卖给我们,他还不能阻止别人吗,别人只要一听忠顺王的名号,估计也没有什么人够胆卖了。”宝玉一听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给磨灭了,他心想道:“如果现在不把后路给铺起来,以后恐怕就真的要走投无路了。”想着仍然不死心对茗烟说道:“茗烟,不管如何你还是去试一试,说不定还真有不畏权贵的人呢?”茗烟听了无奈点了点头,宝玉拍了怕肩膀道:“日后我定会好好谢你。”茗烟摇头道:“能帮二爷办事小的就很高兴了,茗烟那里还敢要谢呢?”宝玉点了点头,睁着看茗烟远去。   宝玉回头行而行,便想着:“为什么别人入红楼,我也入红楼。别人当宝玉,北静王,哪一个不是叱咤风云,平遥直上不是为官就是入相,再不济也可以保得贾府永存,并且富贵。可我为什么落入了这般下场,且贾府的命运看来也好不了了,林妹妹如今也不知道仙魂何处去了……”这样想着宝玉轻叹了一口气,又行了一回。却看见惜春正坐在池塘边看水中的鱼,手里抛下一些面包屑。宝玉缓步行去,惜春忙起身。宝玉道:“妹妹在做什么?”惜春冷容瞧不出半点情绪,抬眼看了一眼宝玉,然后淡说道:“喂鱼呢,二哥哥怎么来这里?”宝玉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惜春的住处来了,忙道:“我一时无趣也不知道怎的就到这里来了。”   惜春吩咐丫鬟端了茶来,自己端了一碗递过给宝玉。这也就只有宝玉,其他人来了惜春能和他们说一句话都算是罕事,更别说是倒茶了。宝玉忙接过来,送进唇边抿了一口,只觉得淡香满口,久留口腔之间。宝玉道:“果然是好茶,竟是我没吃过的。”惜春开口道:“茶不过都是一样的,只是你喝的时候心情如何,茶便是如何。茶不变,只是人心变罢了。”宝玉略能听出她话中满是禅机,也着实感叹一个妙龄之人甘愿陪在青灯古佛胖,这个着实可悲。宝玉恩了一声点了点头:“恩,妹妹说的在礼。”起身后,放下茶杯。回转过身子道:“时候不早了,妹妹也不要在这里站着了,风大。”惜春点了点头,站着看宝玉远去。   宝玉刚行了一箭之地,却看见一个丫鬟急急赶来。宝玉拦住道:“你这样急急跑来你干什么啊?”那个丫鬟道:“二爷,二爷还不知道?”宝玉一听只是觉得一头雾水,开口问道:“怎么了?”丫鬟忽然哭道:“凤奶奶,凤奶奶出事了!”   “凤姐,凤姐她怎么了?”宝玉惊呼。   丫鬟一怔,含泪呜咽道:“琏二爷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和奶奶吵了起来,二爷一个气不过,就甩手打了二奶奶,又发狠说让平儿替了二奶奶的位置,让二奶奶去当粗使的丫鬟!” ☆、第七十二章 熙凤扫雪拾宝玉   这里宝玉一听此事自然是惊讶不已,但想这都是劫数。又问那个丫鬟你这般匆忙可要到哪里去?那个丫鬟含泪道:“我看奶奶那般,我也于心不忍,虽然成日里未必待我,可我从不忍心见她这般落魄想着去告诉了太太,求太太为奶奶做主。”宝玉摇了摇头道:“不可,不可。你还是别去了,快回去吧!”丫鬟不解道:“怎么,二爷叫我别插手?”宝玉点了点头道:“的确,你一旦沾惹了此事以后怕难有什么好日子过了。”宝玉虽然觉得平儿未必是一个心狠之人,但是想着还是要防范于未然,劝这个丫头不要去碰这个钉子。那个丫鬟虽然不知道宝玉为什么要拦住自己,但是也不好反他的意思只好回头走了。   宝玉这里仍然走着,但觉得此事并非一日积成我想定是凤姐平日里作威作福,如今老祖宗仙逝了无人护着了,她落入了这样的下场只怕她自己也早就料定了吧。想着往凤姐处行来,果然周瑞家的在里边回事,理这等事情的人不再是凤姐而是平儿。只见平儿理得和风姐一般有模有样,有条不紊。宝玉也从来都没有想到一个丫鬟反奴为主子后,还可以做的这样畅快淋漓并无丝毫愧疚之意。宝玉刚想转身,却听里边的人说道:“宝玉,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坐一坐?”宝玉一听是平儿的声音,本想不理会她自己走,可想这样也不好。   便提脚入内,讽刺地喊道:“平儿姐姐有礼。”说着站着一旁也不敢坐。平儿自然是知道宝玉这一声姐姐的含义,她也不计较。起身倒了茶,递过宝玉眼前。宝玉也不接,只道:“风姐姐如今在什么地方?”平儿哦了一声道:“原来宝玉今天是来抱不平的。”宝玉哼了一声不说话,转过身子不看平儿。平儿笑道:“这个是琏二爷的意思,你何苦来气我?”宝玉道:“你们爱怎么着我管不着,我只是问你凤姐哪里去了?”平儿这才说道:“在后院。”宝玉忙起身走了,平儿在身后唤了几声宝玉都没有应,平儿道:“周瑞家的你赶着去看看,不要让宝玉唬住了。”周瑞家的应了,忙跟着宝玉不远不近。   宝玉赶到后院却见凤姐正在哪里低头扫地,一会又打水洗衣。宝玉忙过去,看见这一幕哪里有部伤心的理儿。忙扶住凤姐道:“凤姐姐……你……你怎么落到这样的下场?”凤姐抬眼一瞧却是宝玉,也顿时呜咽起来。她说道:“宝玉……宝玉……你怎么来了?”   宝玉愤然起身道:“不行,我这就去跟琏二哥说去。”凤姐忙拉住道:“不用了,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我也不去弄那个风头了,惹了太太倒让你惹了事儿也犯不着。”宝玉含泪道:“凤姐姐如何能受的这样的苦?”凤姐摇头道:“这也许就是报应吧,宝玉这里可不是你呆的地儿,你还趁早走吧。”顿了顿又说道:“平儿那个死蹄子也蹦跶不了几日了。”宝玉虽然不解凤姐的意思,满心里都觉得凤姐可怜自然也没有听清凤姐的话。宝玉跟凤姐说了一会子话,凤姐劝了他一回宝玉这才转身回去,想着寻个日子替凤姐求情让她免受苦。   宝玉一路迷迷糊糊地走着,一心想着如今观园里的姐姐妹妹们去的去,死的死了,只剩下宝钗和自己两个孤独鬼了,如今能知己心的人也没了,如此想着宝玉来到了怡红院门口。袭人刚来出来寻宝玉,却见他正走近来忙迎上去勉强一笑道:“二爷,奶奶正等二爷用膳呢。”宝玉却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只顾着自己一路向前走着。袭人不解,抬眼看着宝玉近去的身影,无论袭人怎么叫他都不应,袭人心里就开始犯疑。   宝钗见宝玉回来了,忙盛饭。叫宝玉吃饭,宝玉就吃饭,袭人端了茶来,他也就喝。袭人觉得很不对劲,宝钗也察觉了。晚时给宝玉脱衣服时却发现他脖颈处的通灵宝玉不见了,这让宝钗和袭人一时慌了神,麝月秋雯也吓了一跳。袭人刚说宝玉没了,宝玉就忽然发疯了一把四处乱跑,边跑嘴里边喊着:“我没了,我没了,我该走了,都走了,我也该走了……”袭人和宝钗在后边追着,麝月秋雯也是边哭边喊。宝玉一下就跑出了怡红院,沿途拦的丫鬟婆子,不是被宝玉撞到,就是在后边追不上。婆子有的生生摔在了地上,丫鬟有的被撞得七零八落。如此迷迷糊糊跑着,也宝玉呢就感觉眼前有一个永远都跑不出去的黑洞他心里是又怕又惊所以只顾着跑,顾着喊。而眼前拦他的那些人,在宝玉的眼里那就是凶神恶煞。   也不知过了几时这个事情传遍了全府,也传到了凤姐的耳朵里。凤姐素日也疼宝玉,现见他丢了宝玉,失了魂一般疯了,心里也是着急不已。可现在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凤辣子,而是一个卑微的粗使丫鬟,就连这个门她也是出不去更别说帮宝玉什么忙了,最后她也只能是干着急。   时间飞逝,宝玉成日里就在一处坐着,或傻笑或痛哭,或说一些疯话。宝钗见此本以为自己后半生可有依托了,如今见宝玉如此心里也凉了大半。袭人则每日里找玉,饭菜也食之无味。贾政也闻之了这个消息,也不与门子谈天说书了每日里派人在府邸四处找寻,王夫人则四处盘问丫鬟威逼利诱可总是没有什么下落。   时间过了数月,通灵宝玉仍然是没有下落。这一次凤姐被叫起去扫雪,比她低贱的丫鬟还在被窝里躺着,独她要起身出来。她身着一件薄薄的棉衣,拿着一把扫帚。她心想这个事儿早就传遍了全府,王夫人想也是早就知道了,她一定是不管自己了,想来也只好听天由命了,凤姐叹息了一回,往日的气焰在此刻早已经消磨殆尽。扫着扫着,却看见不远处雪地上静静躺着一个物件,凤姐喜极忙跑上去,一个不忙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凤姐连忙挣扎着起来,走近一瞧果然是宝玉的通灵宝玉,忙躬身拾起擦掉覆盖在上边的白雪,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凤姐阵阵哆嗦。 ☆、第七十三章 扶灵柩 水溶杀妃妾   话说凤姐在扫雪时无意间寻到了众人费尽心机都寻不到的宝玉,这个时候凤姐是又喜又悲。捧着宝玉痛哭一回,起身后托一个素日较好的丫鬟把宝玉送到怡红院。宝钗亲接待了她,那个丫鬟并没有说是凤姐找到的,只是说自己出来如厕时在路上寻到的。宝钗喜不自禁忙叫袭人按住宝玉,给宝玉戴上了通灵宝玉,宝玉刚一带上,就立即昏厥了过去。袭人等不解何故吓得直哭,宝钗也唬了一跳。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宝玉复转醒来见了众人,自然一回哭诉。王夫人闻之了宝玉醒来了,喜极而泣,匆忙赶来看宝玉一回,又吩咐袭人等好生伺候。   却说水溶因黛玉仙去,几日来悲痛不已。亲装殓了黛玉后,亲送黛玉回苏州。回到苏州后,紫鹃一看只见水溶回来却不见黛玉心里已经差出了两三分了,猛哭了起来。水溶叹了一口气,走至紫鹃身前说到:“你放心,日后我会照顾你。”紫鹃俯灵柩而泣,悲声之凄胜过秋夜寒蝉之鸣比那夜莺之哭更伤心弦。水溶也暗哭了一回,抬眼见看那些姬妾有真哭的,也有假哭的。在众人中,水溶看了敏似乎有一种得意之色流露,水溶暗记下了。   次日安排了丧礼,请了和尚道士念经超度,所花银子如流水一般。待事情安排妥当后,水溶暗伏在窗户只听敏正和一个侧妃叫叶珊的说道:“好,太好了,她死的太好了,只是可惜,没有让我看到她死之前的痛苦。”叶珊含泪道:“姐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王爷以后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绕过我们的。”敏哼了一声道:“只好你不说,我不说王爷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叶珊继续说道:“话虽然这样说没错,只是我还是觉得害怕,万一那一日让王爷知道了风声,让他知道,就是咱们,就是咱们在林姑娘吃的药里下了慢毒,只怕我们两个命难保全呢姐姐。”敏听了忽然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其实要这个事情人不知鬼不觉也是十分简单。”叶珊忙道:“哦,姐姐你有法子吗?”敏恩了一声,又对叶珊说道:“这个事情是这样的,你过来我跟你说。”叶珊见她那样谨慎以为她还有什么好主意,忙附耳过来。敏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冷锐的刀子,直刺入叶珊的胸口,只见那刀子刚进入,便鲜血飞溅染红了敏和叶珊的衣服,衣袖。   “姐姐,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坐!”叶珊满眼悔恨地看着敏诡异冷笑的脸颊说完了人生的最后一句话。敏冷说道:“妹妹,妹妹可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嘴风不紧为了不让你走漏了风声,只好让妹妹先上路了!”说着猛一拔下刀子,叶珊也应势落下。   窗户外的水溶暗怒道:“好你个毒妇人,竟然敢毒害林妹妹,杀叶珊,我今日就要了你的命!”说着跑到内房去找剑。正持剑要跑出来时,紫鹃含泪走来见水溶持剑惊道:“爷,你这是要哪里去?”水溶不想让紫鹃这个丫头知道这件事情,忙掩饰道:“没什么,我要出去走一趟,给妹妹寻一个净地。”紫鹃含泪点了点头,又说道:“爷,那边和尚道士念完了两日的经文了,这个打赏……”水溶心一松,暗想道:“好吧,今日且先绕过那个毒妇,改日再取她性命!”   “好,随我去吧。”   “恩,是。”紫鹃应着,一路跟着水溶往这灵堂来。   老王爷和老王妃自然是暂歇去了,这几日二老悲乏加身水溶怕他们支撑不住,忙劝他们先回去歇息。这里水溶使银子打赏了和尚道士,又劝紫鹃先去歇息。自己站在灵堂上,含泪说道:   “林妹妹,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会帮你报了,决不让妹妹无辜枉死。”说着因太过悲戚,双手撑住桌面,声泪俱下。   次日收拾停当,棺材也上了冥车,披麻戴孝一群人,只等水溶一声令。水溶手持利剑,走至人前道:“你们等一等,等我取一物来再上路。”紫鹃道:“爷要去取什么,我帮爷去拿就是了。”水溶摇头道:“这个还须我自己亲自动手。”说着持剑入门,敏正躺着睡觉。忽然梦见一个恶鬼拿着镣铐靠近,一惊呼醒转。水溶持剑推门缓缓靠近,敏惊呼道:“爷,你这是做什么?”水溶冷笑道:“我来送你上路。”“上路,可上什么路?”敏故作不知,心底可发冷。水溶道:“叶珊如今也都上路了,你们素日里就很好,如何能让她一个人走呢?”水溶这几句话说的和风细雨,可句句刺入敏的心底,让她胆寒。   说着水溶缓缓拔出了鞘内的剑,那剑上的冷光映入了敏的眼里。敏忙不住地摇头:“爷,不,绕我一命吧,饶我一命吧。”水溶冷笑了一声道:“饶你一命,那你可没有有想过饶林妹妹一命,饶叶珊一命?”   “爷,这件事情都是叶珊指使我做的,我冤枉啊!”敏不依不饶地哭喊着。   “你还敢把你身上的罪过推到别人的身上!叶珊的心地我最是清楚了,她平日里懦弱不争,况且林妹妹和她素日里无冤无仇那里会发狠去害了她的命。”水溶冷言质问。   敏不再求饶,而是冷笑道:“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可是为了你,我只求王爷对我留几丝温存。谁知道,林黛玉一来你就满心满意地扑在她的身上,完全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说什么王爷都是推脱,林黛玉她一说什么,王爷都是想方设法去办,你说,我一个女人,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强词夺理!”水溶冷道。提着剑步步逼近,眼神没有一丝怜悯。敏刚开始还步步后退,但最后她冷心了。闭目仰首,不再说话。水溶手一挥,只听刺啦一声,一波鲜血洒上了纱窗,染红了纱窗。水溶取出了一条丝布包裹了敏的头颅,一系上提着出了门,一路摇摇晃晃似乎是出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心里有一股冷意涌现,手在不停抖着。   紫鹃见水溶手里不知道提着什么,忙过来要接。水溶道:“不用了,你上轿子吧。”说着自己翻身上马,大喊:“启程!” ☆、第七十五回 树倒猢狲散   话说水溶扶黛玉灵柩去早先选定的墓穴中,落定。水溶将手里的包裹在墓前不远处挖了一个坑掩埋。众人自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只当是祭品也就没有人为意了。水溶跪在黛玉的碑文前,久久未起直至暮色升起,紫鹃多次来劝水溶才作罢。   林如海府邸这一日一个丫鬟惊呼,打破了素日的寂静。只见那个宅院里抬出了两具尸体,一个有头,一个的却不知道去了那里。老王妃一惊讶,吓得顿时晕厥。老王爷素日身子就不好,如今受到这样的惊吓,顿时也晕厥过去,不久就大病一场,不日也仙去。   而老王妃因受了这样的重创,每日里唉声叹气不久也染上了重疾,水溶每日里为她请医吃药,可总不见好,也熬不过数月也就仙去了。   却说这一日水溶领着紫鹃往京城来,紫鹃道:“不是没皇上的旨意不能入京吗?”水溶不回答,只说道:“我今次如今是要办一件大事,我把你送回贾府,也许那里才是最安全的。”紫鹃一听忙道:“爷,你要去做什么?”水溶道:“这个,你就不要管了。”说着挥鞭赶马,一路赶往金陵。来到贾府门前,给门人一些碎银子,叫他去通报贾政,又见到茗烟。茗烟忙过来拜见水溶,水溶摆手道:“我如今不是王爷了,你也不必多礼。”茗烟起身,走过来道:“爷,要不要我去禀报二爷?”水溶点了点头,茗烟瞧见了紫鹃,也过来问了好,但见紫鹃瘦了不少。紫鹃过来跟茗烟问了好,茗烟笑着看着她。   怡红院。   且说宝玉这几日里总是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自从精神恢复正常后,却总是心神不宁。这一日刚出了院门,茗烟却急急走来。茗烟道:“二爷,北静王爷来找你。”   “水溶,他来做什么,是一个人来的吗?”宝玉接连问着。茗烟道:“我也不知道,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是和紫鹃来的。”宝玉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如今林妹妹去了,她如今这样,唉。”说着和茗烟一路去了,从角门出去。水溶见宝玉上来,忙迎上去到:“我长话短说,如今林妹妹去了,这个丫头跟着我也不好,只能让她受苦,我看你还收留她吧?”宝玉点了点头,对紫鹃道:“紫鹃,跟我回去吧。”紫鹃含泪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水溶。   宝玉道:“你如今何去何从?”水溶含泪笑道:“随风去罢了……”说着负手而去,宝玉如何唤他都不回头。宝玉迟疑了一回,心里不住思忖水溶的话中意思。   忠顺王府邸。   “王爷,外面有一个人找你!”小厮回到。   “哦,是什么人?”忠顺王正调戏着一个女子,一面说着。   “他说,他叫水溶。”那个小厮回到。   “哦,是他,这个水溶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上次的事情还没有了,如今还敢上门来送死!”说着起身,走了几步道:“让他进来!”   “是”那个小厮应着立即走出去。一时水溶跟着他后面走来,面容冷冽,似乎有一股子傲气和杀气。   “水溶,你好大的胆子!”忠顺王磨砂着手,厉声问道。   “忠顺王,今日我就把我们的事情了了!”水溶说着抽出冷剑挥剑直上。忠顺王一个不防,被刺了一剑,连退数步,血流不止。水溶还欲挥刀,那小厮们也都奋勇而上,水溶寡不敌众不过几招就被制服。忠顺王手捂着胸口,怒道:“抓起来!”   李二给忠顺王上了药后,忠顺王挣扎着起来,因疼痛裂开了嘴。忠顺王看了李二一眼后说道:“李二,我叫你办的事情可有眉目了?”李二忙笑道:“爷,放心我已经有眉目了,那个贾政的确勾结节度使,另外贾府还害下了几条人命,都因自己的权势压下了,另加这个亏空至今还未填满如果王爷上报皇上,一定够让他们满门抄斩!”   忠顺王似乎也忘记了疼痛,哈哈笑道:“好,办的好!”忠顺王抚须笑着。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二日,忠顺王身子养好,便押着水溶上了京城。皇上一见水溶便道:“忠顺王,这是为何?”忠顺王道:“水溶私自入京,如今还行刺我。”说着给皇上看伤口,皇上大怒拍案道:“水溶,你好大的胆子!”在忠顺王的诱导下,皇上怒不可遏下令明日午时杀了水溶的头。忠顺王递过一折子,皇上道:“此是何物?”忠顺王道:“这个是弹劾贾赦贾政的折子。”皇上一见,怒道:“岂有此理,来人,下令抄贾府!”其实在此之前皇上就命人暗中查了,不过是没有一个理由抄家而已,如今正好借着忠顺王的折子抄了贾府。   贾府。   老爷,不好了老爷!赖大家的急急跑入内堂,也不顾往日的礼节。贾政道:“赖大,有什么事情这般慌张?”赖大的说道:“皇上已经下旨,抄贾府!”   “啊,此话当真?”贾政惊呼,几乎快要晕厥。赖大呜咽点头。贾政顿时晕厥,赖大忙喊来了人,又去请了太医过来看视了一番。   这个事情片刻之间就传遍了整个贾府,也落入了宝玉的耳朵里。宝玉和宝钗含泪对视,竟无语凝噎。袭人和麝月也都吓得哭了,秋雯也怔住了,呆呆地站在哪里一句话也没说。   宝玉忙缓过神来,忙对袭人道:“我不想害你,你快收拾了衣物,我荐一个住处你快去哪里躲一躲。”说着书写了一封信。袭人含泪道:“不,我死也不离开二爷。”宝玉摇头道:“不,你不能呆在这里,快走吧!”说着递过书信,袭人含泪低眼一瞧,上书“蒋玉菡亲启。”袭人道:“二爷,我走了你怎么办?”宝玉道:“都是抄家之人也不需你照顾了,你若现在走还来得及,往后许就,许就走不了了。”袭人含泪去收拾了衣物,宝钗过来打点了一些东西给袭人。   顷刻间府里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丫鬟婆子,做树倒猢狲散。有了家的都跑了,没有家的有一些银子的也都即刻跑了。偌大的府邸顷刻间空荡了许多,但还是有好些丫鬟婆子不愿走的。   贾政病好,见此无不伤心。午时去了宗府,上了清香请罪。   “列祖列宗在上,吾不孝,贾府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说着重重磕头,血沾石地。 ☆、第七十六章 忠顺王抄检荣国府   这一日,水溶上京请了旨意。然后率领京兵一千蹋马来至宁荣街,扬起了高高的尘土。过往之人躲闪不及,兵士扬声呐喊一路迅驰。   这里宝玉打发走了袭人和麝月以及秋雯,给了她们一些银子。“二爷,你要保重!”袭人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她也曾经在梦里见过,以前不当回事,如今这样哪里不叫她伤心。“袭人,你去吧!”宝玉含泪回头,不再看她。袭人被麝月秋雯拉走,一路哭喊宝玉。宝玉闻声心痛,仰头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宝玉疾步赶至怡红院,扶起哭倒在地的宝钗。扶起她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宝钗哭得颤抖,仰头不信任地看着宝玉。如今的她没有以往傲然之态,只有一副女儿该有的端庄和柔弱。宝玉扶起她,悄声说道:“我可以带你安全离开这里,只是你要舍弃一些东西,你后悔吗?”宝钗含泪道:“我不能舍弃妈妈,也不可舍弃哥哥。”宝玉怒道:“愚昧,如今这样你还有的选择吗,我们是能逃出一个是一个。”宝玉说了这样的话,也觉得自己无情,但是现在形势所逼也没得选择了。宝玉扶起她,柔声道:“宝姐姐,坚强些。”宝钗止住了泪,手里收拾着衣物。宝玉道:“这些就不要了,只带一些银票就好。”   “我想去和我的妈妈告别。”宝钗含泪忽然说道。   宝玉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好吧,去吧。”宝钗提脚就走,宝玉看着她的背影说道:“我一定不能让你也死。”   这里薛姨妈也听说了贾府要被抄家的事情,想着这四家都是连一块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这样也只能叹命不好,也只能暗叹了一回。这时宝钗含泪进来,不由分说就是跪地。薛姨妈忙扶住她,把她的头抱在怀里也暗哭了一回。   “女儿别哭,这都是命啊。”薛姨妈含泪说着。   “妈妈,你,你要保重。”宝钗含泪呜咽说着。薛姨妈一怔,问道:“你要哪里去?”宝钗道:“宝玉要走,我岂有不跟随之理?”薛姨妈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又看了看钟忙道:“时辰不多了,快走吧!”宝钗含泪磕头,然后毅然离开。薛姨妈含泪扶着茶几,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宝姐姐,我们快走!”宝玉说着一把拉过宝钗的手。宝玉本想去跟王夫人贾政拜别,但想着万一见了不忍离可不是前功尽弃。想着去唤来了茗烟,茗烟备了好马共三匹茗烟也随宝玉宝钗飞鞭逃离了宁荣街。宝玉提着缰绳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富贵荣华地,如今恐怕就如同琉璃一般要破碎了。   “二爷,我们快些走吧,迟了恐怕会受难!”茗烟对宝玉喊着。宝玉回过神来,扬鞭迅疾骑马而去。宝钗也随后跟来,三个人不一时便逃离了江陵往江南逃离。   “给我搜!”忠顺王厉声一喊,千位兵士一下涌入了贾府,观园中。那些丫鬟,小厮或杀或抓。那些首饰物件一一打翻,抢夺,搬运。贾政,贾珍贾琏等都被绑了。贾赦也随后被抓住。王夫人四处寻宝玉不见,跑到怡红院却见早已经空无一人,心里忽悲忽喜。神思恍惚地跑近怡红院中,寻了一条绳子上吊自尽了。   “王爷,没有找到宝玉和宝钗,也没有找到王夫人!”李二报道。忠顺王厉目登视道:“快去找,找不到提你脑袋来见!”一时李二又去找,却在怡红院找到了王夫人悬挂的尸首。   一时李二又来报:“王爷,我在怡红院中没有找到宝玉等人,但见,但见贾政之妻王氏。”贾政一听悲嚎一声,顿时晕厥在地。贾琏,凤姐,平儿等都低头含泪,贾赦也低叹了一口气。忠顺王怒道:“将他们都给我抓起来,咱们走!”忠顺王出了门,李二随后跟上。贾府,观园顷刻间乱糟糟,空荡荡。   宝玉见跑得够远了,提拉了一下缰绳放缓了马。含泪道:“爹娘,孩儿不孝。”宝钗见宝玉痛哭,也哭了起来,茗烟也跟着哭了。一时茗烟问道:“二爷,如今我们要到哪里去?”宝玉道:“去苏州。”宝钗点了点头,一时只听后面一阵马蹄声响。茗烟忙道:“不好,他们追来了!”宝玉慌了神,急道:“这个可如何是好?”茗烟提了缰绳含泪道:“二爷,二奶奶,你们保重。”   “不,茗烟,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宝玉一听早急了。茗烟含泪道:“二爷,茗烟先谢过二爷多年照顾,如今也没有报答就用小的这个小命来救二爷一命吧。二爷你们快走,我来引开他们!”说着不等宝玉说,茗烟就扬鞭骑马远去。宝钗怕宝玉再滞留会落入了他们的手里,忙道:“快走!”宝玉无法只得含泪挥鞭走了。心里暗道:“茗烟,我不会忘记你的。”   “爷,我看他们是朝这个方向去了。”说着一行人朝茗烟的方向骑去,不一时宝玉只听到一声惨叫,宝玉心里一揪真是满腔悲愤,怎奈如今自己孤身一人也不可冒险只得忍痛快行。   行了一二日,宝玉和宝钗来至苏州。用身上的一些薄银卖了一处住处十分简陋。宝玉稍放了心里的痛,改了名姓和宝钗暂时定居下来。   “宝姐姐,以后你改名为雪儿。”宝钗点了点头。宝钗问道:“那你又叫什么?”   宝玉想了好一会,我就叫隐玉好了。宝玉想了好一会子,也只有这个名字最为贴切。宝钗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宝玉和宝钗就这样换了名姓名在这一处山村中住下,这一住就住了一二年,身上带的银子也都花的差不多,宝玉又是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这个自然就坐吃山空了。而能坚持这么久,还是亏了宝钗的一手刺绣。每一次宝钗绣好,宝玉就带到镇子上去寻一个买家,有几次都卖的很顺利,也都换回来了几两银子,可随后几个月都找不到买家眼见就要饿死了。宝钗这一日绣了一个鸳鸯的帕子递过给宝玉让他去镇子里去换银子,宝玉垂头丧气地接过就往镇子里去。   “隐玉大哥,你今天又要去镇子啊?”杨二狗笑着来说道。隐玉道:“是啊,你嫂子弄了个帕子叫我去卖。”二狗笑道:“正好,我也要去呢。”“那就一起走。”两人并肩一路做了个伴一路赶去镇子,看着热闹繁盛的镇子,二狗子去置办东西,留的宝玉在原地卖帕子。却听到不远处的楼子上,传来一阵歌声。 ☆、第七十七章 救湘云 露身份   “青剑斩断年华逝,大水淘尽英雄泪”   “纤指拦过青丝帐,一屡香魂荡悠悠……”   一曲歌毕,宝玉听了只觉得唱歌之人身世凄凉心境苦楚不免叹息了一回。手里攥着一条丝巾,寻着歌声一路走去。在一家酒楼上停了下来,宝玉仰头一看,只见上书三个大字:“君莫问”宝玉笑道:“这个酒楼的名字取得倒是恨有个性啊。”说着上了楼,里边来往之人频繁不止。   宝玉刚一上楼,就被一个小二拦住:“哎哎,闲杂人等不能上楼!”宝玉瞪了他一眼,怒道:狗眼看人低!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锭前几日卖丝巾赚来的碎银子,足有十两左右。那个小二一见立即又点头哈腰道:“客官,客官里边请!”宝玉哼了一声上楼,心想:“如果不是我想去看看那个唱歌的女子是怎样的人,我才不受你这个狗眼的气。”宝玉坐定,小二上了酒还有一碗牛肉和一盘醉鸡。宝玉抬眼看想楼上一个抱着琵琶唱歌的女子,宝玉定睛一看不觉呆住了,眼泪滑落。   “云妹妹!”宝玉惊呼而出。众人目光投向宝玉这边,全是厌恶之色。宝玉忙住了口,心想:“我不可鲁莽,万一湘云不防头叫出了我的名字,这里的人一定会围住我拿官领赏。”   宝玉只好忍住泪一口饮尽杯中的女儿红,一股火辣辣的烧着舌头。抬眼看着湘云,可湘云却似乎半点也没有发现他。宝玉起身,举步走了几圈落定。左右座之人虽然投向厌恶之神态,不过宝玉是花了银子的自然没有赶他出去的理。宝玉本想等着湘云曲尽,等着众人都散去再去会一会湘云,再问个中缘由。可惜事与愿违,正这个时候不知道那里来的纨绔子弟,领着几个豪奴上了阁楼。宝玉手举着酒杯,拿眼看着上楼之人。心里暗道:“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宝玉刚这样想着,只听阁楼曲声顿止住。   “你这个女子长得着实婀娜多姿,怎么样,你如果愿意跟着我赵真,我敢保证你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放开我!”湘云挣扎着想要挣脱。在坐之人是见之都是敢怒不敢言,宝玉仍然故作神态自若喝酒。眼却一直监视着上面阁楼,手在桌子底下紧握着拳头蓄势待发。   只见那个赵真伸出食指,挑起了湘云的下巴。笑道:“你别不识抬举,本大爷看的上你,你应该烧高香了,还敢反抗!”湘云是一个烈性子,那里受的这样的气。“呸”湘云忽然啐了他一看,怒看着他。   “好,你够胆量,竟然敢啐我!”赵真不怒反笑,怒着笑着挥手就给湘云一个巴掌。掏出了丝巾擦拭了一下脸上的唾沫。扬手道:“来啊,把这个女子给我带回去处置!”说着身后的豪奴就迎合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抓她。在坐之人敢怒不敢言,更要看好戏的。宝玉忽然立起身,心想道:“幸好我以前还练过几年的功夫,这几个人想来我也是可以搞定。”于是上了楼,怒道:“放开她!”赵真回头道:“好,总算有一个够胆的上来英雄救美了。”   赵真抬眼看了一眼眼前之人,一个身高七尺男儿,脸上却戴着一条丝巾遮面。原来宝玉怕让湘云认出了他惹祸上身,匆忙间也没有什么可以遮脸,只好把宝钗绣的丝巾暂时遮面。   赵真一见他身后空无一人,且手无兵刃。不经笑道:“你孤身一人,且手无兵刃还敢强出头分明是找死!”宝玉冷笑了几声道:“这些不必管了。”看了他们几眼后,又笑道:“你们几个一起上吧!”宝玉心里暗想:“我以前好歹在武术学校上过几年的学,打你们这几个三脚猫功夫的人,应该不会太难。”   赵真忽然笑道:“好,够胆量。来啊,给我活捉他,我有重赏!”宝玉以为他认出了自己,心神大惊。立即做出了散打的姿势,待攻。赵真一挥手,两三个豪奴齐上。宝玉一挥开拳,一拳打在了那个豪奴的头上,那个豪奴没有想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力气竟然这样大。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踉跄几步。赵真一瞧惊讶不已,忙挥拳赶上,直逼宝玉跟前。   “这位哥哥,你不要管我了,快点跑吧,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湘云忽然开口含泪唤道。宝玉那里肯听,挥舞着拳继续上前,赵真忽然跃起,一脚猛然踢中了宝玉的胸口,宝玉踉跄了退了几步,向后倾倒。宝玉见赵真又逼近,猛然起身挥拳直上,一拳落入了那个赵真的眼眶上,顿时他的眼睛就渐渐开始臃肿。   几个豪奴忙赶上来:“爷,你怎么样了?”赵真这时恼羞成怒,一挥手道:“全给我上,如果抓不到他,你们都给我滚蛋!”一时那些豪奴就如同是一只只野狼,目光凶狠,出手也凶狠了许多。宝玉刚占了上风,众豪奴自然畏惧几分出手虽然凶狠但大抵都是防卫还未有出手攻的。   宝玉心想:“如果我要是再要和他们较量下去,我一定会筋疲力尽然后落入他手。现在看来之能速战速决了,时间久了他们就要占上风了!”宝玉一挥舞拳,一跃身子用尽全力一脚踢中了那赵真的胸口,另外那些豪奴,宝玉又忙退了几步,一跃身来了一个漂亮的回旋踢。那几个豪奴应声而倒,每人都中了一脚脸上都留下了一个脚印。宝玉见他们都倒下了,忙拉住呆住的湘云。低说一声道:“快跑!”   宝玉拉着湘云跑了好远,直至两人跑的气喘吁吁后方才停下。湘云见宝玉额头冒出汗水,湘云颤抖的手伸向宝玉的脸颊,一下就解开了他的丝巾。   “爱哥哥!”湘云顿时含泪惊呼。宝玉惶然捂脸,忙转过头。湘云含泪道:“爱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宝玉忙道:“先别说那么多了,你快跟我走!”宝玉拉住湘云又跑了一段路,湘云一路问了好多话,宝玉却一句未回。两个人跑到了一间茅草房间,湘云忽然止住了步伐。   宝玉松了手,湘云含泪道:“爱哥哥,你怎么住在这里?”宝玉道:“来见见你宝姐姐。” ☆、第七十八章 雪埋钗 落逃他乡   湘云一听自然是又喜又惊,忙走进茅草屋内。宝玉进去一瞧却没有看见宝钗,湘云也一愣。宝玉却似乎早料到了一般,自己坐在一张木桌上。湘云走过来道:“爱哥哥和宝姐姐怎么会在这里?”宝玉叹了一口气道:“这些事情说来话长。”湘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不过,云妹妹如何到了这里?”宝玉问道。湘云就把他叔叔,如何出卖她的事情一一跟宝玉说了。宝玉听了叹了一口气,心里满是愤慨但是事已如此无可奈何。   宝玉和湘云正说着话,湘云含泪哭了,宝玉忙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云妹妹放心,日后你就跟着我,我定不叫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湘云含泪笑了,努力点了点头。   “宝玉,张大娘说你回来了,那个帕子可卖出去了?”   “宝姐姐,你快进来看看里边这个人是谁!”宝玉开口说道。宝钗笑道:“又是那个书生来了吧?”宝钗一推门进来,却看见是湘云。宝钗惊呆了,顿时含泪几步跑过来,紧紧握住湘云的手。湘云也早已经忍不住了,痛哭了一回,宝玉也暗暗啜泣了一回。   正在这个时候,宝玉忽然止住了哭声,低声说道:“你们快别哭了,这个地方怕是住不下去了,那些人快要来了!”宝钗顿改了哭容,转过头说道:“你惹到了什么人了?”   湘云不等宝玉开口就替宝玉解释道:“是爱哥哥救了我的命,才会惹上那些人的。”宝钗一听原来是为了救湘云才惹上了,心里也没有好怪宝玉。正说着,宝钗一阵咳嗽。宝玉问道:“宝姐姐,你怎么了?”宝钗咳嗽了好一会才说道:“没,没事,只是感了些风寒过些时候就会好的。”宝玉听宝钗虽然这样说,但是还是不放心。一摸宝钗的手惊呼道:“这么烫,你一定是发了高烧了!”湘云一听不解:“高烧?”宝玉道:“就是得了重疾了。”宝钗和湘云一听心顿觉凉了大半。宝玉心里暗想:“这个病在现在来说自然是不算什么,可是在古代可有什么药能治,再者我身上的银子也没有多少了,如果去买了药,那以后该怎么活?”   宝玉正在为难间,宝钗忽然提醒道:“我们不要再在这里耽搁了,再耽误下去,那些人就该找来了,到时候我们都跑不了。”宝玉被她这样一说,才如梦初醒。忙道:“我背你,咱们快跑。”“云妹妹快跟上!”宝玉背着宝钗,回头对还拉在后边的湘云喊道。   湘云也紧紧跟了上来,宝玉虽然背着宝钗一路吃力地跑着。   跑了将近两三个时辰,三个人早就跑得气喘吁吁身乏力倦。宝玉一下躺倒在了地上,湘云走过来为宝玉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一时宝玉和湘云恢复了气力,宝钗无力说道:“宝玉,还是让我自己走吧。”宝玉道:“你如今生了重病如何可以自己走?”宝玉忙背起她,开口说道:“我是一个男人,如果连你都保护不了,我还活着做什么?”湘云是一个女子,见宝钗成了这样的病态模样自然受不了又哭了。宝玉背着宝钗一路又行了一回,直至天幕渐黑才找到一间破庙。   “云妹妹,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暂住一个晚上。”宝玉一脚踢开了庙门,却看见了里边杂乱无章破破烂烂。湘云先入了里,也不知道在哪里找到的一根蜡烛点着。湘云走过来道:“爱哥哥,我去找一些柴火过来升火取暖。”宝玉忙道:“这个事情怎么能让你去做呢,还是我去吧。”说着轻放下了宝钗,回头对湘云说道:“你先在这里陪着宝姐姐,我去外边寻一些柴火回来,咱们煮一些稀粥来喝。”湘云点了点头,走近宝钗问道:“姐姐,你怎么样了?”宝钗有气无力说道:“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浑身无力,全身发热。”   “那怎么办呢?”湘云急的手足无措。宝玉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只好忍痛含泪出了门。宝钗挣扎着要起来,湘云忙去扶住她。宝钗含泪说道:“我死不足惜,只是我腹中已经有了孩儿,若我死了,这个孩儿也就……”一听这个消息,湘云是又喜又悲。想了想又说道:“这个事情,爱哥哥可是知道的?”宝钗摇头道:“我不曾告诉过他,他也没有问我。”湘云叹了口气道:“爱哥哥这么一个人,未必懂女儿的心思,姐姐何苦要瞒他呢?”宝钗摇头道:“本想着这一二日里就告诉他,可惜现在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湘云道:“姐姐,你为何刚才不说?”宝钗道“如今我身染疾病,如果现在告诉了宝玉只会让他更伤心悲痛,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湘云呜咽了,她从来没有感觉无助,就算是自己被买入了花楼中也不曾这般心痛过。   一时宝玉赶回,手里拿着几根柴火升起了一堆火。三个人围着火取暖,上面悬挂着一个破炉子,里边煮着稀粥。宝玉将宝钗抱入怀里,他心里总是觉得她似乎快要离开自己了,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一个预感,而且这个预感特别强烈。宝玉抬眼看了看湘云,只觉得她双眼红彤彤的,似乎刚刚还哭过了,宝玉也不忍说破。   入夜,宝玉,宝钗等三人吃过了粥,又说了一回话,宝钗现在已经是气若游丝宝玉不让她合眼,生怕她一合眼就再也行不过来了。正这时宝玉握住宝钗的手,就如同是握住了一块烫一般,且温度还不断加高。宝钗额头冒着汗水,宝玉喜道:“流汗了,那就快好了。”湘云早就睡着了,身体卷缩着。宝玉放了心,也就渐渐入了眠。   三更天,宝钗忽然用微弱的声音喊道:“宝玉……宝玉……”宝玉忽然醒转,睁开朦胧的睡眼说道:“宝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口渴了?”宝钗含泪说道:“我……我……我怕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云儿自小苦命,如今又落得这般田地,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宝玉含泪道:“我不许你胡说,你不可以走!”宝钗无力含泪笑道:“人活百年,终须一死,你又何苦呢?”说着伸出手,抚摸着宝玉的脸颊,帮他擦干了眼泪。气若游丝道:“以后……以后……我……再也不能……”说着手顷刻滑落,宝玉猛抱住宝钗:“不……宝姐姐……不!”   在梦中的湘云也顿时惊醒,见宝玉在那里抱着宝钗的身子痛哭已经明白了,顷刻也是声泪俱下。   此时天露出了鱼肚白,宝玉趁着夜色未退背起宝钗的身子出了破庙,而湘云含泪随后跟着,心里堵着一件事情。宝玉用双手为宝钗挖开了一片雪地,亲手放下宝钗又将其掩埋,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不觉声泪俱下,痛哭流涕。 ☆、第七十九章 伏白首双星   待掩埋了宝钗之后,湘云这才开口说道:“爱哥哥,我不能不告诉你一件事情。”宝玉含泪说道:“云妹妹,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吧。”宝玉因哭得伤心,声音早就嘶哑。湘云含泪说道:“其实……其实……其实宝姐姐早有身孕,如今……”   “什么,你说宝姐姐有了身孕?”宝玉顿有一刻之喜,又转大悲,不觉哭得更为伤心。宝玉心想道:“没有想到竟是一尸两命,想我那苦命的孩儿,还未出生竟就……”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宝钗的坟前哭得更是伤心欲绝。湘云见宝玉哭得伤心,也不免勾起自己的泪来又哭了一回。   “爱哥哥,如今逝者已逝,你还要节哀啊。”湘云解劝道。宝玉无法只得擦拭了一下眼泪,起身呆望着宝钗的木牌碑。仰头泪下,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宝姐姐,我……请原谅我不能带着你一起走,你放心,等我安定下来,我就立刻来接你。”说着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墓碑上的灰尘,又用手指划过墓碑似乎正在抚摸着宝钗的脸颊一般,往日的笑容展现在了宝玉的眼前。   “爱哥哥,我们走吧!”湘云含泪说着,因为她再也承受不住了,她怕在这里多呆一会,自己的心就会痛的裂开。宝玉缓缓起身,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和湘云一起消失在茫茫大雪地中,留下一行长长的脚印,随即逃往他乡。   一路上宝玉和湘云一起行乞,宝玉想着这样漫无目的的走总不是办法,就想去江南以下的地方寻一个村子度过残生。宝玉边行边想:“如果就我一个人,我自然会选择和她们一同去,如今又有云妹妹我如何可以撇下她不管自己去死?”想着悲从心来,不免觉得心阵阵刺痛。湘云看出了宝玉的心思,开口安慰了他一回。宝玉勉强一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放下你。”湘云淡笑了一下,心却是一凉。   这一日宝玉出去行乞,可走了半个村子却无人施舍。失魂落魄回到了破庙中,却看见庙中不见湘云的身影,忙急跑出去找寻,可寻了半日却也没有看见音讯不免心凉大半,失魂瘫坐在了庙宇中。   一时却听庙外有人喊道:“爱哥哥,你看我给你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宝玉一听是湘云的声音忙起来迎出去,却见湘云手里拿着一个破碗,里边是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一股臭味袭来。宝玉捂鼻子说道:“是什么东西,这么臭!”湘云道:“这个叫酸菜,是我好不容易跟一个老妇人要来的,她人很好,你看,给我好些呢。”宝玉抬眼去看了一眼那个酸菜,肺就是一股翻涌,忍住吐。宝玉忽然看见湘云的手冻得通红。宝玉奇怪,便问道:“你出去行乞,怎么手冻成这样?”湘云忙缩回手,宝玉知道一定有什么原因。湘云道:“我看那个老妇人孤身一个人,也没有人给她洗衣服,我就给她洗了,她才答应给我酸菜。”宝玉一听,鼻子一酸竟又想哭,但见湘云早已经含泪欲哭了,自己便强忍住了眼泪笑道:“好,咱们一块吃。”   湘云忙恩了一声,宝玉就拿了一块臭烘烘的酸菜往嘴里送,感觉冰冷酸臭,肺中早就不舒服了,但看这个是湘云好不容易找到的,自己怎么能糟蹋,于是强忍着泪吃了一些,湘云见宝玉都吃了,自己也笑着吃了好一些。但是酸菜并不充饥,夜间宝玉就觉得饿了。湘云也冷醒,宝玉和湘云围着火堆取暖。宝玉道:“云妹妹,你一定饿了吧,我出去给你找一些吃的回来。”湘云忙拉住宝玉,哭腔道:“爱哥哥,怎么晚了你可到哪里给我找吃的,还是算了吧。”宝玉那里受的让她受饿,他可不能再让她离开自己了。忙强笑道:“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吃的。”说着就要走,湘云忙跟了上来道:“爱哥哥,我还跟你一块去吧,两个人一起走也有个伴,在这里我一个人害怕。”宝玉想了想也是,于是也就点头了。   宝玉湘云两个人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走着。这个时候天下了鹅毛大雪,前面的路都被厚厚的雪覆盖,衬着夜色格外明亮倒不觉得黑。宝玉和湘云两人的头发上,早已经覆盖了厚厚的雪。走一步,那个雪掉进衣服内,只觉浑身冰凉。宝玉和湘云就这样沿着雪四处走着,可沿途都没有人家开门,有的开了门痛骂了宝玉等一回,有的还往外泼冷水,冻得宝玉一阵哆嗦。湘云含泪道:“爱哥哥,咱们回去吧,我不饿。”   宝玉无法只得放弃,点了点头道:“好吧,先回去再说。”两个人又原路折回,回时的路越发不好走了,两个人走了大半夜才回到庙里。破庙一点也不挡风,大风直窜入破庙内。湘云和宝玉卷缩在角落,就如同是两只流浪猫一样。黑夜中,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也许是又饿又冷,但总究是抵不过疲惫两个人渐渐都入了梦境。宝玉忽然听到湘云的呼唤:“爱哥哥……爱哥哥……我好冷……”宝玉忽然惊醒,睁开朦胧的睡眼看了看湘云,只见她浑身哆嗦,嘴也冻得乌紫宝玉忙脱去了自己的一件薄薄的外头盖在她的身上。湘云忙摇头道:“爱哥哥,这个你还是自己披上吧,你就一件衣服仔细冻着了。”湘云此刻早已经哆嗦不止,宝玉瞧着心疼摇头道:“你穿着吧,我不要紧。”宝玉开始害怕了,因为上一次宝钗也是在半夜唤醒自己然后就仙去了。宝玉一想到这里忙摇头,暗道:“不会的,云妹妹不会离开我的。”说着睁着眼睛半点也不敢闭上,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湘云就走了。宝玉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可笑,也很没有用,但是这个也许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时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湘云浑身哆嗦得更加厉害了。宝玉忙过去唤醒她:“云妹妹,云妹妹,你快醒醒。”湘云被宝玉唤醒,也是气若游丝道:“爱哥哥,怎么了?”宝玉含泪道:“你可万不可离开我。”湘云抿嘴无力一笑道:“不,不会的。”正说着,湘云哆嗦得更加厉害了,宝玉忙握住她的手。湘云也怕了,含泪道:“爱哥哥,对不起……我……我只怕……只怕不能陪你了。”宝玉忙摇头道:“不,不可以!”湘云递过一个香包,含泪道:“这个是我以前绣的……本来……本来……”说着顷刻断了气,宝玉惊恐地睁大双眼,悲嚎一声:“云妹妹!” ☆、第八十章 众女儿仙聚太虚境 完结   宝玉失魂落魄,走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手里横抱着湘云。湘云如今如同是一个软匹一般,头垂下,也也如同是被抽了骨头一般垂下。东风吹风着,寒风刺骨。宝玉的泪冻结在脸颊,风吹得脸颊干裂。宝玉寻了一个地方,亦是用双手挖开了一个深坑,亲手掩埋了湘云。只在顷刻间两个重要的人,相继而去这个事情落到谁的身上都不会好受。宝玉重重磕头,雪染红了白色的雪。往日的欢声笑语仍然在耳,如今伊人已去……   宝玉踉跄起身,失魂落魄走着,没有方向,也不知道方向。   这个时候,在京城中午门前贾赦,贾政一家系数在砍头台上。贾政等被关押了数月,如今就地问斩。而府中,巧姐被一个丫鬟趁乱救出,又在路上遇见了那个刘姥姥,如今暂住在她的家中。而凤姐因日日受刑,又兼思女悲痛不久便在牢狱之中仙去。而小红被被衙役抓去,正好贾芸收到消息,及时救了她,及时就逃到了外乡,安然无恙。   这一日宝玉往金陵走来,举步维艰,腹中早已经是饥肠辘辘。行至宁荣街,这里虽然繁华依旧,可贾府却已经是落魄空荡。宝玉努力爬上了离贾府最近的一座山峰之上,远远看着贾府的满园房舍,往日的欢歌笑语,往日的嬉笑怒骂,往日的文章诗词都涌现眼前,不觉声泪俱下。宝玉叹道:“如今,斯园,斯舍又属谁名?”宝玉叹了一口气,刚要回身下山,却听一人唱道:“世人只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宝玉一惊,心里却大喜。忙寻声而去,却见远远走来了一僧一道,还有一个拄拐的老者。宝玉忙迎上去,心里顿悟。拱手道:“敢问三位仙师,可是空空道人,渺渺真人?”   那个道人顿哈哈大笑道:“顽石,如何,亏你还认得我。”和尚也笑道:“此这番富贵荣华享尽,你可意足了否?”宝玉羞愧,开口说道:“繁华不过虚幻一场,到头一空,不过一梦耳!”   甄士隐一听也不觉抚须道:“恩,有此悟,你也跳出俗道,位入仙班了!”道人杨着拂尘道:“士隐所说正是,快随我们走吧,去警幻处消了此号,重归本质。”宝玉道:“可我如今失了通灵宝玉,如何还能?”和尚一听不觉哈哈大笑道:“神瑛侍者,何须痴焉,那不过是一个蠢物耳,如今早归了它的原处,复了本质了。”   宝玉一听才松了一口气,立即随着道人和尚一齐走了。一路上说着凡尘之事,高唱(陋室空堂),远远地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太虚幻境。   “姐姐,想不到我们还能见面!”观园中凡是在册的女儿此刻悉数入了太虚境中。众人相见自然是有悲有喜,更有抱头痛哭的。黛玉也被一个丫鬟引着,过了太虚幻境的牌坊,过了宫宇房舍被引入了一座房中,与袭人,晴雯和香菱等人见面更是悲中喜生,见了宝钗更是执手泪下。   “只是不知道,宝玉如今在那里?”宝钗叹了一口气说道。袭人道:“听仙姑说,不日宝玉也会上来,他的前世可大有来头呢。”宝钗和黛玉等听了,心里才释然了。   一时警幻踏云而来,百花天降,美艳无比。众人叹绝,袭人等更是赞叹。警幻道:“各位姐妹如今回了仙境,就不可再滞恋凡尘俗情,早日脱了俗质也好早日入了仙列。”说着一挥拂尘,变化出了仙丹来。开口说道:“你们吃了此丹,从此与凡尘隔缘。”   众人都吃了,宝钗迟疑了一会也吃了,黛玉最是迟疑,不过看着众人都吃了,且凡尘留给她的美不足,痛百生她早就想忘记,如今虽然有了机会,可心却有几分不舍。宝钗劝了黛玉一会,众人也都纷纷来劝黛玉这才仰头一下吞下了仙丹顿时羽化成仙,换却了凡尘中的衣服。随后太虚幻境一阵欢歌笑语,歌舞升平,暂且不提。   却说宝玉随着道人一路走着,却眼见着渐渐离开了人尘房屋渐渐飞升离地。一眨眼间就来到了一个牌坊下,宝玉抬眼一瞧:“太虚幻境”宝玉一惊,不过心下松了不少毕竟一切都了了。士隐笑道:“这里我以前来过。”道人和和尚也笑道:“的确来过。”说着两人都笑了,宝玉也跟着笑了。   “神瑛侍者归位!”警幻仙姑幻影顿现。道人和和尚行了礼,士隐和行了礼。警幻还了礼,道人领着和尚便走了,回头说道:“如今孽缘已了,我们走!”宝玉随着警幻入了太虚境中,从此做一个逍遥之神。 ☆、完结篇     作者:完结了   这本小说耗损了我N的脑细胞,我为了情节那可是每天吃饭都在电脑前吃。一只手打着字,一只手拿着筷子。可现在这个日子要暂时歇息了,反而有一点不习惯了。   这本小说也许和你们心目中那种“完美型红楼续书”有差距,也没有按照你们的意思把水溶和黛玉以及宝玉的故事描写的天花乱坠,连自己的不相信的地步。   我这个人比较喜欢按照故事的发展而写小说,很抱歉,我没有按照你们的意思写……如今,小说完结了。我当然和其他的作者一样咯,有点高兴,自然也就会有一点失落……   但是,有开始就会结束,不会有永远都不会结束的小说嘛,不会结束的小说,那叫啰嗦文,我想大家也不乐见的。   我狠感谢各位追文,收藏……在这里仅以作揖致敬。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学习一段时间谁叫我是一个勤劳滴银,不久好文展现,回报各位!   以后见了各位……(*^__^*)嘻嘻……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